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蜂一臉正色地道:“表妹此言差矣,所謂明箭能躲,暗箭難防,如今我身邊危機四伏,可不能掉以輕心的。”他又對凌三道:“姑父姑母遠道而來,自然要好生招待的。小璐,客房收拾好沒?”
徐璐愣了下,他叫自己小璐,聽着還真彆扭呢,她趕緊回答:“還沒呢,爺在這兒好生招待長輩,我這便讓人去收拾客房。順道去廚房瞧瞧,讓他們趕緊上菜,萬一餓着了姑父姑母,可就不好了。”
凌峰點頭,“去吧,姑父姑母來者是客,甘蘭廳收拾出來,記得,務必收拾妥當。”
甘蘭廳,徐璐還是知道的,是位於凌府第二進的院落,離內宅還有兩道門把守,把客房設在第二進,顯然,凌峰對這個姑母也並不親熱的。
徐璐退下,先去廚房囑咐了一番,又領着人去甘蘭廳收拾了幾間屋子出來,收拾得差不多後,時候也不早了,已到吃晚飯的時候,然後又讓人去廳子裡擺飯。
徐璐與凌三,蔣麗麗,還有姨娘曹氏坐一桌,凌峰與蔣天宏蔣昊坐一桌,都是親戚,倒沒有拿屏風隔開。
吃飯的時候,丫頭並沒有給曹氏設坐位,曹氏有些委屈地看着徐璐。
徐璐笑了笑說:“曹姨娘,你的飯還在廚房裡熱着呢。你先服侍姑父姑母用了飯,等會子就讓廚房的人把菜給你端來。”
曹姨娘咬碎了一地銀牙,但凌三卻非常高興,對徐璐稍微看得順眼了。
飯桌上,凌三拐彎抹角地打探徐璐的父母,家境和出身,徐璐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家父在漳州任職,不過是小小的五品刑廳,哪比得上姑父呢。”
徐璐還是耍了個心眼的,徐成榮雖說有功名,但並沒有任何官職在身,也就在前天才正式走馬上任,還是在凌峰的打點之下。與出身伯府如今是泰昌伯夫人的凌三一比,簡直沒法子可比。但徐璐卻又拿自己父親的差事與蔣天宏相比,顯然就把蔣天宏給壓了下去。
蔣天宏堂堂伯爺,居然只做了區區八品主薄,混得實在差勁,徐璐父親卻是真刀真槍的五品官兒,論官職,反倒比蔣天宏高。
凌三原想諷刺一下徐璐的出身,可這小丫頭實在氣人,居然又把自己丈夫給拖下水,她反倒不好說什麼了。
凌峰聽了,微微一笑,側頭看了徐璐一眼,這小丫頭,倒會偷樑換柱,不過,她這麼一說,倒也維護了徐家門弟,又打擊了凌三的驕傲。
沒能在門弟上打擊到徐璐,凌三不肯死心,又問徐璐:“你與峰兒是如何認識的?怎麼說成親就成親?一點徵兆都沒有?”
顯然,凌三懷疑徐璐嫁給凌峰,用了非常手段的。
徐璐一臉嬌羞,“這個您應該去問您侄兒啦,我現在也是稀裡糊塗呢?”
蔣麗麗咬着筷子,一臉天真,“表嫂,你嫁給表哥,應該是有決竅的吧?快教教我,我也要學呢,爭取和表嫂一樣,找個像表哥一樣的金龜婿呢。”
唉,祖母果然說對了,大富人家的婦人小姐們,果然不是好相與的。話裡話外,夾棒帶槍。
徐璐淡淡地道:“決竅自然是有的。”
蔣麗麗心裡冷笑,面上卻一臉的喜悅,“表嫂快與我說說,可不能藏私哦。”
“那是因爲你表哥眼光差,而我有福氣唄。”
蔣麗麗“……”
凌峰撲嗤一聲笑了起來,對蔣天宏說:“姑父,您聽聽,您這個侄媳婦,這一張嘴呀,可真是讓人下不了臺呢。”
蔣天宏哈哈一笑:“不錯不錯,侄媳婦倒是有自信,哈哈。”蔣天宏倒不會真說凌峰眼光不好,就算凌峰眼光真的不好,他也不敢說出來的,誰叫他這個長輩混得不如這個侄子,甚至未來的仕途還得靠這個侄子周全呢?
但是呢,蔣天宏堂堂泰昌伯爺,又有個侯府世子的內侄子,並且這個內侄還深得帝心,手握重權,只要這個內侄隨便給他指點一二,都有享不完的福,但直到如今,蔣天宏仍然只是區區八品主薄,不止外人都難以想像,連徐璐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在見識到這位三姑母的沒眼色又擰不清狀況的本事後,徐璐倒也理解了,這位姑父非常倒黴地娶了個專坑自己的老婆,難怪仕途不如意。
就像此時此刻,蔣天宏正與凌峰說着玩笑話呢,這位姑母居然天外飛來一筆,問徐璐:“這正是我好奇的,峰兒,雖說只是娶繼室,沒那麼多講究,但咱們是什麼人家?你又是侯府世子,堂堂督撫,再怎麼低調行事,也得告之親人呀?就這麼悶不吭聲把媳婦娶進門,你眼裡還有沒有長輩的存在。”
蔣天宏再一次氣得臉色鐵青,他上輩子究竟作了多少孽,怎會娶了這麼個蠢笨如牛的妻子?她自己蠢也就罷了,但千萬別連累他不成麼?
在蔣天宏似要噬人的目光中,凌三總算收斂些許,但想着這是自己侄子家,他敢把自己怎樣呢?於是又挺直了胸膛。
徐璐心下更是不爽,繼室怎麼了?繼室就不是人了?繼室就低人一等了?凌峰的元配嫡妻死了那麼多年了,連個孩子都沒留下來,姑娘我除了在她牌位前執個妾禮,除此之外,我在凌家依然是名正言順的嫡妻,也只有蠢得沒邊的人才會把繼室二字掛在脣邊。
更何況,當初她大婚那日,也沒有按規矩在進門之前向正室牌位磕頭的,證明凌峰本人從來沒有拿她當繼室的,你一個姑母身份居然還在這兒指手畫腳,太不把人放眼裡了。
徐璐目光冰冷,盯着凌三說:“姑母言重了,爺當初娶我的時候,是大姑姐親自促成的,三媒六聘,婚契文書,樣樣齊全。婆母還特地把她身邊最得力的嬤嬤派了過來服侍我呢。爺可是真正稟了遠在京城的婆母,諾,我手上這鐲子,就是婆母所賞。三姑母呀,爺可是堂堂督撫,如何會犯這種錯呢?您這個惡人倒是白做了。”
凌三再一次無言以對,她已經讓徐璐堵過好幾回了,可卻半句話都反駁不得。她見識到徐璐伶牙俐齒的厲害,不敢再指手畫腳,於是又對凌峰埋怨道:“你連遠在京城的雙親都告知了,爲何不通知姑母?姑母又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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