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均時努力的扯起嘴角,偏偏盡不了力。
這把佩劍纔是陪伴他多年,寶劍名爲鬱均,上一個主人家中突變,沒法子,才忍痛出售。
當初偶然遇到,傾盡私產纔買了下來,是難得一遇的好兵器。
就是自家的寶貝兒子,他都不捨得給,更何況一個才相認的窮親戚?
努力擺出的笑容又笑不出,整張臉,倒是顯得有些扭曲,他道:“這劍乃是……”
金老爺子鬍子一吹,他冷笑說道:“都說是身外物,又不是他人所贈,你堂哥自然會送與你。”
不遠千里,飛馳而來,弄得一身灰頭土臉的,結果到好,話都沒說兩句,將就自己最喜愛的佩劍給送了出去。
望着伸到面前,一直不願縮回的手,金均時心中詛罵。
果然是鄉下出生,一股子小家子氣,沒臉沒皮。
罵倒是罵了,偏偏無可奈何,他想要的就是四叔家中的勢力,不然他連想扳倒大伯和三叔的機會都沒有。
忍痛將佩劍取下,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小妹可得小心些,這劍鋒利,名爲鬱均,是把難得一見的好劍啊。”
金芸自然知道是把好劍,不然也不會出口討要。
一方面是因爲想要氣氣這個來到宅子裡就一直惺惺作態的人,再來,她居然再這把劍上發現了一些的不同。
按鋒利程度來說,這確實是把好兵器。
可金芸有些疑惑的是,從兵器的結構內來說,裡面卻顯得有些粗糙,照理來說,內質粗糙的兵器又怎麼可能是一把難得一見的好劍?
手握劍鞘,不用異能感知,光憑手感和雙眼。
金芸發現,此劍絕對難得,無需揮劍,就能感覺到劍身上面彷彿覆蓋着一層青盲,鋒利無比。
情不自禁的道:“好劍。”
金均時聽的就是心一緊,以往聽到這話必定是心中傲然,而現在卻是肉痛到死,還不得不說道:“自然是好劍,鬱均可是鑄劍宗師,花費多年時日,親手鍛打而成。”
話不盡然,如果光憑手感和雙眼確實是把好劍,可是金芸一旦用了異能,所有的確定都會浮現眼前。
這把劍絕對不會是宗師而鑄,可到底爲何會讓一把本是平常的劍搖身一變變成了一把難得一遇的兵器?
手指頭有些發癢,臉上饒有興致。
而她的神情,在另外幾人當中,確認爲是對於這把長劍是愛不釋手。
沒有人知道,包括金老爺子都不知曉,這時候的金芸,是有種想要將長劍高溫融化的心思。
融化成爲鐵水,說不定劍裡面的秘密就出來了。
當然,她不會傻到就這麼說出來,真要說出來,說不定這人會大怒,不將長劍給她了。
突然而來的客人,還是金老爺子的族親,讓宅子裡的人都感覺到不可思議。
好在,之前有個死而復生的金啓全,現在雖然訝異,但好歹沒有太過誇張。
只是,被一羣人以打量的目光注視,金均時總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好在,這些人當中,還是有些能聊上幾句的人,氣氛倒也不尷尬。
如果將那幾個小兒趕出去,那就最好。
“堂叔,祖父的家在上京嗎?”
正在說着自己再府中的心酸日子時,金均時突然被個稚嫩的聲音打斷,他微微一頓,道:“自然,俗話說的話,落葉也得歸根。四叔,那是您的家,說什麼您也得回去啊。”
“既然那是祖父的家,爲何祖父會被趕出來?”
金均時略帶悲傷的眼睛一抽,張了張嘴,還要再說時,雙胞胎旁邊一個小兒,雙手抱胸,就是大大一個白眼,他道:“你傻啊,定是那些人不喜歡祖父,纔將他趕出來了的。”
大頭是最清楚這般的滋味,幼兒時,爹爹就帶着他四處奔波,居無定所,被人趕出去許多次。
他就那時候就想過,就算那些人上門來請,他都不會再上門過。
“那祖父爲什麼還要回去?”永革擡頭疑惑看向祖父。
“祖父,他們既然將您給趕了出來,那您就別回去了。”永華怒然,他睜着兩個圓鼓鼓的大眼睛,惡狠狠的道:“這人將祖父趕出來,那我們也將他趕出去!”
說着,三個小傢伙就是起身,瞧那架勢,真是要將人趕出去似的。
金均時頓時頭就大了,四叔被趕出金家時,年歲雖然還小,可也能懂得事,爲何教出來的孩子都如此不知禮數。
男人談事,女眷和小兒本就不該在場。
現在倒好,本該當家的人不出聲,三個小兒倒是鬧騰起來了。
弄得他現在是呵斥不行,打罵更是不行。
如果真要如此,說不定還真的會被趕出去。
金均時心中也是存着怒氣,當初四叔被趕出去,他不過剛剛出生,還是一個稚兒,又能做得了什麼?
上京金家是什麼身份,四叔該是最爲了解,現在能拉下面子來接他,難道不該欣然接受嗎?
難不成還真要……
等等?
堂屋內,金均時垂頭時接着餘光去打量。
卻發現,小兒們鬧騰的厲害,可另外的幾人,哪怕是臉上帶着好奇的意思,卻每一個人都平靜的很。
就是之前有着許多疑問的婦人,這個時候都是端坐在那,彷彿他的到來,似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金均時這個時候纔想起,從他來到這個宅子開始,他想的太過理所當然。
四叔雖然年少被趕了出來,可是現在,他的四兒是一位將軍,是他需要仰仗的人。
從一開始,他的態度就不對,又或者說,是他根本就拉不下這個臉,纔會在進這個門的時候,面上不說,在態度上就帶着傲氣。
心中一嘆,金均時這個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彷彿難看得很。
他頓了頓,到底還是開口說道:“是我想差了,四叔這些年受的苦受的累,寥寥幾字我就想將它抹掉,本就不應該。”
說着,他站了起來,微微一躬,再次開口:“四叔,侄兒這就先回去,等改日再來登門拜訪。”
金老爺子臉上仍舊是面無表情,可這個時候到底還是鬆動了些許,他沒有開口,只是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