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如錦披着被單坐在一旁,計算着,“這麼嚴寒的天氣,我們必須當天爬上天山,當天下山,不然我們都會凍死在天山上的。”
“是啊。”達子抱着揹包,沮喪的望着浩然。
“天山上有終年不化的積雪,地勢險峻,不可能一天就能翻過去。”上官誠用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無論我怎麼計算,我們都必須在上面過上一夜,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這裡的牧民買一個帳篷和有些衣服。”
“真要爬天山嗎?我覺得我會死在上面。”達子精瘦的臉都皺在了一起,他總是負能量爆棚。
浩然靠在帳篷上不說話,他將黑色的大長傘靠在肩頭,閉着眼睛,許久,忽然插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裡空氣的味道有些怪。”
“空氣還有味道啊。”達子接了句話。
“我覺得這裡有點壓抑。”如錦裹着被子,哆嗦道。
“一種藥味。浩然說道:“似乎是空氣本身的味道,又像是從別的地方飄來的,天山並不是靈山,但我剛剛觀察了一圈,落腳的這個山窩裡,沒有一個靈體,一般來說,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靈,除非……”
“你想說什麼?”如錦下意識問道。
“除非有人刻意驅散了靈。”上官淡淡接了一句。
談話間,薩納拎着一個水壺和一個大包裹走了進來,她的頭垂的很低,但是如錦還是看見了她額角上凹了一塊的傷口,雖然血跡被擦了去,但仍然絲絲滲透了出來。
一股無以名狀的憤怒讓她忽然站了起來,或許是曾經親眼看見母親被人打死,所以她無論如何都忍受不了有男人在她面前打女
人。
如錦從包裡翻出一個藥瓶,大步走到薩納那面,“他又打你了?”
她往前一走。
薩納猶如驚弓之鳥,低着頭猛地後退了一步,甚至不敢看她。
“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如錦晃動着手中的藥瓶,“我只是想給你上點藥。”
薩納猶豫間,如錦已經上前撥開了她額前的頭髮,黝黑粗糙的額頭上,醜陋的傷口疊加着,一個嶄新的傷口覆蓋在舊傷上,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心尖一顫,如錦咬着脣,溫柔的幫薩納清洗了額頭上的傷口,上了點藥,才說,“這個世界男女是平等的,沒有什麼男尊女卑,女人有愛人與被愛的權力,永遠不要爲了一個男人迷失了自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帳篷內安靜的出奇,三道目光看向她,唯有達子的目光裡,多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尤其是喜歡看老闆與上官誠之間的戰爭。
薩納溫順的坐在地上,如錦跪在她面前,幫她綁紮傷口。
“好了。”如錦吹了吹她的額頭,“不要沾水,這藥很靈的,過幾天就結痂了。”
薩納看着如錦眼中的溫柔,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皮,她提起水壺裡的水,幫每個人都倒了一碗,低聲說,“我和瓦格晚上睡在臨時帳篷裡,你們睡在這個帳篷,那個大包裹是瓦格承諾給你們的食糧,是一些牛肉粒和青稞,足夠你們爬過天山。”
說完,便靜靜的退了出去。
“等一下。”如錦喚了聲,“這個給你。”
她將藥瓶遞給她,薩納微微一愣,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接過了藥瓶匆匆的潛入了黑夜裡。
“噗……
”喝了口水,達子猝不及防的吐了出來,“這水真難喝!”
如錦轉身瞪着達子,不平道:“人家好心給我們水喝,你還浪費,喝不慣別喝,都給我!”
如錦作勢就要去搶。
“我喝!我喝!”達子連連猛慣了幾口。
不一會兒,薩納又端了幾盤葷菜進來,放在地上就要走。
“你們在這裡住多久了?”浩然忽然叫住了她,微微笑道。
薩納微微一愣,飛快的看了眼浩然,低着頭想了一下,回答道:“二十多年。”
“這個村子有多少戶,多少人一共?”
“十幾戶吧,三十多個人。”
“你們靠什麼爲生?”
“拾糞,蒿草,牛羊爲生。”薩納似乎不想再回答任何問題,說完這句便掀帳篷離開了。
達子早已吃了起來,這個叫薩納的做飯手藝真是不錯,幾人吃飽喝足,簡單的清洗了一番,早早的睡下了。
熄燈後的帳篷,安靜的出奇,呼吸可辨,如錦一人睡在寬大的地榻上,另外三個人睡在冰冷的地板上,半夜的時候,帳篷外傳來粗重的喘息聲,伴隨着女人的呻吟,細細瞧去,帳篷外的光線將交合的一男一女的身影投射在帳篷上。
像是放大的投影儀,將這一幕真實的記錄了下來。
一舉一動,一聲一息。
像是動物交配,薩納面無表情的趴着,偶爾會被瓦格揪住頭髮撞擊地面,她的眼睛始終是空洞麻木的,唯有看到滾到在角落裡的藥品的時候,纔會有一點點的神采。
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對她這麼好,給她傷藥道歉,把她當人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