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寂寥的風透着刺骨的寒冷,像是要將過往路人體內的那點熱氣兒抽乾。許多行人此時已經圍上了保暖的毛線圍脖抵禦無孔不入的冷風,他們快步地往家裡走着,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溫暖的港灣。
然而一輛低調豪華的黑色邁巴赫,卻與他們行色匆匆的狀態截然相反。
邁巴赫慢悠悠地行着,不時有電動車從它身邊來個帥氣通透的超車。
“要下雨了。”顧景桓坐在車後座上,緩緩地道。
司機不敢搭茬,見證了白天那一幕,他心中的震撼至今還未平復。他跟隨顧景桓七年,從他入主顧氏那天開始,這麼多年的起起伏伏,顧景桓多狠辣他從旁看得清明,可這一次,就連他這個旁觀者都忍不住要替他打抱不平。
只是他能做什麼呢?除了開車。
他們已經在路上轉悠了幾個小時了,從顧氏離開,顧景桓就說要在這座城市裡隨便逛一逛,平常極度潔癖的先生,現在身上還掛着半乾的雞蛋清和污水,頭上還有驚心動魄z的血跡和傷口。阿力他們勸說他先處理傷口,以免感染,然而被他一個肅殺的眼神拒絕了。
司機漫無目的地向前開着,眼看着就已經是晚上九點。
“去隨園。”顧景桓終於解救了司機那顆正“蠢蠢欲動”的心。
“是。”邁巴赫有了目的地,立刻就像從一隻閒散溜達的羔羊變成了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駒,衝勁兒十足。
顧景桓仍舊看着天空,其實漆黑的夜空連一顆星星也無,可他就是看得那般認真。執拗得像個孩子,那模樣好像如果他不仔細盯着,這塊墨染成的天空就會忽然消失了一樣。
司機不時地從後視鏡看一眼顧景桓的動向,剛剛經歷了那麼激烈的攻擊,他從上了車以後,卻像往常一樣,依舊沉默,安靜。
其實司機也在想,顧先生,他在看什麼呢?看得那麼得入神,看得那麼得……困惑。
就像是有個千年難解的謎團在他的面前展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邁巴赫徐徐減速,它已經在無聲無息中接近了隨園。
“先生,到了。”司機矛盾地輕聲提醒,又怕打擾顧先生想事,又怕他聽不見自己的話。
顧景桓聞聲轉過頭。
“開進去麼?”
“不用了,在這兒停下。”
“可是先生,好像下雨了。”司機擔憂地看了眼勢頭逐漸大起來的雨,轉頭望着顧景桓的傷口欲言又止。
“我沒事,你們回去吧。”顧景桓安慰似的笑笑,毫不猶豫地下了車。
阿力從後面的車中下來,想要跟隨顧景桓進去。
“我這是到了隨園,難道你還擔心隨園裡有人會對我不利麼?還是擔心隨園的護衛保護不了我?”顧景桓無奈地道。
“先生,阿力不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今天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顧景桓擋住了他接下來的話,他現在的狀態已經沒有太多精力去應付他了。
他揮揮手,自己緩步向隨園裡走去。
雨點一滴滴地落在他的肩頭,他的髮梢,很快雨絲連成了線,逐漸有瓢潑而下的勢頭。
顧景桓每一步都邁得艱難,剛纔坐在車裡還不感覺什麼,可走出來,眼前一陣陣的眩暈讓他全身綿軟無力。雙腿馬上就要支撐不住他的重量。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他,一定會吃驚他的臉色,慘白得彷彿俊美的吸血鬼。
耳畔只有刷刷的雨聲,本就模糊的視線被雨幕遮擋,幾乎什麼都看不清。但他還是堅持在走着。
不知道他到底在堅持什麼。
似乎走了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顧景桓擡頭看遠處的亮光,那是主宅房屋發出來的,快了,他快走到了。
沒關係,被別人誤會沒什麼,被別人誣告也沒什麼,被別人瞧不起也沒什麼,只要小丫頭她理解自己就行,只要她瞧得起自己就行,他只要她。
“快了。”
顧景桓擡手擦掉臉上留下來的混着血水的雨水,原本他頭上的血已經乾涸了,可被雨這麼一淋又全都化開了。
血雨大滴大滴砸在路上,暈開一朵一朵的玫瑰花。
“快了。”顧景桓使勁兒地掐着自己的手臂,痛覺讓他的神智保持清醒。
那束光,距離他越來越近了。
顧景桓扶着沿着路邊的樹幹,一點點地挪着腳步,這條路是他選擇要走的,所以無論是荊棘滿布還是險象環生他都要走下去。
那幢房子,那束燈光,近在咫尺了。
顧景桓俊美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再堅持一下,到了就是天堂了。
他突然幻想自己是個爲了保護公主而滿身是傷的騎士,戰爭勝利,他跋涉到城堡裡解救公主。
“呵。”顧景桓嘲笑自己的幼稚,哪裡有什麼解救?他的公主或許不會原諒他的。
想到了這兒,悲傷的情緒鋪天蓋地地在他的腦海中蔓延。
“呃……”顧景桓猛地跌倒在地上,他單手支撐着地面,保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勢。
撐不下去了麼?那索性就倒在這裡吧……反正他的公主也不要他了,是他腦子被打壞了,來這裡幹什麼呢?誰會期待他麼?他走了這麼長的路,她都沒有出現,是真的要和他離婚了吧?可他才和她在一起的啊。
其實他沒有讓車開進來是故意的,穿着這身髒污的衣服來見她也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讓她可憐他,捨不得他。反正他也不是君子,他就是要利用她的心軟,讓她原諒他。
憑着隨園的監控,他還沒進大門的時候,就應該有門衛報告過她了,可她沒出來。
“真是狠心的丫頭。”顧景桓嘴角溢出寵溺又委屈的笑容。
“說誰狠心呢?”忽然一道淡漠清冷的女聲響起,話音未落,整條道路的路燈齊刷刷地亮起來。天空霎時間亮如白晝。
顧景桓猛地擡頭,就在他面前不遠處,穿着一身白色休閒服,白色運動鞋,漆黑如綢緞的長髮束成高高的馬尾。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握着傘,巧笑倩兮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璀璨如貓眼石的黑眸散發着灼灼的光華。
那一刻,顧景桓心裡所有的哀傷仇恨空虛都霎時間被添滿。
他的身上突然像是充滿了力氣,他向着她大步走過來,卻因爲身體太多虛弱,只能靠半個身子撐着樹幹。
他勾起脣角,“隨淺,我現在一無所有,聲名狼藉,一敗塗地。你願意收留我麼?”
明明說着那麼悲傷的話,可他的那個樣子在外人看來,卻痞痞的,壞壞的,也帥帥的。
“嘖嘖,我以爲你還能多撐一陣子呢。沒想到,顧大總裁也不過如此啊。”隨淺優雅又悠閒地向他走來,嘴角始終噙着促狹的笑意。
“我能撐多久,要看對誰。如果是你,一整夜都不夠。”顧景桓彎起嘴角,竟然調戲起了他的小妻子。
隨淺不着痕跡地將傘遮在他的頭頂,撇撇嘴,現在被他鍛鍊的,她已經不大臉紅了。
“還能開玩笑?看來我來得太早了。本來想來個美人救英雄的,我應該等你快死了再出來。”隨淺氣哼哼地伸手捏了下顧景桓的鼻子。
可這一碰,卻發現顧景桓身上涼得厲害,剛要說什麼,顧景桓就順勢死皮賴臉地抱住了她。他緊緊地抱住她,頭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就像終於找到了依附的浮萍。
“還生我的氣麼?”他悶悶地問。像在撒嬌。
“不生氣,咱們可是要離婚的。”隨淺一臉坦然。
“我知道你是演戲的。你是爲了幫我拿到Lisa的保證。如果你是真的要和我離婚,你不會說那些話。Lisa不瞭解你,所以纔會被你騙了。可我瞭解我的小丫頭。你不會。”顧景桓堅定地道。儘管在那一刻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彼此的意圖,可現在顧景桓說出來的時候,心中竟然因爲隨淺的態度有幾絲惴惴不安。
“是麼?如果我真的和你離婚,我會說什麼?”隨淺嘴角的笑意越大,聲音卻很冷漠,她現在被顧景桓抱着,顧景桓看不到她的神情。她是鐵了心要逗逗他。
“你什麼都不會說,你只會直接甩給我一張離婚協議。然後乾脆走人。”顧景桓幽怨地道。
“你倒是瞭解我。”隨淺心裡暖暖的,另一隻手也終於回抱住了他,“好了顧景桓,我們回屋了。你生病了,有話我們回去說。”
“你先說一句愛我。”顧景桓搖搖頭,更緊地抱住隨淺,堅持道。
此時的他與其說像受傷的雄獅不如說像個賴皮的小狗。
“我不愛你。”隨淺一點不給面子,“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就走了。”
說着隨淺就轉身要走。現在的顧景桓已經沒力氣了,他掙脫不開隨淺,反而被隨淺拖着走。
他強撐着精神,睜開一隻眼瞟了眼她的鞋,打趣她,“還說不愛我?你看你的褲腳,剛纔是跑着來的吧?都快溼到膝蓋了。”
“……”
“隨淺,我愛你。”
這是顧景桓昏迷前最後說的一句話,卻也是這一句話,讓隨淺甘心情願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大雨傾盆而下,天空中電閃雷鳴,隨淺左手扶着男人,右手將傘盡力地全部打到男人的身上,二人吃力卻又溫馨地向不遠處的主宅走去。
……
西郊別墅,燈火通明,連花園和大門前的公共路段,都點起了明亮的燈火。讓這幢歐式別墅看起來,彷彿在進行一場盡情的狂歡。
“哈哈哈,太痛快了!你們看到今天顧景桓那個落魄的樣子,真是太壯觀了,太壯觀了,哈哈哈哈……”戴着銀邊眼鏡的英俊的高大男人開懷大笑,一手舉着紅酒杯,另一隻手,食指和中指間夾着一根雪茄,說得起勁兒。
“你不知道當時我在會議室裡給他列的那三大過失,他聽了之後那臉色簡直是黑成了炭!”
“這一次,顧氏內部員工的所作所爲確實是打臉。顧景桓也確實難辭其咎。”王管家站在不遠處,永遠板起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過他這次的事情也提醒我們,千萬要看好了顧氏的那幫牆頭草啊,今天他們能夠倒向我,明天就能夠倒回去。你一定要儘快掌握住他們的把柄,讓他們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啊。”顧澤凱警惕地道。
“好的。”王管家趕忙點點頭。
“現在我們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顧景桓徹底被踢出了顧氏,最難啃的骨頭已經啃掉了,其他的人就都好辦了。”顧澤凱一臉的胸有成竹。
“老爺現在還不好太輕敵啊,您的兩位兄長他們可都曾經是雄獅啊。”
顧澤凱不屑地笑笑,“可你不是也說那是‘曾經’了麼?現在的他們可早就已經不再是了。”轉而他又警惕起來,“不過虎老餘威在。對於他們,我們還是要多加小心。”
顧澤凱將紅酒放在桌上,這纔看到王管家手裡拿着的文件夾。
“你手裡拿着什麼?”他擡眸問。
“哦,是剛剛整理出來的股權分配文件。這上面詳細地寫明瞭哪個股東在顧氏佔有多少股份,最近經過顧景桓這麼一折騰,各家的股份數額都有或多或少的變化,這是最新統計的結果,往後也大致是不會變的了。”王管家他這纔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文件他從進來就拿着,只是看老爺罕見地這麼高興地拉着他聊天,一時間不忍心打斷。
“是麼?拿來我看看。”顧澤凱眼睛一亮,接了過來。
如今顧氏最大的股東非顧家三兄弟莫屬,顧澤濤百分之二十。他和顧澤麟百分之十五。老爺子百分之十。顧景桓手裡僅剩下百分之五。其餘的,則散落在各大股東的手裡。其中,隨氏竟然也有百分之三。
只是當看到最後的統計,顧澤凱面色倏地沉下來,“怎麼只有百分之九十?還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去哪兒了?”
這也是王管家這次來的目的,他眉頭微蹙,搖了搖頭,“這百分之十的股份被一個神秘的人買走了。我之前特意派人去追查,最後卻什麼都沒查到。但是發現這是從顧景桓手裡消失的。”
“什麼意思?”顧澤凱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表情如臨大敵。
“這百分之十之前是歸顧景桓所有的,可是現在不在他的名下,卻也沒被他分成散股放出去,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胡說八道!憑空消失?你是在跟我開玩笑麼?”顧澤凱面帶薄怒,臉色通紅,“那不是一分錢一毛錢,那是百分之十的顧氏股份,你知道那是多少錢麼?那是你十隻手指頭都數不過來的天價!就這麼消失了?誰信?”
剛纔還一臉笑容意氣風發的顧澤凱現在忽然覺得芒刺在背,似乎早就有一雙眼睛在看着他,他剛纔那些輕功的幼稚舉動,顧景桓早就已經看在眼裡,然後嘲笑他的愚蠢!
“顧景桓!”顧澤凱咬牙切齒地吼着,將桌案上的所有文件全部推到地上,雪片似的文件飛了滿地,連帶着颳倒了被放在桌角的紅酒杯,紅酒灑在桌上和地毯上,紅酒杯掉在地毯上,發出“砰”地一聲悶響。
“顧景桓,你敢耍我。我就要你付出血的代價!”
王管家戰戰兢兢地看着喜怒無常的主人,將頭埋得低低地。
“王管家!將證據全都寄給公安局,這一次我就要蘇曼的命!”
……
雨下了一夜,從絲絲細雨到瓢潑大雨,最後變成了零零散散的雨滴。直到天明,雨才漸止。彩虹破雲而開,朝霞光芒萬丈,終於暖了涼了一夜的空氣。也暖了冷了一夜的人心。
“院長,景桓怎麼樣了?”隨淺站在牀邊握着顧景桓的手,急切地問。
京都私立醫院的李院長,也是隨淺的家庭醫生。李院長昨夜就到了,因爲顧景桓情形不樂觀,他幾乎一夜未睡,都在這兒和隨淺一起親子照看。
顧景桓原本只是外傷,並不嚴重。但是他耽擱了許久未治,最後導致傷口感染,又淋了雨,情況一下子就變得棘手起來。
“溫度降了點,燒還沒退,等到中午如果還不退燒,就必須要送到醫院去了。幸好他身體底子好,意志又堅定,你放心,他很快會好起來的。”
“嗯。”隨淺點點頭,“顧景桓,快點退燒好起來,你知道有人在等着你的對不對?蘇秘書還等着你去救她。我知道是你攔下了我遞上去的監控錄像。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但是無論做什麼你都得先起來。到時候我一定支持你。”隨淺堅定地說道。
李院長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卻也知道他們說的是和顧景桓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聞有關係。看慣了太多豪門內鬥,他早就知道看這種事不能只看表象,如今看兩人感情,再聽到隨淺所說,他就知道顧景桓看來真得不是外界傳得那般不堪。
不知道是李院長的醫術太高明,還是隨淺的鼓勵起了作用。顧景桓真得在臨近中午的時候醒了過來,順帶還退了燒。
“行了,顧董沒什麼大礙了。退燒了一切就都好辦了,只是等能下牀了再去醫院拍個片子。我估計他該是腦震盪了,只是程度還不清楚。另外最近千萬要靜心休養,病人就要做病人該做的事。”李院長別有深意地囑咐。
“嗯,我會好好監督他的,不會讓他亂跑。”隨淺揚起素淨的小臉,堅決地保證。最後似乎是怕病人不聽話,她還特意板起臉,“你必須要聽話,如果你不聽話,你就一輩子別想進隨園了。”
“……好。”顧景桓苦笑着閉上眼,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用苦肉計了。其實用美人計也是不錯的。
李院長看着倆人的互動無聲地笑笑,心裡把那個傳言倆人要離婚的報紙罵了一百遍,心說再也不看他家寫的八卦了,一點都不準。
“那顧董好好休息吧。我下午再來。”李院長和藹可親地道。
“我送您。”隨淺起身,禮貌地送李院長出去。
二人一邊往外走,隨淺一邊道,“這次真的是辛苦您了,昨天幾乎一夜未睡。您回去好好休息吧。下午您打發個手下來就行了。醫院裡估計也挺忙的。”
“不用。醫生嘛,熬夜不睡是常有的事情,雖然年紀大了,但我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既然已經是我治療的顧董,那我就得有始有終。這治病啊,最忌諱轉換不同的醫生啦。下午我會準時過來的。”李院長擺擺手,示意這個話題說完了。
隨淺撇撇嘴,沒看出來,老頭子還挺倔強,不過都說醫者父母心,如今一看李院長倒是真的如此。
“最近樑可怎麼樣了?”隨淺這兩天每天都去少清那兒,畢竟是大傷口,他還是睡着的時候多,現在也還不能輕易地下牀。
“嗯,少清少爺醒的那天晚上也醒了。這兩天氣色好了,聽說哭着喊着要看少清少爺,但是……”
“但是被我安排在門口的保鏢攔住了。”隨淺接話道,她正是因爲昨晚保鏢和她說這事兒,她纔想起來要問問樑可的。
“既然她醒了,明天我就去看看她。這次少清的事情,確實是多虧了她了。”隨淺真心地道。
“嗯。你可想好怎麼謝人家沒有?”李院長忽然問。
“您有好主意?”
“好主意沒有,但是提醒倒是有一個。”李院長哭笑不得,“本來這話不該我說,可是我覺得我不說你還得被矇在鼓裡,到時候去看人家再被打得措手不及,就不大好了。”
“有什麼話,您儘管說。”隨淺認真地聽着。
“我偶然聽樑可說要解除現在身上的婚約,想辦法讓少清少爺娶她。只是她並沒有說想了什麼辦法。我和你說這話,也是想讓你注意點。雖然她不會害少清少爺,可是……”
“嗯,您的意思我懂了。謝謝您的提醒!”
隨淺親自將李院長送到車上,看着他離開視線這才往回返。
只是心裡卻隱隱地不安起來,想辦法,樑可她要想什麼辦法?
樑可混社會的日子不短,又愛泡夜店那類場所,所以她會的那些黑的白的手段林林總總加起來不比她少。
而少清又毫無城府,涉世未深。如果真的被她算計了,憑着少清那個耿直的性格,恐怕就要吃個啞巴虧了。
隨淺緩慢地走回房間,暫時收回了思緒。此時的她不知道,今天她猜測的這些,在不多久之後全都成爲了現實。當然這是後話。
隨淺回到房間,一推開門,就看到顧景桓站在不遠處,正在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