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和修沉默了一刻,道:“那借一步說話。”
一旁的唐中元默默的瞥了他一眼,走到一旁。
喬苒道:“好了,現在徐大人請說吧!”
這副處變不驚的樣子看的徐和修似是有些失望,他咳了一聲,道:“你知道我要同你說的事嗎?”
喬苒搖頭,一副要認真聽他說話的樣子。
徐和修又咳了一聲,道:“原家。”
喬苒哦了一聲,垂下眼瞼,道:“什麼事?”
這淡淡的反應着實讓原本有些激動的徐和修被迫“冷靜”了下來,說她沒有反應吧,倒也沒有。可說她有反應吧,這反應着實讓人有些失望。
沒了賣關子的興致徐和修嘆了口氣,道:“原家那六個,一個傷重不治,還有五個活是活下來了,但情況都不太好,症狀最輕的瘸了一條腿。”
喬苒聽的眉心一跳:最輕的都瘸了一條腿,那其他的可想而知了。
徐和修道:“由他們親口所證,是原小姐先動的手,意圖將他們全都獵殺於議事堂。”
喬苒問道:“原小姐怎麼說?”
徐和修道:“原小姐沒有否認。”頓了一頓,他又道,“但也沒有承認。”
不否認也不承認,這等犯人其實是十分棘手的,而且這個犯人又是不能動刑的那種。
“她在賭,”喬苒道,“反正僵持到最後總有人會出手的,陛下需要她。”
是啊!陛下需要她,這一句就足夠了。徐和修不無感慨:所以原小姐從某個方面來講可說是無敵的。
對面的女孩子就在他感慨的當口又開口了。
“不過就算陛下需要他,可原家卻不是一定需要他,我想那幾個被原小姐用機關獵殺的一定想要把原小姐逐出原家。理由麼,一定是原小姐太過危險之類的話。”
徐和修臉上的感慨瞬間轉爲訝然,
半晌之後,他悠悠開口道:“……對。”都被她說中了。
對面的女孩子還在說着,“我現在好奇的是原家真正做主的那個怎麼看。”說到這,她頓了一頓,道,“如果那位老祖宗也是這麼想的話,原家就該放棄原小姐了吧!”
如果是這樣,倒不是她自視甚高,原家非她不可什麼的,而若是原家真放棄了這個一直以來打造出的“神醫”,不可能全然沒有半點動靜的。
“那位原家老祖宗的態度似乎與那幾位不大一樣。”徐和修說着瞥了她一眼,道,“我似乎聽到那幾個在說想將你認回去之類的話。”
這纔是他一大早便過來找她的緣由。
喬苒對此的反應是笑,同先前的反應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她笑了兩聲之後,才道:“原家又不是他們做主,那位老祖宗纔是做主的吧!”
“不錯,而且現在的原家興許摻和進去也未必好。”徐和修想了想,道。他曾聽族中幾個叔伯提過這一茬。當然族裡議論的事是不能拿到外頭來說的,畢竟禍從口出嘛!
喬苒笑着點了點頭,表示應和,不過這個事同她關係並不大,因爲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做原家的孩子,不管是他風頭正盛還是如今岌岌可危都一樣。
“對了,那幾個受傷的原家老爺的名字要不要同你說?”徐和修道,“我覺得他們或許會來找你。”
喬苒搖頭,道:“不必。他們若是來了,那我自然會見到的。”
如果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來見她,那也沒有知道的必要了。有時候事情說穿了也沒那麼麻煩,徐和修也明白過來了,不由苦笑了起來:“如此說來,我今日倒是亂折騰了一回了。”
這些事似乎沒有告訴喬小姐的必要。
“怎麼會?”喬苒看向他悠悠道:“你告訴我的這些很重要啊!”
雖然如今的原家還是老祖宗掌局,但做過的事又怎麼可能當做沒發生過?這一點是任憑那位老祖宗面子再大也釋懷不了的。更遑論,原嬌嬌做的事本就是致人死地,這種痛痛在別人身上時,就似先前原二爺在那裡上躥下跳,他們還能旁觀一樣。可這一次,這痛是切切實實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這怎麼能一樣?
所以原家會因爲原嬌嬌而出現裂痕,雖然這裂痕也在老祖宗的掌控之中,但裂痕就是裂痕,既然存在就總有裂開的一天。
而且,想來之後很長一段時日之內,原家會因爲這裂痕而元氣大傷,至少如原二這等平白無故跑來招惹她的舉動應該暫時不會有了。
如此,不是正好嗎?
喬苒笑着同要離開大理寺衙門前往原家的徐和修打了個招呼,一腳跨進了大理寺。
原家那裡可以鬆一口氣了,她今日來是要找甄仕遠的。
……
不得不說,她同甄仕遠這個上峰之間有時候已經培養出了一種莫名的默契。
看到她過來,甄仕遠便冷哼了一聲,將一卷案宗扔了過來,道:“這大概是你要的,看看吧!”
喬苒拿起卷宗,低頭看到那捲案宗表面金陵府的印戳時,忍不住笑了:“大人真是心細如塵。”
“好歹都是金陵過來的,也算半個同鄉,我怎會不知道你?”甄仕遠一邊蓋着手頭卷宗的印戳一邊道,“這黎家同你關係不算好,不過黎兆同你關係不錯,又幫你解決了喬書的事,如今黎家陷入了麻煩,你肯定是要管的。”
“事情麻煩嗎?”喬苒解開那捲案宗時,順口問了一句。
正在蓋印戳的甄仕遠卻在她這一句之後漸漸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似乎認真的想了想之後,道:“本來也許沒那麼麻煩,如果那位黎大小姐沒有亂跑,事情再麻煩也不會出了金陵。我們還是要相信杜子衡的手段的,早晚能查出些什麼來的。”
“可現在因爲黎大小姐這一跑,除了案子本身的麻煩之外,更重要的是各部衙門的介入。”甄仕遠說着搖頭嘆了口氣,道,“其實原本我還以爲她會到我這裡來的,沒想到她去了長安府衙。”
喬苒跟着笑了兩聲,也在此時翻開了那捲案宗,纔看了幾行,便驚訝道:“事情發生在成親前兩日?”
甄仕遠點頭:“是啊,成親前新郎死了,還有不少人目擊到黎大小姐從案發現場跑出來,據說不出半日的功夫, 整個金陵城都鬧翻了。”
畢竟不管新郎還是新娘,尤其是那位新娘黎大小姐在金陵一向擁沓衆多,事情不鬧大才怪。
“新郎是死在青樓,心高氣傲如黎大小姐看見未來的夫婿出現在青樓,一時奮起失手殺人,這合情合理。”喬苒邊看卷宗邊道,“當時還有不少在青樓大堂喝酒的嫖客女妓看到滿身是血的黎大小姐從王泊林所在的屋中跑了出來。”
“黎大小姐自小養尊處優,殺人這種事也是第一次做,所以失手殺人之後情急亂跑,這樣慌慌張張的也是說得通的,如此的話……這案子不就結了?”她說着擡頭看向甄仕遠,指了指手裡的卷宗,“爲什麼黎大小姐還只是嫌犯?難道是杜子衡看人下菜不成?”
這當然不可能,衆目睽睽之下的事情,杜子衡就算想放過黎大小姐也怕悠悠之口的。所以,定然還有別的緣故。
“因爲王泊林的屍體情況有異。”甄仕遠說着指了指後衙的方向,“那封隨卷宗過來的驗屍報告在封仵作那裡,你可以去問一問封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