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籠!
往日裡進進出出,可以自由出入的議事大堂竟變成了一座牢籠。衆人大驚之下以至於一時腦袋有些發脹。
不過再怎麼頭腦發脹也很快便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嬌嬌,你做什麼?”有人驚道,“這大堂怎麼會……”
“是老祖宗告訴我的。”女孩子站在廊柱邊耐心的爲衆人解釋了起來,“這座議事大堂是我原家最後的防線,能絕了自己出去的路也能阻了別人進來的路。所以,若是有朝一日,長安城爲匈奴鐵騎所攻破,原家大禍臨頭之際,這裡就是我們最後的避難灣。”
原來是這樣,有人鬆了一口氣,而後乾巴巴的笑了兩聲,道:“好,如此便多謝嬌嬌告訴我們這些事了。你把機關合了吧,眼下匈奴不會打過來,長安城好得很,原家也沒有到大禍臨頭的時候。”
話雖是勸說,只是語氣不復先前的慈愛,反而多了幾分警惕。
就算是要告訴大家這是原家的秘密,也用不着這樣吧!這孩子……怕是有問題。
女孩子笑了笑,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轉頭看向坐在椅子上,同樣一臉茫然朝她望去的原二爺。她臉上笑意加深了不少,語氣幽幽的:“爹若是喜歡那個椅子,我便將你永遠和那張椅子放在一起好不好?”
原二爺臉色頓變,當即便要起身,卻聽又是一陣“嗡嗡”的機關開合聲,那椅子四周的地面上同樣升起了數根鐵柱,不過轉眼的功夫,那張只有原家老祖宗才能坐的椅子便變成了一座只供一人可居的牢籠。
他被關起來了,這時候便是再傻也能察覺到那個女孩子身上傳來的惡意了。
“不孝的東西!”原二爺當即一聲怒喝,扒着牢門憤怒的看向原嬌嬌,“給老子打開!”
原嬌嬌看向不得不坐在椅子上的原二爺,笑了:“爹自小教我爲人至孝,你想坐在椅子上,嬌嬌自是要幫你的。”
“你想做什麼?”這種幫誰能要的起?原二爺怒道:“你要和她一樣嗎?我對她不好,可自問對你不薄!”
“不薄?”原嬌嬌語氣揚了揚,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隨即卻笑了起來,“原二爺還當真好意思啊!”
不叫爹了,直呼其名了!
衆人再遲鈍也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來了。
雖說素日裡總是口口聲聲稱原二這個混賬討人嫌的,可若是他真出了什麼事,也是件麻煩事。
於是堂中一個原家老爺當即便道:“嬌嬌,你冷靜些,他是你爹啊!”
原嬌嬌“哦”了一聲,轉頭向堂內的一衆原家老爺看了過來,她笑了笑,手指在廊柱上摩挲:“險些忘了你們!”
話音剛落,“嗖嗖”數聲機匣發動的聲音響起,堂內一衆原家老爺隨即陷入了混亂,縱使如今堂內燭燈昏昏,卻也足以令他們這些素有武藝,身手非常人可比的陰陽術士躲過四處飛來的弩箭了。
所以,這混亂也不過幾息的功夫便消散了,衆人看着腳下的弩箭,黑漆漆的箭頭即使在昏昏的燭燈中也閃着幽幽的光澤。
箭頭有毒。
一衆原家老爺臉色大變,忙喝道:“嬌嬌,我等對你不薄啊!”一邊說着一邊有兩個原家老爺互相使了個眼色,腳下往原嬌嬌的方向踏了出去。
“我勸你們不要動。”原嬌嬌摸着廊柱,神色依舊平靜,語氣也是自始至終的淡漠:“幾位的本事我清楚,所以方纔只是警告,若是背後再有所動作,下一次就不是警告這麼簡單了。”
這話一出,當即令得原本想要動手的兩個原家老爺頓在了原地。
“這個地方是老祖宗所建,爲我原氏大禍臨頭時所用,”原嬌嬌說道,“幾位族伯若是不信,大可以試一試。”她說到這裡,目光轉向了最上首坐在籠中的原二爺,輕哂,“爲了他,值得麼?”
原二爺的臉色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一衆原家老爺卻神情一僵:其實說到底,這個孩子的怨言還是對着原二的吧!
原二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自是最清楚不過了,如此生怨其實也不足爲奇。再者,爲了原二冒這個險,呃,也委實太不值得了。
如此一想,靜默半晌之後,一位原家老爺咳了一聲,開口了,他罵道:“原二,你看看你做出的混事!兩個女兒,一個個的如此恨你,不是你這做爹的不好,還有什麼緣故?”
“我呸!”原二冷笑着瞥了眼堂中的一衆原家老爺,哼道,“先前想讓嬌嬌救她的不就是你們?”
那原家老爺到底還是要臉的,聞言不由怒道:“我等一開始是不同意的,若不是刑部那邊……”
“都是些假惺惺的東西,翻臉比翻書還快!”他說着轉頭看向原嬌嬌,“原來我還真看走了眼,老祖宗看的一點都不錯,你就是個慣會裝模作樣的東西。心慈手軟?我呸,比她還要狠!”
“你以爲你對我很好?”原嬌嬌擡起眼瞼,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片刻之後,她捲起了袖子,瘦削的胳膊上一條深可見骨的割痕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你看看,這就是你對我的好。”原嬌嬌笑了起來,眼神發涼,“多好啊,口中哄着最疼我家嬌嬌了,可做的呢?一個真疼女兒的父親又怎會做出這種事?你自始至終不過是把我當成你做春秋大夢的工具罷了。”
十三年的父慈女孝說穿了不過是互相演戲,他假做慈父,她僞裝孝女。一齣戲總有落幕的時候。
“你除了會惹麻煩之外還會做什麼?”原嬌嬌臉上的笑意漸漸發冷, “我早受夠你了,但我不能殺你,”她說着視線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喃喃,“我是濟世爲懷的神醫,只能救人,不能殺人的。”
“所以,我找了個人來殺你。”她說着,頓了頓,對原二爺道,“你可知我哄你去金陵黎家那一次,是她第一次見到你?我以爲她那麼恨你,會殺了你,畢竟金陵那個地方,再加上有甄仕遠保她,要脫罪也容易的很,但她沒有。”
說到這裡,原嬌嬌語氣中不由有些悵然,她撇了撇嘴,聲音也多了幾分難言的委屈:“她居然沒有殺了你,我真是一點都不開心。”
這句話聽的衆人腳下一陣發寒。
所以,她想殺原二這件事根本不是臨時起意,就算沒有今日的事,她也是想殺原二的。
爲了什麼?因爲原二利用她?可原二做的這些事情……家裡哪個不在做?
原家的嬌嬌,生來就是爲原家爭奪陰陽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