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患了呆症走丟報備的老者可不在少數,有些是找回來了,不過更多的卻是找不回來的。”甄仕遠面無表情的說道,“這些找不回來的要麼便多年之後成了乞兒被找到,要麼便是出了意外,譬如走在山間不小心滑落以及不小心落入水中等等,總之結果都不大好。”
所以,周大人到現在仍不見蹤影,可預測的,結果自然不會好。
喬苒聽罷想了想,道:“可我記得那晚看到的周大人好似與普通人沒什麼不一樣的。”
甄仕遠道:“有呆症的又不會在臉上寫了呆症兩個字。”
沒想到甄仕遠還有說笑話的潛質,喬苒被他這句話逗笑了,笑了幾聲之後才道:“我是說周大人的症狀很輕,按理說就算髮病了,待到回神來應當也知曉回家的。”
這麼多天,若真是發了輕微的呆症的話,按理說早知曉回來了。
甄仕遠道:“所以都說周大人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沒有錯,關鍵這個兇是因爲因病得的意外還是別的什麼。”喬苒說道。
甄仕遠順手翻開了手邊的卷宗擡頭瞥了她一眼:“我會讓人去城外的山間還有城內城外的水邊這種地方搜尋,若是因病不小心得的意外的話,找人的事可以交給本官。”
喬苒聽罷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所以說甄仕遠這個上峰人還是不錯的。
“不過如果是別的原因不見了的話,”她斂了笑容,正色道,“那就需要見一見蔣大人了。”
蔣大人會被疑爲嫌犯就是這個緣故。
……
……
那位大理寺的喬大人還挺勤快的,早上送過去的訴狀,午時人便過來了。接到命令的官差見到人時嚇了一跳,連忙將人引了進來。
女孩子在官差的引路之下步入了吏部,好奇的看向這座吏部衙門,同大理寺不同,吏部衙門造的更爲莊重也更開闊。畢竟比起大理寺專管各類案子相比,吏部除了接手官員犯案的事情之外,還有不少關於官員任命以及其他相關的事情。
接手官員犯案只是吏部所轄事情的一部分而已,只是這一部分吏部做的並不差,也出了不少厲害的人物。
譬如走丟的周大人,再譬如下大獄的蔣大人。
嗯,這麼一想,這吏部……還挺倒黴的。也就是所謂的流年不利吧!
頭一回進吏部的人,自然對這裡好奇的很,譬如這邊一塊刻了字的石頭是什麼意思,那邊的匾額又是什麼時候來的云云。
對於這種人,引路官差見得多了,都快倒背如流了,聽她開口發問,便不厭其煩的爲她介紹起來。
兩人邊走邊講,這一路走來自也引來不少人的注意。
“……這喬大人這是進來參觀我吏部衙門的不成?”有幾個經過的官員看着這邊興致勃勃的走過去的兩個人,道,“不是來見蔣大人的嗎?走的這麼悠閒,不怕蔣大人被誣?”
“她怕什麼。”一旁的官員說着搖了搖頭,不屑的輕哂了一聲,“她同蔣大人沒有因爲先前房值週一案結仇就不錯了,
哪還怕蔣大人被誣?說不定比起讓蔣大人出來,她更屬意讓蔣大人呆裡面不出來呢!”
“所以我們先前才覺得蔣大人是把頭撞壞了,旁人不找,偏找了她!”有人說着忍不住連連搖頭,“都怨先前黎大人那麼幾句,真真是一時昏了頭,把蔣大人往火坑裡推啊!”
“你們說黎兆啊?”有幾個年輕的吏部官員似是聽到了他們這邊的談話,隨即相視一笑,而後哂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先前七夕,我們親眼見着他將贏來的花燈交給喬大人的侍婢呢!他當然希望喬大人多來幾趟吏部了。”
原來是因爲私心!被這幾個年輕官員一提醒,幾人回過神來,不由有些懊惱。這蔣大人的訴狀能準還虧得他們同冉大人去說呢!
這下好了,原來是被擺了一道。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左右最後案子如何結案還是要交到吏部來的,到時候再看看吧!
說不準……說不準這位喬大人還當真運氣好,當真找到周大人了呢!
幾個吏部官員感慨着離開了。
……
找周大人並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一路參觀了一遍吏部衙門,喬苒在引路官差的指引下進了吏部大牢,而後又在獄卒的帶領下去見了關在牢裡的蔣大人。
望着女孩子進來之後左顧右盼的樣子,坐在牢中石牀上的蔣大人也不催促,而是認真的看着女孩子的舉動,待女孩子看夠了之後,才緩緩開口道:“喬大人,這吏部大牢是不是與大理寺不一樣?”
“是不一樣。”喬苒點了點頭,看向這座牢獄,認真的回道,“大理寺沒有那麼多單獨間隔的牢房。”
一座一座只漏了一排小窗看不到裡頭情形的牢房讓原本十分空曠的大理寺大牢看起來有些逼仄和壓抑。
當然,大牢這種地方從來都是壓抑的,不過比起大理寺的大牢,這裡更壓抑。
“你那是沒去過刑部,”蔣大人看着好奇四顧的女孩子,笑了起來,“那個地方都是這樣的牢房,有機會你進去看看便知道了。”
見到女孩子, 他似乎心情很是不錯。
“我不想去。”女孩子撇了撇嘴,表情無比生動,看起來同一般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沒什麼不同。
但他知道,還是不同的,至少一般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不會看到這座大牢還會眸子閃閃發亮。
“我是說作爲官員進刑部,而不是嫌犯,”蔣大人說着自嘲的扯了扯身上的常服,道,“哪一天我身上的若是變成了囚服興許就離進去不遠了。”且那時候還是作爲嫌犯進的刑部。
話題終於轉到了他的身上了,女孩子也終於向他望來:“大人若是沒有害周大人自然不會有這樣的擔憂。”
“好說,”蔣大人說着突然從石牀上爬了下來,走過來隔着牢門看向她,忽地後退一步,鄭重的朝她施了一禮,而後開口道,“所以我請你接手替我證明青白,”頓了頓,他又道,“就像證明甄仕遠清白那樣。”
女孩子神情古怪的瞟了他一眼,道:“據我所知蔣大人先前已經查了許久了,你都一無所獲,我又怎麼可能勝的了你?”
“你能的!”蔣大人隔着牢門看着她的眼睛亮的驚人,彷彿在看什麼從來沒見過的稀奇事物一般,“巴陵公主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蔣方……甘拜下風。”
就說這位蔣大人不可能在吏部大牢裡關着關着突然想到要指她過來助他,原來是因爲這個緣故!喬苒終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