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關鍵便在於此,一箇中國人是龍,兩個中國人是蟲,一心只曉得勾心鬥角的國人,在外敵當前作死,那個時候帶來的後果很嚴重。
老種相公點了點頭道,“某知曉了,不過神策軍究竟能夠擔當的位置,不知道你的心中,是否有一番計較?”
楊凌打了個哈哈,他如何聽不出來老種言語之中的擡舉之意,搞不好這北伐的差事自己便真的有機會分上一杯羹。
楊凌心中卻是不想再出風頭了,當下便是尷尬的笑道,“咳咳,好叫老種相公知曉,這北伐大功人人都是眼饞,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在想,不過我們西軍難啊,上上下下十幾萬的人口,就是僧多粥少的局面!”
楊凌心中便是如此料定,既然北伐的局面已經被自己一手促成,而照現在的局面看來,童貫老種都是宿將,肯定能夠將這場戰事完好的打下來。
可是自己卻是前面拼得太狠,現目前就是各方關注的焦點人物,接下來好生的收斂鋒芒纔好。
“咳咳,老種相公,爲了大局着想,我就吃點虧,就在後面監運糧草好了。”楊凌此言一出,楊可世這廝頓時就驚掉了下巴。
這是怎麼一個情況,自家將楊凌引見給老種相公,不過就是想他莫要在這北伐戰事上坐了冷板凳,按照楊可世的想法,頭功縱然是撈不上,可是總不至於連側翼的任務都撈不上。
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想法發展,看得出來,老種相公也是有些讚賞他的,一番奏對都是有條有理,讓人頗爲滿意,可是未曾想到,楊凌這混球,居然直接向老種相公討要了轉運糧草的差遣,直娘賊的,這廝莫不是出門被驢踢了,這活計可是最沒有搞頭的。
戰事打到最後,論功行賞之時,押運糧草的往往是位置最低,功勞最小的。
這個時候,雖說有“兵馬未至,糧草先行”的說法,也足見對糧道的重視,可是不管怎麼樣,能打主力的強悍戰力絕不會去運糧,一般都是戰力不強,坐了冷板凳的纔會有此差遣。
說到底,頂在前頭的廝殺漢還隱隱約約有一些瞧不起這等人。
所以地位一般都不高,想來也是,沒有戰功,沒有胡虜頭顱,是不可能策勳三轉的。
楊凌這話說出來之後,楊可世就不斷的向他擠眉弄眼,那意思就是你這小子怎麼搞的。
楊可世不知道楊凌的小心思,可是老種相公活了這麼多年,經歷的風雨又豈是少了的楊可世這個一根筋可以比擬的。
莫名的看了楊凌一眼,心中卻是不斷地點頭,此子雖然年少,可是心思卻是極爲的縝密,廝殺之間也是用命之人,更不用方纔一方軍事布展雖然粗略,可是大體上是很到位了的。
身爲一軍將帥,通常能夠拿出一個方略便是行了。
更要命的是,楊凌雖然起點極低,可是現在走到了神策軍將主的位置上,兵部左司郎中的文官差遣是不知道多少人都眼熱,單單是現在,起點就不知道比其他人高出了多少。
況且他還年輕啊,假以時日,只要不在紛亂的黨爭之中倒下,前途自然是不可估量。
難能可貴的是,在這個時候,楊凌卻並沒有被成功的喜悅衝昏了頭腦,轉運糧草,不過就是想將自身的鋒芒收斂起來,一個年輕有爲,打得硬仗,又懂得進退,這就很可怕了。
老種相公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這個時候卻只是勸道,“監運糧草卻是委屈了,如果可以的話,某定然爲你謀一個好差遣,總不會無甚功績,更不會招人忌憚。”
楊凌聽到這句話,神情頓時萎靡了下來,“咳咳,我自然是知道老種相公的苦心,小子在此感激莫名,可是前番大戰之下,實在是有些心力交瘁,老種相公就饒了我吧,權當爲咱神策軍放個假期吧。”
种師道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先前對楊凌的感官一掃而光,這廝明明是有本事的,這個時候卻是打起來退堂鼓。
懶惰的性子就這樣全部的爆發出來了,帳中寂靜了良久,片刻之後,在外值守的徑源軍甲士便是見到楊凌狼狽的逃了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老種相公咆哮的聲音:“不爭氣的豎子……”
楊凌滿頭黑線,果然,在愛國分子的面前是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消極心理,不然他們會生氣,後果很嚴重。
雄州城郊外,旌旗招展,甲士林立,更有高臺築節,牛皮大帳,一眼望去,就是看不到的波瀾景象,今日北伐大軍諸路將帥便是在此議事,定下方略,雖說如此,可是明裡暗裡之人都是知曉,不過就是一場提前的分贓大會,誰打頭陣,誰打次陣都是要一一安排妥當。
而此時此刻城外兵馬已經是到達了一個頂峰的場面,北伐十數萬大軍,除了此時在涿易二州數戰士,這個時候都已經悉數在此,今日不僅僅是要將大致方略定下,更是到了誓師的時候了。
爲了騰空場地,周遭樹林早已經是被砍伐一空,不然是絕對不可能裝得下這麼多人的。
天剛剛矇矇亮的時候,營中甲士便是悉數而出,各自列隊,在節臺之前,留下了一條長長的通道,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各路將帥都會從此間執牙旗而過,整得跟婚禮似的。
而且在場的甲士,每個人所站都是極爲規矩,雖然沒有後世方陣那般齊整,可都是渭經分明,從他們甲冑之上不同的細節之處便可以分出來,例如白梃軍所在陣列,氈帽之上帶有白羽,勝捷軍所在陣列,氈帽之上帶有紅纓……
站立的方位也很有特點,悉數面北背南,取翹首北望燕京之意,而童貫和老種相公此時此刻已經是站在了節臺之下,身後立着牙旗,一面上書大大的一個種字,下落“保靜軍節度,徑源軍經略使”,而童貫背後的牙旗則是寫着一個童字,落“河北河東宣撫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