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房間,香寒忍着疼痛將衣服脫了下來,身後像是被撕裂般,衣服摩擦在皮膚上就會讓她顫抖一下。
這次管事婆子怕是真的氣急了,不然也不會下這麼重的手。
水桃幫着香寒換着衣裳,見她身後多出的傷痕,處處都是淤紅,有的地方甚至已經裂開了口。
心中不免暗罵一聲,那老虎婆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這個時候。
這時候水桃不得不開口,她說:“香寒姐,老夫人多年來對你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因着施少奶奶的意思沒法開口,但老夫人心中也是憐惜你的。”
香寒忍着痛,聽得有些糊里糊塗,可水桃的意思她明白,只是不知道老夫人爲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水桃的意思是讓她將管事婆子刁難的事瞞了下來。
她道:“水桃,你給我透個低,好讓我心中有個數。”
水桃停下手中的動作,她望了望眼前憔悴的人,從她的臉上只能看出疑惑,她定了定,說道“香寒姐是個有福氣的人,金家的人上府裡來接你了。”
施府有一條很長的長廊,夏日的時候府裡的下人最喜歡的便是這條長廊,長廊隨處可見得風景不是,還是一處很好遮陰的地方。
香寒手中牽着大頭的小手,心中不由有些緊張。她怎麼也沒想到金家居然能再次救她離開這水深火熱之中,也沒想到他們居然能請的動老夫人。
來到房門外,就有人掀開了門簾,並輕聲說道:“香寒姐,老夫人剛還在念着你,趕緊着快些進去。”
香寒深吸一口,她邁着步子進了房間,剛進去她就看到那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鼻間不由有些酸意,眼眶就溼潤了起來。金大叔她並沒有見過幾回,卻屢屢將她從深坑中拉了起來。
低垂着,不想讓人看到自個的失態,她彎身行了禮。
老夫人是一個華貴的老人家,她身穿錦服,一臉柔和的坐在首座上。
等着香寒行完禮,她才虛扶着手,說道:“快快上前,可憐見的,這纔多少日子就瘦了一圈。”
老夫人的手上皺紋遍佈卻很是柔滑,可接觸在手背上讓香寒感覺到了寒顫,她穩着氣息,低頭垂目,說:“多謝老夫人關心。”
施老夫人點點頭,很是滿意。
其實她的做法不就是想讓香寒表個態罷了,她的孫女能嫁到孫家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低門娶妻高門嫁女,本身施家就在孫家眼中擡不起頭,絕對不能因爲香寒的事讓孫女在施府難過。
施老夫人拍着香寒的手,側着頭示意另外一邊,道:“快瞧瞧,看看誰來了。”
香寒擡起頭來,瞬間眼淚就流下,當有了依靠,她不再是那個一直堅強的姑娘,甚至是帶着委屈般的神情去對着對方,她喃喃道了一聲:“金大叔。”
金老爺子點點頭,便上前了一步,說道:“施老夫人,老夫一直當香寒爲親閨女,只是家中貧困一直沒法講她接回家,如今日子好過一些,想着將香寒贖身。”
施老夫人淺笑着看着他,心中卻是波濤起伏,她就想不明白金家到底是有何樣的能力,居然能請動白孔兩家。而她現在卻只能去應和,孫女的奶嬤嬤親自帶人來,怕是他們早前是去了一趟孫府,也不知道孫女是不是被爲難。
這樣一想,即使面上帶着笑,心中還是有些不虞,就爲了這麼一個奴婢居然將她親孫女逼到如此。
可是,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往肚子裡面吞下,她道:“該當如此,香寒是個好姑娘,有你們這般對她,也是她的福分。”
香寒早年的事,施老夫人也是知道,正是因爲如此,人又識趣,這纔對她有些看重,如果不是因爲孫女,香寒想來在施府的日子也是很好過的。
說完,她側身從旁邊人手中拿過一張賣身契,她將賣身契塞到香寒手中,說道:“你那一手廚藝老身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嘗上一次,這也算是我對你的最後一次恩賜了。”
“老夫人。”香寒含淚,對於施老夫人她到底還是感激的。
賣身契到手,金家幾人便準備告辭,香寒也回了她的屋子去收拾些東西。
沒想到剛邁出幾步,就被人從後面拉住了衣角。
大頭小臉上面無表情,可眼中卻是驚慌不安,更是滿滿的不捨。
香寒同樣的也捨不得他,大頭爹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歸來,而現在更是家中無吃食,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如果連她都走了,以後還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伸手摸着大頭的腦袋,輕輕說道:“跟着姨姨一起走可好,等你爹爹回來了,我再送你回來?”
香寒在知道自個能出府後,第一時間就想到的是這個。
她不捨得將大頭一個人留在府裡,與其擔心,還不如將他帶在身邊。
大頭爹爹回來後,她便將他送回來,如果真有不測,香寒也是有過想將他收爲養子的打算。
大頭黑溜溜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一下,抿着小嘴重重點了點頭。
“走,去收拾東西,咱們出府。”香寒捏了捏他的小臉,手上卻不敢用大力。
她在施府這麼多年,雖然每年會給上金家一些銀子,但她身上的好東西卻不少,因着一手好廚藝,每每主子們吃的開心就會賞賜她一些小玩意,雖說是小玩意,但如果真的拿到外面去賣,也是一筆不少銀錢。
有了這筆錢,再加上她的手藝,香寒相信她也能將日子過的很好。
而當她走的時候,也沒有忘記,給洗衣房的管事婆子送上一份大禮。
管事婆子嘴碎的很,又急喜歡誇虛,曾有一次,香寒聽到她提起過多次她給她小孫女買過一個玉鈴鐺,因着想讓人羨慕更是着重描述過玉鈴鐺的模樣。
玉鈴鐺很少見,香寒卻記得一個,那是二夫人最喜歡的一個玩意,喜歡到一直都是隨身帶着,她被罰到洗衣房並不知道內院發生的事情。
只是在長廊的時候,她有打聽過,二夫人確實丟了一個玉鈴鐺,而且在府裡尋了好久都沒尋到,香寒就在這時不經意的對水桃提起看管事的婆子。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心善的人,在府裡生活了這麼多年,真要過的那般的無害,早就不知道被派到那個疙瘩地方去了,又怎麼會在大廚房裡做事。
只是她問心無愧,沒有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