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來之時就已經預料到會發生什麼,可眼下會發生的事情還是任誰都無法想到的,以至於措手不及的官差自己都害怕的尖叫了起來。
待到平復下內心的慌亂,開始安撫茶客時,榮福齋裡早已一片狼藉。其實真正由惡霸劈壞的只有一桌被長刀波及的茶客,但後來如無頭蒼蠅一般亂晃的茶客們徹底將榮福齋攪了個底朝天,還有受驚的茶客跑到榮福齋外的大街上亂叫的。
這一聲聲“頭來了”的叫喊引來了更多不明所以的百姓的圍觀,等到官差開始安撫時,榮福齋裡齋外已有不少人了,有外面的行人跑到榮福齋裡看的,也有裡頭的茶客跑到外面喊的。
真是一片混亂。
爲首的官差看的頭疼欲裂。
“不要叫了,不要叫了!”他大聲喊道,“不就是死了個人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話剛說完,他就想給自己一嘴巴子,在餘杭,這樣大白天的死個人還真是了不得的大事。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議論聲嗡嗡的聽的人頭腦昏漲不已。
“杜大人呢?這麼大的事趕緊讓杜大人回來啊!”有人建議道,“可嚇死人了,大白天的,一顆頭飛過來……”
“知道了,知道了,已經派人去找了。”守在榮福齋門口的官差說道。
官差頭領走到正中,看向那個被濺了一身血正環顧着四周的女孩子。
“你……”他才說了一句,便聽到一陣尖叫聲響起。
二樓的包廂裡一個女孩子奔了出來,喊着“小姐”向她奔來。
雖然錯過了最慌亂的情形,這包廂門一關隔了外頭的聲音,也聽不到什麼,但後來一連串的尖叫聲還是傳了進來。
連表演功夫茶從未失手的夥計都失了手,被嚇了一跳。
開門之後就看到了滿堂的狼藉。
說是去茅房的喬小姐帶着一身的血站在堂中,可將他們嚇壞了。
“我沒事。
”喬苒朝紅豆他們點了點頭,道,“血不是我的。”
不是小姐的啊!衆人鬆了一口氣,問道:“那這血是誰的?”
一旁的官差見狀忍不住咳了兩聲,指了指前後院天井處,倒在綠竹叢旁的一句無頭屍首,道:“是他的。”
幾個官差已經過去看了,此時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但見綠竹叢中,一條細的幾乎微不可見的鐵絲正牢牢的綁在兩頭牆面的鉤子上。
鐵絲上滴落的血跡幾乎已經證實了這就是讓那惡霸身首異處的兇器。
“原來是鐵絲啊……”官差倒吸了一口涼氣,想到先前看到的那一幕,原本揮刀砍人的人一瞬間自己身首異處,這鐵絲的威力真是驚人啊!
“喬小姐。”待到回過神來,官差喊了她一聲。
喬苒擡頭看了他片刻,恍然:“是這位差大哥啊!”
先前裴卿卿在榮福齋吃飯不給錢,就有兩個官差過來尋她,眼前這位就是其中一個。
那官差點了點頭,道:“喬小姐怕是不能隨意回去了。”
畢竟死了一個人,怎麼死的,總要說清楚。
喬苒點頭,道:“鐵絲是我的。”
紅豆等人頓時變了臉色,他們並未看到方纔的狀況,只是聯想到砍斷人首級的兇器來自喬苒,怕她因此陷入牢獄之災。
“無妨,我等都看到了,是他在追殺你。”官差安撫了喬苒一句,眼見同她一起的幾個人臉色稍緩,這纔看向他們的身後。
幾個官差帶着幾個被捆綁成一團暈過去的人走了過來。
瞧這幾個人的打扮,似是榮福齋幫忙的奴僕夥計。
一桶水澆下去,奴僕夥計也醒了過來。
“有幾個惡漢將我等綁了,打暈了我等……”醒過來的奴僕夥計說道。
有膽大的官差將那顆頭提了過來,問道:“這個是其中一個嗎?”
這還真是提頭來問。
被問的幾個奴僕夥計當即發出了一聲尖叫,昏死了過去。
好在還有一個膽大的沒昏過去,睜開眼睛只看了一眼便忙不迭地點頭:“長這麼兇,真是化成灰都認得。”
被濺了一身血的女孩子走過去,問那幾個帶着人過來的官差:“你們在後頭有沒有看到另外四個人還有我的護衛?”
惡霸有五個,死了這一個,還有四個,她跑過來時,那四個正同阿生打鬥,方纔場中一片混亂,眼下稍稍冷靜下來,就見官差去後院將人帶了過來。
若是能看到那四個惡霸同阿生的話,這些官差不可能一句不提。
去後院查看的官差搖了搖頭,道:“也不知發生了什麼,牆塌了一半,沒見到人。”
看來是阿生將那四個人引走了,喬苒心頭不安:她不知道她引走一個人,四個人對上阿生會怎麼樣,只知道阿生眼下的狀況危險的很。
同喬苒說話的官差見她臉色不對,正想說幾句,忽地眼角餘光一瞥,道:“喬小姐,你妹子來了!”
妹子?
一個梳着雙丫髻,手裡舉着兩串糖葫蘆的女孩子站在人羣中正歪着腦袋朝這裡望來。
裴卿卿。
喬苒看着被官差領過來的女孩子,怔了一怔:“你沒回金陵?”
問完這一句纔想起自己眼下被濺了一身血的模樣,喬苒覺得有些不對勁。
看熱鬧的人多不假,可出人命的場景,像裴卿卿這麼大的孩子出現在圍觀的人羣中,還沒有被嚇哭嚇跑的也委實太少見了,更遑論她還舉着糖葫蘆吃的正香。
裴卿卿朝她搖了搖頭:“餘杭還沒玩幾日呢,所以不回去。”她說着摸了摸腰間的荷包,打開給喬苒看,“你給我的錢花光了。”
是上回喬苒讓她僱馬車回金陵的錢。
這小魔星竟拿了回家的錢又在餘杭玩了幾日。
真是個讓人頭疼又無奈的孩子!喬苒嘆了口氣, 道:“你該回家了……”
“阿生呢?”裴卿卿卻看了看四周,打斷了她的話,“我方纔在人羣裡聽到他們說有五個惡人,這個沒了腦袋死了,還有的四個呢?”
頓了頓,不等喬苒他們說話,她又道:“阿生也不見了,是他將那四個人引開了嗎?”
她真的什麼都沒說,這裴卿卿卻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哎呀,不大好。”說罷這話,裴卿卿就將手裡的兩串糖葫蘆塞到了喬苒手裡,朝她擺了擺手,“我看看去!”
說罷便踩着一張沒翻倒的茶桌一跳,從二樓一扇開着的窗戶裡跳了出去。
一旁的官差被她一連串的動作驚的目瞪口呆:“喬小姐,你這妹子哪來的?”
跑的也太快了,這誰攔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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