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到了這個局面之上,即便是聖明不過官家,舉朝上下都是有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覺,北伐是進是退,都是舉棋不定的模樣,官家趙佶德的心情自然是有些好不起來。
當下這般一問到,那宦官便是跪在下首,重重的磕了幾個頭,“恭喜官家,賀喜官家,北伐戰局,已有大變,只待官家一聲令下,便可再度北伐興師,收復燕京指日可待!”
官家趙佶一聽到此處,一直古井無波的雙目之中便是泛出了驚喜的光芒,從蒲團之上站了起來,“究竟生了什麼事,給朕細細道來……”
到了這個時候,只能說確確實實是趙佶乃是真命天子,蒼天庇佑,這個時候竟然就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楊凌,從卑微士卒,便是爬了起來,一舉將整個戰局扭轉,不僅僅是打壓了遼人使臣的囂張氣焰,更是以一支數百的孤軍北上,先克易州,再復涿州,這份功績,即便是官家趙佶都是大大的意想不到,此子,果然是不凡,不看廣告看療效,還真是有用的一個孩紙。
老種相公任人果然是極其的犀利,楊凌此人功勞不僅僅只在收復了涿易二州,更是將郭藥師常勝軍所部招降,如此一來,有了這羣地頭蛇一般的存在,克復燕京的把握就更爲大了幾分,僅僅是在楊凌一人的面前,這看起來不可戰勝的遼人突然就成爲了紙老虎一般,殘破得不堪一擊,按照這般推算下去,燕雲十六州,還是甕中之物?
一時之間,官家趙佶便是有些激昂澎湃的模樣,想立國之初,太祖太宗收復幽雲十六州何等心切,數十萬禁軍精銳何其驍勇,最終還不是在高粱河水大敗虧輸,輸得徹徹底底,精銳丟得一乾二淨。
而現在這份功績就擺在他趙佶的面前,幾乎只差一個哆嗦便是能夠輕鬆的收入囊中,讓他如何不激動,即便是百年以後,史書之上又是會如何讓記載他是一個開疆拓土的聖明之君?
官家趙佶當下便是道,“王黼那腌臢廝現在何處?回到帝京這麼些許時日了還不準備面聖麼?”
……
官家趙佶不喜上朝,即便是這等時候,也是匆匆的召集了數位朝廷大員,就在這皇家道觀,準備來一番奏對,可是如此亦不能抒發官家那激動的心情,便是在亭臺之處,擺下一桌酒宴,倒是頗有興致。
茶湯引子端了上來,衆人也只是小酌一口便是步入了整體,坐在官家左右手的便是前番從真定府歸來的王黼王相公,另外一人便是蔡攸了,樑師成這個時候便是隻能站着了。
“坐下罷,這裡卻都不是外人,整日裡侍候得也算盡心盡力,且歇一歇,讓下面的人做事便是了。”趙佶對着樑師成道,蔡攸和王黼匆匆的對視了一眼,便是覺得不同尋常,由此看來,官家今日心情,確確實實是極好的。
“多謝官家!”樑師成微微一笑,便是依言做了下去,官家這般,繼承了大宋歷代君王的優良傳統,那便是親民,仁厚,這一點上,卻是毋庸置疑的,誰反對,老樑和誰急。
不管是北伐戰事打到了什麼局面,此番總算是宋遼博弈之中,大宋扳回了一成,總算是稍稍對得起觀衆了,即便是老種蔡京有些起復的聲音,兩人也是捏着鼻子人認了,總比整日提心吊膽,等着挨官家的龍沫好得多。
王黼也是一個極其善於察言觀色之人,最初也不過就是蔡京門下的一條狗,蔡京在徽宗一朝也不是一直以來都是榮辱不衰,就在現在落馬此前,曾經也被三度罷過相位,可王黼的政治嗅覺何其敏銳?總是能夠從複雜的形勢當中抓住要害,總是覺得蔡京老公相還有一線生機,便是爲其上下奔走,最後蔡京得以復相,王黼便是其心腹中的心腹,這權柄自然也是水漲船高,一步一步的怕了上來。
可是在這北伐一事上頭,蔡京卻是大大的小看了官家收復幽雲的決心,卻是站錯了立場,竟然持了反對意見,失卻的聖寵,王黼多年媳婦兒熬成婆,終於是抓住了,聯合蔡攸和隱相一舉就將蔡京拉下馬來。
與蔡京相反,王黼上任以來,他一反蔡京之策,正是童貫北伐最有力的支持人,一應兵事,連樞密院都不經過,都是自己直接統屬,天下衙門支出用度,都是暫且靠邊,竭盡所能的優先籌集軍費,也是好生下了一番氣力。
若是北伐功成,王黼便能籍前番打垮蔡京的聲望,徹徹底底的將朝堂清洗一番,鞏固權位,到了那個時候,纔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穩住了腳步,前些日子,北伐敗報傳來,在真定府居中調停的他頓時便是慌了神,匆匆忙忙的便是趕回了帝京。
畢竟大事到了這番模樣,那位暫且下野的蔡老公相又怎麼會善罷甘休,還不是等着機會,準備一舉將他們這些剛剛上臺還沒有站穩腳跟的反骨仔統統消滅乾淨。
老種是個徹徹底底的老狐狸,蔡京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千年老妖,老種那邊不管怎麼樣,還有童貫能夠勉強壓得住他,可是帝京這邊,王黼不親自坐鎮,心中總有些不放心,雖然說蔡攸已經被蔡京趕出了家門,不過終究還是姓蔡的,王黼便是回來主持大局了。
到了後來,童貫的一番書信傳來,王黼便是秒懂其中的言外之意,對於捧殺之計便是大大的贊成,當下一番奏報便是讓太監傳遞給了官家,看起來……好像不咋地,王黼撇了撇嘴。
蔡攸彷彿是讀懂了王黼的意思,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慌啥慌,總得讓官家回過味來纔好!
王黼心下稍定,便是拱手道:“涿易二州大局轉變,有老種相公臨危舉措,楊凌此子也是不凡,現在看來,這復燕大計猶自可爲,微臣在這裡,爲大宋賀,爲官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