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欽察汗自己很清楚。坎普、嘆森、都圖朵等高級將領心中都很清楚。就在黎明時分,欽察汗收到了丹吐司哥送來的密信,錫爾江流、望加鬆和嘆噠等長老以及南井池、梟其幫和處兒都屯等留守將領突然下令全部落動員,近三十萬軍隊突然向東開進,目標直指河套。
“混賬!居然在這個時候去招惹河套!”欽察汗騎在馬背上,臉色鐵青。丹吐司哥的效率不錯,但是從他得知消息到將消息送達自己這裡,已經是好幾天過去了。誰知道現在戰況進行的如何。
不過有一點欽察汗很清楚,那就是自己和河套的秘密協議必定會因此破產。河套方面必定會認爲自己是出爾反爾的小人,然後採取不惜一切代價的報復。欽察汗並不害怕河套,在他看來,河套固然強大,麾下也是名將如雲,不過柔然也差不了多少。
這二十年來,欽察汗能夠從一個父母死於政變的落魄王子成爲大草原上的雄主,絕對不是僥倖。五十萬甚至是六十萬控弦之師,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南井池錫爾江流這等能夠和孟菲斯赫基木兒齊名的草原名將,加上廣闊的戰略縱深,使得他有充足的資本傲視羣雄。
但是,欽察汗不能容忍的是別人說自己出爾反爾卑鄙小人。作爲大草原上的霸主,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鐵血漢子,欽察汗將自己的諾言看的比生命還要重要。一想到現在的情況,欽察汗就相當的頭疼。他知道錫爾江流等人一直想要進攻神州,他知道他們不會贊同自己的決定,因此自己根本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的打算。可是他還是錯了,因爲他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如此的大膽。在柔然招惹了奧布斯堡帝國的同時,居然還主動挑起戰火去找河套的麻煩。
柔然並不是沒有面臨過兩面作戰的情況。當年蘇加涅夫大軍進入柔然,颯珊大軍也在西布加沙的率領下北上。甚至連東面的秋明都是蠢蠢欲動。不過。蘇加涅夫很快就被欽察汗自己擋住,西布加沙也沒能突破坎普和南井池的防線,錫爾江流坐鎮東線,迫使秋明不敢妄動。大概是因爲這次的勝利,因此錫爾江流等人認爲,他們完全能夠同時兩面開戰。蘇加涅夫確實很了不起,不過欽察汗必定能夠將其擋住。
但是他們根本沒有想過,河套可不是颯珊和秋明,招惹上這樣一個對手,值得嗎?
“察木合,稱內純,本汗給你們十萬騎兵,務必擋住奧布斯堡接下來有可能的進攻。不過以克萊布茨和亞歷山大的膽量,他們必定不敢主動進入我柔然領地。”欽察汗臉色凝重地說道。
“那大汗你了?”坎普小心翼翼的問道,河套和柔然的合約,就是他親自前往簽訂的,自然知道欽察汗現在是何等心情,一想到自己當初代替欽察汗做出的保證,坎普也是苦笑連連,這下還真不好對河套和黛絲兒交代。
“馬上趕回去!但願長老他們還沒有和河套撕破臉,或者雙方還沒有分出勝負,不然真的麻煩了。”欽察汗惡狠狠地說道。
不管是誰勝誰負,都是一個大麻煩。如果是河套敗了,那本來就對柔然的背信棄義恨之入骨的河套大軍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而若是柔然敗了,那麼自己必須要給族人一個交代。
就在欽察汗正率領着十萬將士星夜馳騁的時候,西北大草魚上已經是戰火連天,除了柔然三族和烏瑪王朝,便是連颯珊王朝以及樓蘭三國都被席捲進來,在這百萬平方公里的大草原上,河套及其盟友和他的對手們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混戰,參戰的總兵力超過百萬,成爲昊天自起兵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戰鬥。
血殺剛剛率領自己軍團和李蕭漠的飛熊軍團抵達秋明和柔然交界處的亂石荒原,斥候便傳來了柔然三十萬大軍來襲的消息。
李蕭漠大吃一驚,血殺倒是神色平靜。行軍打仗這麼多年,他什麼場面沒見過?不過一想到柔然居然集中了三十萬軍隊,血殺還是相當的頭疼。當然,更讓他憤怒的是,柔然居然背信棄義,這對河套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由於血殺已經知道河套和柔然的秘密協議,出於對欽察汗人品的信任,他根本沒想過柔然騎兵會來襲擊。因此,他十五萬大軍囤積於此,主要就是爲了等待來自血色高原的單賀奇七萬騎兵。
在這裡,血殺十五萬大軍將和單賀奇一起率軍北上,趁着秋明後方空虛之際,將青草原以及其中的糧草全部燒掉。之所以要有單賀奇的騎兵,主要便是因爲大草原畢竟是遊牧民族的天下,血殺手中僅僅只有三萬騎兵,如果被遊牧騎兵給咬住,即便是以血殺之才,也相當的頭疼。
“柔然!欽察汗!最好別落在本帥手中,不然本帥非將你碎屍萬段不可!”血殺咬牙切齒的道。
李蕭漠終究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很快也恢復了冷靜,打量了一下亂石荒原的環境,慶幸地說道:“幸好這裡不是大草原,不然我軍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亂石荒原位於長城山脈北麓,屬於山脈的延伸,地勢起伏不大,地盤也不算大,地上亂石密佈,北低南高,利於防守,最主要的是,這裡不像是大草原,騎兵的戰鬥力和機動性將在這裡受到極大的限制。
“步兵立刻修築陣地,李蕭漠,你率領本部軍團和我血殺軍團步兵一起修築防禦陣地,本帥率領騎兵儘可能的延緩對方的行進速度。”血殺當機立斷道。
李蕭漠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血殺軍團不過三萬騎兵,以三萬對三十萬柔然騎兵,就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是河套五大戰將之首的血殺,也相當的困難,只是現在別無選擇,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防線修築完好,那等對方撲上來,自己這邊必定會損失慘重。
最重要的是,柔然出現在了這裡,而且一出手就是整整三十萬大軍,那必然是和鐵鷹秋明有了勾結,誰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軍隊出現。
想了一下,李蕭漠問道:“血帥,我們是否應該立刻告訴主公我們這邊的具體情況?”
“那是當然!這裡面肯定有陰謀!欽察汗,枉我們如此信任你!”血殺恨恨地說道。
李蕭漠心中瞭然,河套必然是和柔然有了秘密協議,不然血殺絕對不會如此憤怒。
血殺匆匆調集軍團的三萬騎兵出發,李蕭漠則是老老實實的率領大軍挖掘壕溝磊建營寨。不得不說,幸好這裡是亂石荒原,如果是在廣袤無垠的大平原上,哪裡有那麼多的巨石和崎嶇的坡面讓河套士兵防禦。李蕭漠隱隱覺得,柔然突然出兵,應該只是一個引子,此戰真正爆發的時候,便是決定大草原命運和走向的時候,亂石荒原,日後必定會牢牢的刻在河套的作戰記錄之上。
昊天得知柔然突然出兵的消息,頓時也大驚失色。坦白說,河套方面對於欽察汗的信任是無私的,而且欽察汗先期的行動,也證明了他是一個重視承諾並且正在履行協議的人,因此河套根本沒提防到柔然的存在。
“血帥身邊有着整整十五萬大軍,亂石荒原便於防守,李蕭漠此人也神通兵法,暫時不會有事。”玄機搖着羽扇,很慎重地說道:“只是柔然大軍突然發難,那誰知道還會不會有別的同黨。”
昊天和駱祥等人都明白了玄機的擔心。如果僅僅是柔然的三十萬大軍,那麼有血殺在,再加上血色高原的七萬騎兵,完全能夠應對。可是如果還有別的軍隊加入其中,那可就麻煩了。
“我們做出立刻全軍西進的姿勢,如果鐵鷹騎兵前來阻攔,那說明鐵鷹也有一腿。而鐵鷹和秋明現在是穿一條褲子的難兄難弟,自然有一個就有兩個。”駱祥陰森森地說道。
“如果對方不攔截了?”昊天道。
“那我們就突然返回,殺靖遠城一個回馬槍。僅僅是柔然的三十萬騎兵,奈何不了血帥。”駱祥道。
昊天還是覺得有些不妥。戰爭之道,奇詭難測。血殺固然是百戰名將,可柔然大軍也不是吃素的。南井池、錫爾江流以及欽察汗的心腹坎普、丹吐司哥,號稱柔然四神將,絕對不是省油的燈。最主要的是,單賀奇的騎兵還需要經過柔然大草原,欽察汗既然已經反水,那麼單賀奇那邊就危險了。
將自己的憂慮說出,駱祥和玄機也深以爲然。爲了保險起見,昊天還是決定先讓獨孤率領白虎軍團朝着亂石荒原靠攏,白虎軍團是野外不落的城堡,只要有獨孤和他的白虎軍團在,柔然三十萬大軍休想啃下河套的陣地。並且立刻通知北線的奉敬和信刻,讓他們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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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套大軍全速西進,果然引起了橫石哈桑和烏瑪方面的注意。鐵鷹大將多迪親自率領十萬騎兵沿途騷擾,以最大程度的降低河套的行軍速度。而出人意料的是,烏瑪王朝居然也在大將軍護金楚和煙沉沒的率領下,各率五萬士兵出城攔截。
“豈有此理!我河套大軍現在還不是落水鳳凰,居然連阿貓阿狗都敢前來挑釁!”昊天勃然大怒,如果前來攔截的是橫石哈桑這樣的草原名將,那麼昊天還想的過去,但沒想到吐普赤丹的哼哈二將都來,這自然讓高傲的昊天不能夠容忍!
昊天全軍向西,放棄了城牆已經被投石機砸的支離破碎的靖遠城,原本是想讓烏瑪多活幾天,哪知道吐普赤丹見到有機可乘,居然主動出城挑釁,頓時引起了昊天的怒火。
“主公息怒,對方的攔截不是在我們的預料之中嗎?”玄機連忙說道。
昊天怒道:“我指的是橫石哈桑的攔截,哪知道連烏瑪王朝這等廢物都敢來挑釁我河套的威嚴,當真是欺人太甚!”
駱祥沉默不語,他有一種感覺,這次就像是當年河套大軍出征幽雲十六州,強攻居庸關一樣,是對方早已經設計好的圈套。血殺的十五萬大軍就是一個誘餌,河套大軍若是前去,必然會陷入遊牧騎兵有如狂風驟雨一般的進攻之中。如果不去,那麼面對着數十萬遊牧騎兵,即便血殺軍團再是彪悍,可沒有援軍,缺乏必要的補給,遲早會全軍覆沒。
冷哼了一聲,駱祥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對方未免也太小瞧河套將士了。現在的河套,已經完全控制了神州的局勢,居然還有些老鼠在偷偷摸摸的活動,不過全部都在河套的掌控之中。沒有後顧之憂,河套將士自然毫無顧忌。而且,要想在野戰之中吃掉血殺的十五萬大軍,就算柔然領軍的是欽察汗,短時間內也休想做到。而這段時間,完全足以讓河套翻盤。
不過,讓駱祥擔心的是,領軍阻攔河套大軍的,並非是鐵鷹現在的當權者橫石哈桑,而是一直跟隨着他的副將多迪。如此重要的任務,橫石哈桑居然沒有親自出馬,很顯然是有更重要的任務。而現在,比攔截河套大軍更重要的,就只能是血殺那裡。
昊天發了一通火,也冷靜了下來。他作爲一個軍人,任何時候都不能感情用事,也不能喪失冷靜。
“軍師,通知奉帥等人的騎兵,已經出發多長時間了?”昊天問道。
“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昊天捏着下巴,仔細地思索着裡面的機會。由於中間有着鐵鷹大軍的阻攔,因此昊天方面要將情報傳遞給北面的奉敬信刻等人,必須沿着鐵鷹東部繞一個大圈子。三個時辰的時間,應該沒有跑出多遠。
想到這裡,昊天沉聲道:“追加一道命令,告訴奉帥或者信帥我們現在的具體情況。三十五萬騎兵,如果僅僅是浪費在秋明身上,確實太奢侈了一點。告訴奉敬和信刻,橫石哈桑已經前往亂石荒原,讓他們將鐵鷹多迪的十萬大軍拖住,如果可以,派出至少一個主力軍團南下亂石荒原,我們要在這裡一點定天下!”
玄機皺了一下眉頭,奉敬和信刻五個軍團總攻三十五萬騎兵,壓制秋明孟菲斯的三十萬騎兵倒是綽綽有餘,可是現在要分出一個主力軍團南下,還要拖住多迪的十萬騎兵,又是在對方的地盤之上,是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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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去管什麼兵力的對比,我昊天相信我麾下的將士,他們雖然不能以一當十,但以一當二還是沒問題的。”昊天冷冷地道:“不過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讓他們自己看着辦,我相信他們的軍事才華和判斷能力。”
駱祥給玄機使了一個眼色,玄機會意,連忙將秋沐剛剛寫好的軍令蓋上印章,又押上火漆,交給負責傳令的親兵。
駱祥心中明白,昊天這次真的被欽察汗刺激壞了。河套本來是一片好心,準備和柔然化干戈爲玉帛,看在奉敬的面子上,昊天甚至特意允許奉敬將消息泄露給黛絲兒,然後暗示黛絲兒送回柔然。前面倒是相當的順暢,雙方都很豪爽大度的簽訂了合約。欽察汗的寬闊胸襟和長遠目光,也讓河套方面相當的佩服。但是沒想到欽察汗居然出爾反爾,在河套全無防備之下率領三十萬大軍突襲血殺軍團,軍事上的打擊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欽察汗以及柔然辜負了昊天對他們的信任。
昊天此生最恨兩類人,其一是觸犯他逆鱗的人。其二就是出爾反爾背信棄義的人。欽察汗和柔然既然敢辜負昊天對他們的信任,那麼昊天就要讓他們明白這會有怎樣的下場。
“先生!”昊天突然冷喝道。
駱祥心中一凜,連忙道:“主公有何吩咐?”
“血帥和奉敬信刻都不在,連五小郎君都在北面,樓京他們幾個終究太嫩了,斬將奪旗倒是一把好手,但是要以五萬騎兵和對方十萬騎兵對抗,還欠了些火候。”
駱祥已經明白了昊天的意思,不過卻是在靜靜地等待着昊天的下文。
“先生,你率領我虎賁軍團的五萬騎兵,務必擋住鐵鷹多迪部的十萬精騎。半天,最多半天,只要能夠堅持到太陽落山,勝利就屬於我們了。”昊天道。
駱祥微微一笑:“老夫必定不辱使命!哈哈,沒想到三十年後,老夫居然還會披甲上陣。”
河套將星雲集,便是虎賁軍團的五個騎兵統領,也都是難得一見的猛將。但猛則猛也,要說頭腦,就算是最優秀的樓京和丹秋,也只是和鐵鷹的多迪在伯仲之間。在經歷了多年的戰火之後,河套騎兵無論是單兵作戰能力還是配合作戰技巧,都遠在鐵鷹騎兵之上。
毫不懷疑,丹秋等五萬騎兵能夠擋住多迪的十萬騎兵,甚至戰而勝之都不無可能。可是如此一來,損失必定會很大,昊天既要想着勝利,要有想着減少傷亡,可奉敬等騎戰名將又不在這裡,因此,他只好將目光轉向駱祥,這個曾經率領着三百騎兵大敗海西十數萬大軍的顯烈三才子之首來。
駱祥也不含糊,三十年後在上沙場,感覺自然大大不同。隨手捻起一根長槍,輕輕一抖,便綻放出數十朵槍花。樓京等人本來還有些不服氣,不過一看見平時文質彬彬的駱祥居然彪悍到了如此程度,頓時不言語了,老老實實的跟在駱祥的身後。軍隊是一個崇尚強者的地方,駱祥的這一手,已經贏得了這些軍方將士至少在武力上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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