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紅豆幾乎是推搡着趕出了家門,喬苒笑了笑,沒有堅持。寸有所短,尺有所長。收拾屋舍這等事她雖然不是不會,但比起紅豆來確實不大擅長,畢竟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很少需要自己來收拾屋舍。
出了門之後,喬苒回頭看了眼院子的門頭,裴卿卿在一旁歪着腦袋,摸出一塊路上藏下來的綠豆糕邊吃邊道:“你在看什麼?”
“我想這宅子之所以租的那麼便宜應該不僅僅是因爲風水壓一頭這個說法。”喬苒打量着院子的門頭,說道。
裴卿卿聞言不由好奇道:“你怎麼知道?”
“我看到左鄰右舍的門房一直在往這裡看,眼神看起來怪怪的。”喬苒說着頓了一頓,又道,“那屋舍中人劉老七又說自己是因爲懶得重修屋舍才租的這麼便宜,他這麼精明,怎麼可能因爲懶而將到手的銀兩拱手相讓?”
“你既然知道還租這個宅子?”裴卿卿翻了個白眼。
“這裡地段好,離大理寺又近,宅院也乾淨。”喬苒說道,“劉老七雖然有所隱瞞,可現在整個長安城內要再找一個這樣的宅子怕是不容易了,長安居大不易啊!”
原來還是考慮了錢財。裴卿卿點了點頭,對這宅子可能有的問題卻不以爲意:“那我們趕緊走吧,趁着現在天還亮着,興許還買的到百勝樓的糯米蓮子糕。”
“都到了京城了你不回家?”喬苒挑了挑眉,笑看着她,“我送你回裴相府好不好?”
裴相府?裴卿卿扮了個鬼臉:“你真將我送進去怕是會被人轟出來的,我認識那個裴相爺,可人家不認得我啊!”
這話聽起來她還不是裴相府的?那奇怪了,這長安城還有哪一戶姓裴的?喬苒有些詫異,想了想,又試探着問她:“你回了長安不回家看看嗎?”
“沒事沒事。”裴卿卿卻高興的說道,“我們快走吧,我肚子餓了。”
肚子隨即應景的發出了一聲“咕嚕”聲,從早吃到晚,這小祖宗也太能吃了點了。
……
……
從武陵巷轉出來的這條街雖不如長安城上最繁華的黃天道那麼熱鬧,
卻也隨處可見三五成羣的行人,更有人時不時縱馬而過。
這個來自於異時空的長安城彷彿直到此刻才隨着她這一踏足向她涌來,她站在千年前的這塊土地上,一時心緒莫名翻涌。
裴卿卿對街邊的小吃樂此不疲,高高興興的向她介紹:“這家的糖果子不錯,對頭的餛飩好吃,那裡……那裡的豆腐花我最喜歡了,要不要來兩碗?”
一碗豆腐花十五個銅板,比起金陵貴了五個銅板,不過畢竟長安米貴,可以理解。
喬苒和裴卿卿一人要了一碗豆腐花在街邊的小攤上坐了下來,眼下還不到百姓晚上飯點的時候,是以人不算多。
喬苒算了算自己一個大理寺女官的俸祿,扣除了租宅子的錢,在吃穿用度上確實要省着算着用了,沒準,紅豆還要每天早上起來趕早市同人討價還價的買菜肉了。
當家不易啊!她這裡還沒有幾張嘴,再想起死去的劉繼澤他一家幾十口人,縱使劉繼澤的俸祿要比她多,可因着人口衆多,再加上應酬,確實過的有些艱難的。
裴卿卿一如既往的口味清奇,這一家豆腐花攤是賣鹹豆腐花的,裴卿卿喜歡的是鹹豆腐花上再加幾大勺的糖,加完了還熱情的邀請她來品嚐,喬苒當然是謝絕了她的好意。
吃完豆腐花繼續往前走,一路上裴卿卿又買了幾塊糖餅,一串冰糖葫蘆和幾包乾果,而後兩人便準備尋個地方吃個晚飯順帶幫家裡的三個人帶些吃的回去。
“我知道離這裡不遠處有個賣滷水飯的,可以自己加菜又加肉,”裴卿卿興奮的說着嚥了咽口水,“我們去那裡吃!”
話音落下,好一會兒都沒聽到迴應,裴卿卿忍不住轉頭去看喬苒,卻見她轉過身,正看向一旁的一家醫館。
“怎麼了?”
醫館有什麼好看的,好看到連吃飯都不吃了嗎?裴卿卿不解。
“官差。”喬苒指着醫館堂中站着的兩個人道,“應該是方纔在驛站那裡看到的那些官差中的人。”
過目不忘啊!
裴卿卿咬了一口冰糖葫蘆:“那去看看唄!”
要是不進去看看,喬小姐怕是都走不動道了。
喬苒邁步向醫館走去。
這家醫館不小,裡頭坐診的大夫也有好幾位,不同的大夫主看的病症也不一樣,有些大夫的堂前排了不少人,有些大夫堂前卻是隻有零零星星的幾個人。
這一點倒是頗有現代醫院的雛形。
才一踏進門,那兩個官差便認出了她,忙擡手施禮道:“喬大人。”
喬苒點了點頭,問他們:“怎麼到這裡來了?”
人好端端的總不會往醫館跑。
官差指了指一旁一個人數只零零星星特別狹窄的堂門,道:“那個喬大老爺不舒服,甄大人讓我們帶他出來看病。”
喬苒挑了挑眉,向那堂門走去。
那大夫不知道是所擅長醫治的病症的關係還是醫術的關係,來看診的病人沒看到幾個,倒是還未走近便聽到了一陣吵鬧聲。
她跟着那兩個官差走了進去,原先看時便覺得這堂門特別狹窄,真正過去時,才發現這堂門比她想象的還要狹窄,兩個官差還要側身才能通過這個堂門。不僅堂門狹窄,堂門前更是還懸掛着綢布,一副分外注重病人私密的樣子。
走入狹窄的堂門,走入堂內,屋裡的情形更是把喬苒嚇了一跳。
地上躺着一個男人一動不動,撲在那男人身上的婦人更是在開口嚷嚷着“賠錢”什麼云云的。
“這是怎麼了?”喬苒奇道, 而後擡頭向堂內坐着的大夫望去,這一看便嚇了一跳,“馮大夫,你怎麼到長安來了?”
面前坐着的赫然就是金陵那位婦科聖手馮大夫!
這話一出,倒是那馮大夫眼前一亮,原本拉長的臉頓時換上了喜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診桌向她走來:“是喬小姐吧!家弟已經來信告知了,還隨信附了你的畫像。我是馮堯山,他叫馮景山,我二人所長截然不同。你可千萬莫要搞混了。”
原來那位婦科聖手馮老大夫居然還有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雙生兄弟,喬苒有些驚訝,而後便聽一旁的官差乾咳了兩聲,壓低聲音開口對她道。
“這位馮大夫的弟弟聽說是金陵當地一個有名的專治‘婦科’的聖手,馮大夫與其弟不大一樣,專治的是男子之病。”
男言之癮啊!喬苒恍然,目光隨即落到了馮大夫診桌旁坐着的喬大老爺身上:“他……他生的是那種毛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