房間裡依舊鬧哄哄的,辛月牙和花嘟嘟逗趣的打鬧,西子爵一改平時的風格,也加入了他們的陣營,三人儼然一家人其樂融融,搞得翻天地覆雞飛狗跳。
平朔都不知該說西子爵是童心未泯,還是近墨者黑,被辛月牙那個傻蛋帶成了白癡。他抱臂坐在一邊,冷眼看着繞着房間不斷追逐嬉鬧,一臉我不認識這羣白癡的嫌棄樣子。心想自己這段時間擔心得要命,收到冥夜的消息後星夜兼程的趕來,沒想到他們竟然無視自己,看來自己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
“切,看您的樣子就不需要我擔心了!”
他實在受不了鬧哄哄的房間,莫名煩躁充斥在房間各個角落的笑聲,丟下一句‘我出去走走’,抽身徑直走出房間。
辛月牙不解的看過去,他淹沒在夜色裡的身影有點孤單。她看着正放肆‘虐待’花嘟嘟的西子爵,情緒高漲的沒注意到平朔的不妥,她也丟下一句‘我出去走走’,撇下他們兩個追着平朔而去。
自從冥夜和閻君離開後,夜冥山莊冷清了很多,夜風吹得她渾身哆嗦。鼻尖突然冰冷,她緩緩擡頭一看,下雪了。白色的雪點綴在黑色的夜裡,不間斷的徐徐落下,美得讓她晃神。
她喜歡雪天,和喜歡花兒和溪流一樣,可很少見到雪天。
在她眼裡,雪是老天爺對世人的祝福和恩賜。每當看到下雪,她都會雙手合十虔誠祈禱,許下自己微不足道的願望。以前是希望上塵身體健康快樂平安,現在是希望西子爵和他身邊的人平安,滿天諸神能介懷……
轉瞬間萬物被白雪覆蓋,聖潔的白,讓人愉悅。零點下的溫度,她卻感覺不到寒冷,隨意捧起身邊的白雪,揉成一個雪團,看看看看,笑了。
這時也不知哪裡扔來一個雪團,直接砸中她的臉。她猝不及防,差點摔到雪堆裡。慪火的擦着臉上的雪,四下張望尋找罪魁禍首。
“平朔!”
聲音顯得很愉悅,如銅鈴般清脆。
只見平朔帶着結界從大樹後走出來,和這雪天的夜相比,他的臉也暖不到哪裡去。
她看出了他的不開心,以前自己沒出現前,都是他守着西子爵,兩人無話不談,甚至有覺一起睡。可今天,平朔心急如焚的趕來,西子爵卻完全秀逗,一是怕他責怪自己,二是估計真的秀逗了,竟無視了平朔的關心,和花嘟嘟折騰到了一塊兒。
這個被冷落的感覺她懂,像那次在上清閣,所有人的弟子都當她是透明的,那種感覺很不是滋味。
她捧着雪球快步跑到平朔身邊,笑得像個二愣子,本來也只是想逗他一笑。他卻始終黑着臉,抱臂站在結界裡面,不屑感受凡間的冷熱,也不屑她的獻殷勤。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知道現在不該說話,不然平朔會更火大。最好的辦法就是,裝出一張天真無邪的臉看着他,一定得等他先開口。
這招也是西子爵教她的。
果不其然,平朔在被她用這張巨傻的臉盯了幾分鐘後,突然炸毛的一腳踢飛腳邊的雪堆,跟撒氣似的揮舞着手腳,對着空氣又罵又吼,連打帶踹後才,之後纔跟沒事人一樣走到她身邊,還是抱臂臭臉,不過開口說話了。
“你不陪着白帝出來做什麼!像你這麼弱的,小心又被抓又被殺,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爲毛我感覺話裡有醋意?
她卻開心的咧嘴笑着,贏抓過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把雪團放到他手裡:“凡間和魔界不一樣,夏天可以玩水,冬天可以玩雪,這樣纔是真的生活。雖然雪很冷,可也是上天的恩賜。我們應該感激,享受有雪的季節……”
平朔直接甩給她一個後腦勺,冷冷吐出一句:“廢話真多!有什麼好冷的,那只是對你們凡人!”
她又屁顛屁顛跑到他面前,見他雖然滿臉不耐煩的這麼說,可還是拿着那團雪球,還用餘光偷偷打量自己的表情,卻不知道她早就看穿了他的伎倆。
這個口不對心的傲嬌男人啊~
她想着急忙放低姿態,又是鞠躬又是道歉:“我知道我知道,平朔大神天不怕地不怕,一切都是小女子我多嘴多心又多話了。想我們家平朔大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怎麼會……”
平朔突然正色看着她,眼底浮現悸動:“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是我多嘴多心又……”
“下面一句!”
她不由心裡竊喜,傲嬌的大神終於鬆懈了。
她急忙賣乖的說着:“我說我們家平朔,我們家~我們是一家——”
“哦。”
平朔的反應看似很冷漠,在她預料中的轉身,原本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她知道他很怕西子爵會疏遠自己,而西子爵真的是個二愣子,完全沒注意到平朔的不安,自己嘻嘻鬧鬧的同時,受冷落的平朔會感覺自己已經是個外人,融不進這個大家庭裡。
其實他們這種殺戮的大神通常有一個渴望,渴望一個家,大家歡鬧的時候能融進這個氛圍,平朔也不外如是。
她看着他略顫抖的肩頭,上去牽住他的手,見他眼裡的錯愕和悸動,傻子般的咧嘴淺笑,然後拉着她往回走。
“辛月牙……”
“西子爵一天沒吃,你和花嘟嘟急着趕來也還沒吃飯吧。現在你去和他們鬧着,我去做飯給你們吃——”
結界在情緒鬆動的時候瓦解不見了,他感覺到了冬天雪夜的寒冷,卻抵不過那丫頭眼中的炙熱。
手心的雪漸漸化了,無聲息的從指縫流走。他有些錯愕,竟有些害怕想縮手。她卻拉得更緊了,雖然她的手也不暖,可他卻感覺到她來自內心的溫度。
他不由揚起嘴角無奈淺笑,原來這個丫頭都知道……
只不過後來,辛月牙所說的大餐沒做成,三人吃着花嘟嘟的包子將就着過了。
入睡前,辛月牙靠在西子爵臂彎裡,想起剛纔平朔感動的表情,突然傻乎乎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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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爵懶懶打了個哈欠,扭漫不經心的吐出一句:“我家小牙兒真的長大了。”
辛月牙的下意識反應是掀開被窩往裡一看,在西子爵的哈哈大笑中感覺不對勁,他指的似乎不是這個!她霸氣的捏住他的臉,故作惡狠狠的說着:“嘟嘟的話一點也不錯,你個二愣子,竟沒注意到平朔……”
他在她脣上落下一抹溫暖,還是漫不經心的表情,眼裡卻帶着看不出意思的笑。
她猛得一怔,眼前這傢伙似乎早洞悉了什麼。比如剛纔自己送平朔回房,他的反應一點也不錯愕驚奇,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中。
“西子爵,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知道什麼?”
他還在裝傻,一個哈欠後眼淚迷眼,卻興致高昂的玩着她的耳垂。
“我是說平朔……”
他突然熄滅房裡的燈,被子一蓋,開始使壞。
她氣急敗壞的大吼:“西子爵!你這二愣子,我話還沒說完……”
耳邊卻傳來他溫熱的囈語:“小牙兒,謝謝你幫我拉回平朔這個好兄弟。對於我來說,你和他都缺一不可——”
她不由溼了眼眶,原來他才真的什麼都知道……
翌日清晨,太陽出,大雪化,芽苗探出碧綠稚嫩的腦袋,像個好奇寶寶打量這個世界。她在溫暖中緩緩醒來,習慣性抱一下身邊的人,可空空如也。她揉着睡眼坐起來,疑惑的打量房間,並不見西子爵身影。
“一大早的,跑哪裡去了,嗚呼~”
辛月牙拖着犯困的身體下了牀,動作緩慢的穿着衣服。一陣鳥兒清脆的鳴叫聲闖入耳中,她急忙跑到窗邊查看,陽光普照,滋養萬物生靈。鳥兒們成羣結隊的在枝頭叫喚,場面好不和諧。
“不過,大冬天鳥兒叫?有客到?”
也只有這個解釋,西子爵纔會起個大早。不過這裡是夜冥山莊,從來不接待客人,又會是誰一大早來拜訪。
她齜牙咧嘴的洗了個冷水臉,輕施粉黛,拿上皮裘匆匆忙忙出了房。
沿途風景無限,她卻沒有觀賞的心情,尋着西子爵的氣息走到竹林小築,剛要進去,平朔突然現身,大手一攔,擋住了她的去路。
“平朔,早啊。”
平朔幽幽打量她一眼,眉頭一橫,吐出一聲:“早。”
她不禁蹙眉,這男人昨兒還感動的一塌糊塗,說着以後會給自己好臉色看,現在怎麼還是黑臉。
她踮起腳尖往竹林小築裡看,裡面除了西子爵的身影,還有另一個人的身影。說不出是蔽身結界還是晨起的霧,她看不清另一個人的長相身影,只感覺是個有點臃腫的男人。
不過看西子爵微微仰頭的身影,似乎話題有點凝重。
她想着就要過去看看,結果平朔還是攔着不放。見她投來惱怒的目光,也只是故作沒看見的伸懶腰打哈欠,一副全然沒把她放在眼裡的樣子。
她急了怒了,可怕被當成還只是個沒事亂嚷的丫頭,只能噘着嘴脣可憐巴巴的看他。
平朔暼了她一眼又一眼,心裡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他用餘光看了下竹林小築,見他們談得差不多了,往旁邊一挪他高貴的手,挑眉示意辛月牙可以過去。
她淘氣的瞪了他一眼,撒開腳丫子衝進竹林小築。不過可惜,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身影,他已經化作一陣青煙離開。
而西子爵看到她來了,二話不說開啓了秀恩愛模式。
“我的小牙兒真是乖,一起來就來向相公報到了,親一個~”
“滾!”
那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