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淺是個狠角色,蘇曼一直都這樣覺得。
她喜怒不形於色,天塌下來的大事,她都淡然處之。似乎沒什麼事情能讓她放在心上。
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一個異常炎熱的夏天。四十幾度的大太陽幾乎將人烤焦。
顧先生生病,派她去接她。
“顧先生,我要怎麼找那位小姐?”
“人堆裡你一眼看到那個,就是她。”顧景桓這麼說。
她對着這個回答苦笑,萬一她看錯了呢?
只是等到了那個咖啡館,蘇曼看到角落裡的隨淺,一下就明白了顧先生的意思。
的確,那是個足夠特別的女孩。
她穿着一條白色蕾絲短裙,一頭黑髮又長又順地垂在胸前。她的一舉一動端正優雅,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
和坐在她對面的那個滿面怒容的女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突然,那個女生的神情突然異常激憤,她質問着隨淺,尖銳的聲音引起旁邊的人紛紛側目。
然而隨淺面色從容,她緩緩地吐出一句話。
蘇曼看清了她的口型,她說,“我就是故意的。”
對面的女生麗容扭曲,她豁地站了起來,將身前的一杯咖啡全都潑到了她的臉上。
頓時,隨淺整個人,一片狼藉。
女生揚長而去,隨淺一個人坐在那,受着周圍人的指指點點。
蘇曼原本以爲她會無地自容,然後慌不擇路地逃跑。
但是,她從容地抽出紙巾,將臉上的咖啡漬一點點擦掉。擦完了臉上的,擦衣服上的……
整個過程,她安安穩穩地坐在座位上,脊背挺直,動作優雅,絲毫不見憤怒和難堪。
蘇曼的腦子裡突然就跳出一句話,“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待全部都擦乾淨,已經是十分鐘之後。
見時機差不多,她下車走進去。
“隨小姐麼?我是顧先生的秘書蘇曼,顧先生讓我來接您。”
女孩淡淡地對她點頭,白皙的小臉近乎透明。
“蘇秘書,辛苦你了。”
蘇曼佯裝驚訝看着隨淺,眼中露出鄙夷。
“隨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隨淺有些無奈地笑笑,“蘇秘書,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到最近的酒店?”
“好的。”但蘇曼的心中,卻對這個女孩沒了好感。
事情都辦完,隨淺終於順利地到了顧景桓的別墅。
臨進去前,她突然轉身,“蘇秘書,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就當是作爲你今天看戲的代價。”
她眉眼淡淡,看向蘇曼的眼神卻漆黑深邃,讓她身形陡然一震。
她以爲隨淺只是個涉世未深徒有自尊的小姑娘,卻沒想到她早知道她在車裡看着她,只是一聲沒吭。
不過,雖然她沒說,顧景桓還是發現了。
他讓她去查是怎麼回事。
最後查到潑她咖啡的女孩叫樑可。因爲愛慕顧少清,把隨淺當成了情敵。
蘇曼順便把顧少清的資料查了一遍。
查到結果的那晚,顧景桓在書房裡抽了一晚上的煙。
不知道怎麼的,那個時候,蘇曼突然就覺得,這個冰一樣的女孩對顧先生來說,是不同的。
後來,蘇曼還見過她幾次,她都是跟在顧先生身邊,安靜得像是一縷煙。完全看不出來那天的銳利。
她話很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一向寡言的顧先生反倒會多話一些。
只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她看得出來隨淺深深地愛慕着顧先生。
她以爲他們是會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
彼時她並不知道,隨淺竟然是隨家的隨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