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澤頗超部完了!
這下可虧大發了!
安慶澤頗超部有好幾千口人……而且他們不是吐蕃、羌人,而是党項國族!
吐蕃、羌人死多少,察哥都不會心疼的,可是党項人不一樣。
党項人既然是少數民族同胞,人口肯定是少的。之前丟了仁多一門和仁多保忠的兩萬大軍。現在又丟了安慶澤頗超部的好幾千人,再加雜七雜八的損失。短短几個月間,西夏的党項國族就少了將近四萬口人……再這樣打下去,大白高國的國族會不會滅絕啊?
另外,本來察哥在這次“搶劫比賽”中是領先的。他殺掉的,掠到的漢人要損失的党項人、羌人多,而且還得到了大量的財物。
等到把生俘和財物浩浩蕩蕩押回夏州,察哥的威信就可以立起來了。
可是現在賠了個頗超部,可真是虧大發了!頗超部不僅有好幾千口党項國族,而且還有許多牛羊馬匹和糧食財貨,遠遠比塞門寨裡的好東西要多——塞門寨裡都是苦哈哈的弓箭手和弓箭手家眷。而頗超部可是大白高國的名門貴族,好東西當然多了!
兩下一比,真是虧出血本了!
“大王,趕緊退兵吧!”
“大王,不能再久留了……”
“大王,河間之地可不止一個頗超部啊!”
跟隨在察哥身邊的將領們都忍不住開口勸說他退兵了。西夏鐵鷂子是世襲的,雖然最初的戰士都來源於党項各部,但是幾十年傳承下來,關係也淡薄了。但是衛戍軍的正兵都是從党項部落中徵集來的,其中也有來自安慶澤頗超部的,還有更多的是來源於河間地的。
要是讓銀州的那支強悍的有點不像話的強盜騎兵一個個滅過去,那不少人得家破人亡了!所以衛戍軍裡面帶兵的將官能不急嗎?
察哥的眼睛都紅了,牙齒更是咬得咯咯作響,臉頰上更是熱得發燙。彷彿給宋國強盜結結實實扇了幾個大耳刮子……
這回丟的可不是幾千人的頗超部,而是乾順、察哥作爲強盜頭子的威名。
而且還讓橫山蕃部和河間党項部落知道了天可汗趙佶的厲害!
原來趙佶纔是全天下最厲害的強盜啊!
蕭合達的眉頭也緊緊擰着,他雖然是契丹人,但還是知道安慶澤是在什麼地方。這支宋國的精銳騎兵居然能從銀州跑去安慶澤撒野……還一下子破滅了一個党項部落!
這說明宋人已經找到了訓練優秀騎兵的方法!
可不能讓這支宋人的騎兵發展壯大起來,得用西夏的力量把他們扼殺在還比較弱小的階段。
打定了主意的蕭合達馬上對察哥道:“大王,看來這支宋人的騎兵纔是爲害猶大的強敵!無論如何,都得把他們消滅了,否則不僅銀夏不保,連河間草地都不保了。”
察哥點了點頭,卻目光灼灼地看着遠處的安塞堡城牆,“這支騎兵的確要屠盡了,不過……高俅這廝也不能放過!”
“大王……”蕭合達看了看對面的堅城,“這城咱們打不下來的。”
“不必打……”察哥道,“咱們退兵,引他們來追!”
“引?”
蕭合達搖搖頭:“能引得出來?”
察哥笑了笑:“就看下不下本錢了!”
“本錢?大王的意思是……”
“塞門寨那裡不是還有幾千生俘?”察哥道,“那可都是延安左近的漢人!本王就不信,高俅能眼睜睜看着那麼多漢人被咱們從頭眼皮底下押走!”
……
“師嚴,你來的可真是時候啊!”
“怎地?”
“西賊退了!”
“退了?”
“對!正在退兵!”
“是嗎?”
“呵呵,隨咱家去看看吧。”
高俅還真是個福將,當他在劉仲武率領的一將騎兵護送下進入安塞堡的時候,正好趕上察哥退兵。
於是就跟着童貫一塊兒上了安塞城的城牆觀看察哥的大軍拔營撤退……哦,高俅和童貫此時並不知道對面看着破破爛爛的軍隊是西賊的晉王察哥親自率領的。
雖然通過拷問俘虜,宋軍方面已經知道了西賊的晉王率部抵達了夏州坐鎮。但是他們並不知道翻越橫山進入延安府境內的西賊是察哥親率的……看起來也不像啊,察哥的兵怎麼可能那麼破?
“太尉,監軍,那邊好像有咱們的人!”
不知道是誰忽然喊了一聲,高俅聞聽便是一愣,心裡還在琢磨咱們的人是誰?站在他旁邊的童貫已經冷哼一聲:“該死的西賊……”
緊接着安塞堡城樓上的諸將都紛紛議論起來了。
“都是塞門寨的百姓啊……”
“被西賊掠去了,真是生不如死啊!”
“居然驅使到安塞堡來了,一定是想用他們攻城吧?”
“總得救他們一救……”
高俅這回也看清楚西賊的大營門外出現了許多穿着漢人百姓衣服的男男女女,都揹着大包小包,在全副武裝的西賊士兵看押下,哭聲震天,一羣一羣的往北開拔。
看着這些百姓哭喊着被押走,高俅的心也軟了,對童貫道:“大官,不如派個使者去說說,用三直禁軍抓到的俘虜去和西賊交換吧。”
交換俘虜?
大宋有這規矩?
童貫有些哭笑不得,對高俅道:“他們掠咱們的人太多了,要交換的話,兩千幾百人可不夠啊。”
其實童貫的意思是,西夏那麼多年不知道抓了多少漢人去當奴隸,而宋軍又沒抓住多少党項人,怎麼交換?
可是高俅卻會錯了意,笑了笑道:“無妨,卻多少再叫武大郎派騎兵去河間草原上逮就是了。”
缺多少逮多少?
童貫心說:你這活寶以爲党項人是兔子?缺多少就逮多少……不過這廝的辦法倒是有可取之處。
想到這裡,童貫笑了笑說:“也罷,咱們出去會會西賊吧。
劉子文,你的騎兵能戰嗎?”
子文是劉仲武的字號,他在上一次河湟之戰中先是立功,後是獲罪,和王厚、高永年一起丟官罷職。不過他卻沒有王厚、高永年的運氣,因爲腿傷錯過了第三次河湟之戰,現在只是鄜延路的鈐轄。這回奉命帶着一個將的騎兵,護着高俅進入安塞堡。
“戰是能戰的,不過……”劉仲武面露些許難色。他帶來的這個騎兵將只有2000名騎兵正兵,而且也不是能衝鋒陷陣的重騎,而是輕騎兵。
“無妨,”童貫笑着說,“能戰就行了……咱家也不打算和西賊決戰,只要能吊着他們就行。
高太尉,你覺得怎麼樣?”
“行!”高俅根本不懂,反正他就知道聽童貫的沒錯,“就出寨會會西賊!”
……
“宋軍要出戰?”
察哥聽到手下的報告安塞堡北門大開,一隊隊宋軍正在往外開出時,他已經在向北退卻的途中了。
“好!”察哥笑道,“高俅果然中計了。”
“大王,”前來報告的小校這時又說,“宋將高俅想和大王談判交換生俘。”
“和本王?”察哥問,“他知道本王來了延安?”
“並不知道,他只想和咱們的統軍談判。”
察哥笑了笑:“合達,和本王走一遭。不過你得扮個大將,就叫李合達吧。”
蕭合達的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契丹人了,叫李合達就像個得了賜姓的党項貴人了。
隨後察哥又叫人拿了一面沒有官銜的党項文的李字旗號,又帶上幾十個用皮袍遮住青唐甲的鐵鷂子,就和蕭合達一塊兒去殿軍隊尾和高太尉見面了。
還別說,高俅現在的長相還真有點名將的樣子。因爲在湟州、鄯州曬黑了皮膚,鬍子也長得挺長了,修成了五綹長髯。還穿着一身從死人身上拔下來的青唐甲,胯下一匹高大的界河龍種馬,在幾十個揹着馬矟的界河效用騎兵護衛下,很有氣勢的到了戰場中央。
察哥和蕭達也帶着人策馬到了和高俅相距三四十步開外的地方,勒住戰馬。
蕭合達用洪亮的嗓音說着漢話:“灑家乃是大白高國統軍李合達,來着可是宋國的高太尉?”
“本官正是高俅!”高俅的嗓門同樣不小,“今日本官請李統軍答話,就是爲了交換兩家生俘之事。”
“交換生俘?”蕭合達裝出一副蔑視的表情,“你們也捉了我大白高國的人?”
“是捉了一些,”高俅道,“有2000頗超部的婦孺,還有好幾百從彌陀洞附近捉到的婦孺。可夠交換你們在塞門寨抓到的漢人嗎?”
“不夠!”蕭合達大聲道。其實交換俘虜並不一定要一比一,兩千幾百党項,交換五千漢人對西夏來說都不虧啊。
“沒有關係,”高俅到通情達理,“本官讓人再去河間草原上抓一些就是了……還缺多少?”
“你……”跟在蕭合達身邊的察哥聽了這話臉都給氣成黑色的了!
“合達,”察哥總算是忍住了馬上和宋軍決戰的衝動,他低聲說,“告訴高俅,等我軍過了橫山,再談交換生俘之事。”
“喏!”蕭合達明白,察哥是想用這個藉口套住宋軍,看看能不能把他們從安塞寨下引走,只要他們遠離了城寨,就有機會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