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還能有什麼事情的!”未央收了那般慌亂的眼神,只是訕訕地笑了笑,剛想着開溜,卻被白湛一把揪住了衣領,輕而易舉地提到了院落裡擺放着的竹椅上。
“天色不錯,月黑風高的,倒是適合談心!”白湛只淺淺笑道,“慕家的那位老太太可不好對付,這你都能逃出來?”說實話,白湛也是吃了小小的一驚的,“吉人自有天相!”未央也是慶幸不已,不過一想到了林氏那般模樣,未央不由得一陣鬱悶,“你是不知道那位老太太是有多奇葩,我現在是完全能理解當初黃貫爲什麼棄荊州於不顧了,誰與慕家牽扯上關係,也不知道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未央現在是不吐不快,只覺得心裡壓着什麼,難受的很。
白湛只是淡淡地笑了,等了她口乾舌燥地聽了下來,這才說道,“那位老太太可否問了你天地的事情?”
未央一怔,想着白湛果然是神機妙算,只是歪着腦袋,疑惑不解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手上有這麼一塊聚寶盆,她慕家又豈有不貪的道理?”白湛 不過是輕描淡寫地說着,卻不難發現那老太太眼裡全是寫了銀兩的,這樣想來,他似乎若有所思,這才緩緩說道,“既然他們是爲了那千畝良田而來,若是沒有得到,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未央撇了撇嘴,“那可是我的搖錢樹。若真的是被那老太太拿去了,我吃什麼用什麼,我是絕對不會給她的!”
“你是一定要給她的,”白湛嘴角是愈發的上揚。“不過只是看你要如何給了。”
未央盯着白湛古怪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他究竟是什麼意思,立即心領神會,這才安下了心來,“她既是這麼想要,那我就大發慈悲,全給了她好了!”
等到了翌日,沒想到未央竟然大搖大擺地進了幕府之中。
林氏還在爲她昨日的戲弄而氣憤不已,若不是沈洛柔聲勸阻,她恐怕早就翻遍了整個洛城。也要把這丫頭給抓出來痛打一頓的。
卻沒想到她竟然還會如此明目張膽地進了慕府之中。
“好啊。她還敢來!老身……”林氏說着拄着柺杖便緩步走出了門外。卻見未央隻身一人站立在庭院之中,嘴角是淡淡的笑容,似乎絲毫不畏懼。
未央哪裡能不怕!
若不是白湛答應了她在暗處守着她。又有阿暮在你門外蹲點,就是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來的!
未央深吸了一口氣,強擠出一個笑臉,恭恭敬敬地俯身,“老祖宗。”
“哼,你竟然還敢踏進慕家的門!”林氏不領情,只冷聲說道。
未央只是笑道,“是老祖宗說的,一天不給了您地契。未央就是慕家的人,既然是慕家的,進了這府上又何錯之有?”說着更是眨巴着眼睛,倒是顯得她真的很無辜一般。
慕念薇聞風而動,一聽說昨日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戲弄老祖宗的丫頭如今又是氣勢洶洶地挑釁來了,只覺得愈發的對未央好奇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便跑了過來,悄悄地躲在一旁,直看着那丫頭含笑的眼睛。
眼裡卻不着到了她那精闢的話語,竊笑一聲,想不到天下間竟然還有這般膽大的丫頭,竟然屢屢將這個自己只一眼便望而生畏的祖宗氣地說不上話來。
她哪裡知道未央的心裡其實直打着鼓兒,只偷偷地望着老太太默不作聲,這才鼓着勇氣繼續說道,“既然老太太如此想要慕家的地契,那我給了您老人家便是,只是您說好了的,我將那地皮給你,從此我便繼續姓黎,與慕家再無瓜葛。”
“那就要看你了。”林氏的聲音依舊冷漠。
未央這才欲要將手中的地契交了出來。
誰知林氏卻在此時又道,“你不領我們去看地,我們又如何知曉它究竟是在哪裡?”
果然,正中未央的下懷,未央這纔在心裡呼出了一口長氣來。
向來那天地起初不過也是廢地,被羣山環繞着,若不是沈疏開出了一條路來,就是如今那也是無人問津的,現在那地方的位置也已久隱蔽的很,若不是熟悉地形的,根本難以找到。
有了這般的保障,未央終於安下了心來,眼裡一絲狡黠閃過,她卻畢恭畢敬地說道,“既是如此,老祖宗,就讓未央喚幾個人來,帶上慕家人去瞧一瞧可好?”
林氏狐疑地打量着未央,想着這小蹄子說出來的話是一份也不可信的,便說道,“老身親自去,由你帶路,我倒是要看一看,你究竟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未央挑了挑眉,似乎不置可否,心裡卻是爽翻了天的。
就知道這老太太生性多疑,肯定不會相信自己的話,如今,她還不是一步一步跟着她的腳步走?只怕她自己還不知道呢!
未央這樣想來,卻又俯身道,“老祖宗,未央便先走一步了。”
老太太沒有說什麼,只是轉身就走,只留給了未央一個冰冷的背影。
還真是傻!她只在心裡這般想着,向來這老太太不過是嚴肅了些罷,內裡也沒什麼智謀,三兩下就被未央糊弄了過去,真不知道這慕家的人爲何這般怕她!
她這樣想着,只是哼着小曲,優哉遊哉地離去了。
“未央,你沒有出事,真是太好了!”阿暮此時正蹲在一處牆角里,眼神渙散,目光呆滯,直愣愣的,自從童彤走了之後,他又恢復成了如之前一般癡傻的模樣。
未央不是沒有問過他是否還記得什麼的,他卻只是搖了搖腦袋,只是說不知。
似乎就連他的姐姐童彤也忘記了。
向來忘了也好,至少不比再傷心,未央也就沒有多想,只是笑道,“都說了我足智多謀,還能有什麼事情的!”
說着更是親暱地挽着阿暮的手肘,“我們回家吧!”
“想留那老太太定是恨極了你!”白湛卻自暗處緩緩走出,“這麼多年了,似乎還沒有誰敢於她這般對峙的,未央,你還是第一個!”
未央卻只是訕訕地笑,“她那是叫欺人太甚,我這不過是爲了幫慕家的人出一口氣罷了!”
說實在的,她心裡是有一絲不以爲然的。
如今雖然是封建**制度,那老太太既不是皇帝也不是太皇太后,憑什麼所有人都要對她百依百順!她嘟着嘴,似乎是一臉的不滿,“等到我與慕家再無瓜葛,到時候我就是見到了那位老太太也要遠遠地躲了出去,看到她,我起碼是要折壽十年的!”
未央嘟囔着,三個人漸漸地遠去了。
獨獨沈疏坐在樹間,聽着未央的話,只是苦笑了一聲。
“未央啊,你究竟還是不知道這慕老太太的厲害。”
很快又回了靠近長安的那一座阪潭山腳下,望着那崎嶇的山路,未央只能無奈地說道,“老祖宗在,這山路可不比街上的石板路,又陡又急,你可是要小心着些,別累着了!”說着卻是偷笑着的。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在半山間累得氣喘吁吁的樣子了。
誰知林氏全然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不過是睨了未央一眼,眼神有些變了。
底下一衆小廝丫鬟們立即從最後頭跟着的馬車裡擡了一輛摺疊式的小轎子過來,還是敞篷式的,直擡到了林氏的跟前。
林氏只嗯了一聲,便氣定神閒地坐了上去,末了還幽幽說道,“擡得都安穩些,可別顛簸着了。”
小廝們應了一聲是,未央忽見的兩旁分別站着一個丫鬟,一個舉着一把陽傘,真好擋住了頭頂**的毒日,開闢了一片陰涼出來,另一個拿着一把碩大的扇子,正幫着林氏扇風。
縱然這兩個丫頭早已是汗流浹背了。
還真是嬌氣,未央默默地在心中嘀咕了一句,正欲跟着一行人上了山去。
誰知慕家人顯然是不懷好意,只是來勢洶洶地開了道去,那丫鬟的力氣還真是可怕,只是那麼一撞未央,她一個趔趄,差點兒摔了個狗吃屎。
好容易穩了住,未央狠狠地捶了捶胸口,示意着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
這才帶了阿暮並幾個大漢上了山去。
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時辰,卻還未至,林氏的臉上愈發黑了下來,只是說道,“若是你敢騙我,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哎喲我說老祖宗,我哪裡敢騙你的!我還要在洛城活的呢!”未央只裝作懼怕的模樣,卻暗暗地翻了一個白眼,“您城裡人自然不知道這山頭就是這般,山路崎嶇,走得本來就慢,七拐八拐,自然很難找到路的,我長年生活在長安城中,甚少來這兒,不記得路,那也是情有可原,若是您再絮絮叨叨,真的出了什麼岔子,咱們便也只能留宿在這山中了。”
未央說的倒是風輕雲淡,只是叫那些跟着的丫鬟們白了臉。
有一個更是怯怯地說道,“老祖宗,奴婢聽說,這山中,到了晚間,可是會有許多的豺狼虎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