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綠端了杯茶進來,並扶着容嬤嬤坐了下來,容嬤嬤這才把事兒詳細提了遍。
原來,徐成榮倉促下給徐璐買來的兩百畝良田,手續雖然齊全,但對於那些土豪劣紳來說,壓根不當一回事。這不,徐璐的那良田附近,就有一灣湖水,前不久被一個員外給買了下來,把那河道兩旁佔爲已有,開劈成渡假別院。因地勢狹小,又強佔了數畝良田,這被強佔的就是徐璐的陪嫁田產。容嬤嬤當然不幹的,就與對方理論。但對方毫不理會,仍然強佔了這邊三畝多地,並且只給了極低的價錢,先前種下去的玉米全給糟蹋了,也不賠償。容嬤嬤當然不服了,就叫了佃農上門理論,卻被打了出來。容嬤嬤年紀又大了,又是女流之輩,自然不好去交涉了。她也看出了對方蠻橫霸道,想來也是有些許背景的,否則不可能如此強橫。於是就報出家門來,堂堂督撫夫人的陪嫁莊子,吃了熊心豹子膽纔敢來強佔。
但對方卻毫不畏懼,居然說是福州安王的岳父母,督撫夫人又算老幾?完全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式。容嬤嬤卻是傻了眼。她雖生活在底層,但也知道,能封爲王的,那都是堂堂正正的親王,皇帝的叔伯兄弟,一般平民老百姓那是躲都來不及的。而自家小姐,雖說是督撫夫人,可比起親王來,確實又不夠瞧了。再來,自家小姐那樣的出身,能否在夫家站穩腳跟也說不定,她哪裡敢拿這些事兒去煩徐璐。於是就不敢真去鬧了,還正想着打落牙齒血吞,徐璐卻讓人來找她了。
容嬤嬤一臉自責道:“夫人,老奴無用,連個莊子都看不好,平白讓人強佔了去。”
豆綠一臉氣忿,“王爺又了不起了?王爺就可以強佔民田?夫人,這安王也太不像話了,咱們可不能吃這個虧。”
徐璐說:“事關親王,就不是小事一件了。若對方好言好語,區區數畝田給了便給了,也沒什麼的。但對方如此強橫,也太不把人放眼裡了,少不得要理論纔是。否則,對方還真以爲我是軟柿子好捏呢。”過了會,徐璐又吩咐豆綠:“給我備車,我親自去會會他們。”
豆綠大聲應了,趕緊出去讓人備車去了。
容嬤嬤卻一臉不安,“小姐……夫人,這不大好吧,您都是凌家婦了,哪還能隨意外出的?姑爺不會怪罪您吧?”
徐璐笑着說:“爺纔不會管我這些小事呢。走吧,我還從未去瞧過我的莊子,今兒便去瞧瞧吧。”
凌府標誌的馬車靜靜地停到垂花門外的空地上,徐璐踩着小木凳,索先上了馬車,容嬤嬤和豆綠也隨後上了車子,容嬤嬤瞧着車窗外數十個面帶煞氣的凌府護衛,心頭一陣哆嗦,忍不住發問:“夫人,這些人都是凌府的護衛?”
徐璐還未開口,豆綠已洋洋自得地解釋着,“那是自然。小姐自從嫁到凌府後,爺就撥了四十名護衛給小姐。但凡外出,少不得要帶二十人一道出行。喏,嬤嬤快看,那個叫胡浩然,是凌府的副侍衛長,還是從四品的府前衛呢。”
容嬤嬤活這麼大把歲數,見過的最大的官兒就數文家那位知府了,知府大人已經是頂了天的人物,與知府同品秩的居然還給自家小姐當護衛,不免驚駭,“一個護衛也有四品官兒?”看來她家小姐着實受姑爺疼寵重視,否則也不可能任意外出了,居然還讓四品大員護衛。
“豆綠,姑爺對小姐應該很好吧?”
豆綠沉默了下,要她怎麼說呢?到現在她還是很怕凌峰的,可是,她家小姐似乎已放開了心思,不但不怕姑爺,反而還親熱得很呢。而姑爺對小姐也確實很好的,如今內宅裡幾乎是小姐一人說了算,這麼一想,姑爺對小姐應該算是好的。
容嬤嬤不滿了,“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這‘應該算是好’又是什麼意思?”
豆綠有口辯不得,她怎麼好對容嬤嬤說,姑爺並不是人,是人首蛇身的怪物?就憑這一點,她就實在說不得姑爺的好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這個姑爺讓她喜歡不起來,但不可否認,他對徐璐確實很好就是了。
於是豆綠又點頭,“姑爺對小姐很好的。嬤嬤不怕擔心。”看着容嬤嬤臉上深深的皺紋,以及枯黃黯淡的臉,豆綠又改口了。其實她也知道,若非她和小姐瞧到了姑爺的真身,姑爺應該不至於娶小姐的。如今她靠着小姐過着如雲般的日子,她也該滿足了。
容嬤嬤欣慰地看着徐璐,“只要小姐過得好,我就放心了。相信老夫人在地下有知,也能含笑九泉,”
想起慈愛的祖母,徐璐眼眶也紅了起來,“祖母以前就與我說過,日子都是用心過出來的。我相信,只要有心過,日子肯定能過好的。”
容嬤嬤點頭,“我就知道我的小姐能幹又厲害,什麼樣的日子都難不到你。看你過得舒心,我就放心了。”
一路說着,馬車已駛出了城外,來到效外,徐璐的陪嫁莊子裡。
兩百畝良田對如今的徐璐來說,已不怎麼看在眼裡了。但她的田被人強佔去,若不去交涉,那她的面子可就沒地方擺了。那日後任誰都可以仗着點身份跑來強佔她的良田。就算對方是安王的岳父母,這口氣也咽不得。因爲一旦嚥了,就代表她示弱了,一個軟弱的督撫夫人,對凌峰對她本人來說,都不會是好事。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口香,這話說得不假。她現在不單是爲了自己而活,還得考慮凌峰的顏面。若她太過軟弱,丟臉的絕對是凌峰。
她自己丟臉倒無所謂,但絕不可能給凌峰丟臉。
從凌府一路來到效外,也用了小半日時光,抵達莊子時,已經是下午了,大家都有些餓了。徐璐下了馬車,來到莊子裡。這間莊子佔地面積並不大,是上一任地主留下的,因爲兩百畝良田也需要有人打理,所以徐成榮便咬牙把這間莊子也一併買了下來。因爲一直都有人打理居住,倒也能住人。如今,莊子上除了容嬤嬤外,還有幾戶臨時僱傭的長工夫婦。
徐璐這一行隊伍太過鮮明,華麗馬車,以一羣帶刀騎馬護衛,視角上就給人一種肅殺不好惹的氣勢。當瞧着容嬤嬤從華麗馬車上下來時,一些還在地裡幹活的佃農可沸騰了。
容嬤嬤這時候也是昂首挺胸地吩咐長工家的媳婦子,趕緊燒火做飯,先把肚子填了,再去找那戶人家理論。
侍衛們並不因爲到了鄉外,就降低警戒,依然五人一組把守在莊子四周,神情冰冷,臉色嚴肅,一些經過此地的佃農不得不小心而過。
這麼大的陣仗,周圍四鄰肯定是驚動了,包括那戶強佔了徐璐田地的人家。
張員外聽說此事後,也有些坐不住了,不但打人去打聽對方是何來頭,還不甚放心,又親自去瞧了,只見那間小莊子周圍,那神情驃悍的帶刀護衛如狼般的眼神射過來,只覺心臟碰碰地跳着。
張員外好歹也是走南闖過北的,也見識過不少世面,知道這戶人家身份地位絕不會太低,否則不可能請得起如此之多的侍衛。看那訓練有術的模樣,不是某權貴人物便是手握重權的官家人士。
張員外心下發怵,趕緊回去與老妻商量,張員外之妻陳氏卻不以爲然,“怕啥,咱們女兒可是安王的寵妾呢,管他是什麼身份,能大得過安王?”在陳氏眼裡,她的便宜女婿安王在福建地區那絕對是頂了天的人物。管對方來頭有多大,還能大過親王?
張員外聽老妻這麼一說,也覺得這話有理。這幾年來,他們夫婦靠着安王女婿這個名頭,官場上,商場上都是一帆風順。甚至連福建布政使都要給他面子。想來這戶人家再是尊貴,也尊貴不過安王的。
但張員外仍是有些不安,又讓人出去打聽那莊子的東家究竟是何身份。
過了大半個時辰,那小廝進來回話說,對方是福建督撫大人之妻,確實是爲了解決田地被張家強佔一事而來。
那個有着殺神兇名的凌督撫?張員外一個哆嗦,抖着聲音趕緊對老妻道:“慘了,這下子可真是慘了。人家居然是凌督撫的夫人。唉,你呀你呀,這回可是給我惹下大麻煩了。”
屠夫凌峰的威名,在福建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陳氏也是嚇得一個激靈,前兩年,凌峰大肆屠殺與倭寇勾結的官兵,那場面之血腥,手段之殘忍,可是令她終身難忘的。尤其被殺的裡頭還有他們張家的大恩人周鳳柏。
陳氏正恐惶着,忽然兒媳婦丁氏進來說:“婆婆,對方可是帶了四十餘名侍衛前來,這哪是商量事的,分明就是來顯擺威風的。說不定稍不如意,就要動手了。這事兒恐怕難以善了,唯今之計,也只能差人立即去福州通知姑奶奶。”
陳氏一個激靈,對呀,凌峰他們張家惹不起,但安王惹得起呀。
於是張氏說:“對對對,我一時糊塗了。媳婦,你趕緊的,讓人快馬加鞭,去福州通知玉芬,讓她趕緊稟報安王,請王爺替咱們作主。”
丁氏微笑着說:“不勞婆婆吩咐,媳婦早已吩咐下去了,這會子,估計已經離開泉州城了。”
“啊,這樣最好,這樣最好。”陳氏又像活回來了般,讚賞地看着老二媳婦,“還是老二媳婦鎮得住場面。”她埋怨地看了老大媳婦一眼,有些不滿,還是書香門弟出身呢,卻總是個軟弱的,前怕虎後怕狗的,什麼事兒都挑不起來。
老大媳婦向氏知道婆母對她多有不滿,她心裡也委屈呢,又見老二媳婦丁氏朝她來了記得意冷瞥,心裡更是火大,她強忍着怒火說,“婆婆,這麼做不大好吧?咱們強佔了人家的土地,本就是咱們理虧在先。但如今佔了也就佔了,再說些好話,多使些銀子便是,何苦把事兒鬧大?”
向氏覺得家中動不動就去找姑奶奶,找安王,一回兩回也就罷了,回回都要去找,雞毛蒜皮的也要去找,安王再是寵愛姑奶奶,遲早也會有厭煩的時候。再則,姑奶奶只是個妾罷了,不過是仗着年輕貌美一時得了寵,總會有年老色衰的時候。等姑奶奶不再受寵,張家也就失去安王這個靠山,以張家平時的爲人,到時候還不被昔日的仇家給生吃?
向氏對以色事人的恩寵一向看得淡,所以從來不去麻煩姑奶奶,甚至還未雨綢繆一番,可惜沒有人能夠領情。反而說她膽小怕事,挑不起大梁。這種一心爲了大家好卻不被理解的苦楚,令向氏格外難以容忍。
丁氏冷笑着說:“大嫂又來了,回回遇上事兒你總想着息事寧人。你也不想想,咱們是何許人家,若回回都讓人欺到門上來還不還手,這張臉還要不要?”
向氏耐着性子勸解:“這回本就是咱們無理,咱們若再強辭奪理,安王也不可能相幫的。”雖說親王是尊貴,可親王並不管事的。凌督撫卻是手握重權,要人有人,要兵有兵,安王能管一時,還能管一輩子?
丁氏嗤笑一聲,“多大點的事兒,還有堂堂親王兜不住的?大嫂你也太膽小怕事了。”丁氏對婆母道:“婆婆,您別聽大嫂的。大嫂就是個膽小的,誰說咱們無理?人家帶了這麼多侍衛來,個個臂大腰圓的,還手持兵器,分明就是要以勢壓人,欺負弱小。咱們手無寸鐵的,都被人威脅到家門口了,去求王爺作主,也是無耐之舉。王爺哪會袖手旁觀的道理。”
陳氏雙眼一亮,對呀,她們強佔人家土地確實無理,但對方卻帶那麼多人馬來,分明就是要以勢壓人。這時候他們來個先下手爲強,偷樑換柱,直接對安王說凌峰的家室帶兵欺負他們,不就是無理變有理了麼?
向氏先是大怒,然後又是深深的無耐,還有更多的憂慮。凌督撫豈是那麼好相與的,這麼點小事就要搬出安王來,若是凌督撫給安王面子那也就罷了,若是不給,安王要權沒權,要人沒人,雖是尊貴的親王身份,但凌督扶卻是手握重權,兵多將廣,明面上安王也是吃不下的,只能上書朝廷請旨制裁。但堂堂一省封疆大吏,又豈是那麼容易受制裁的?安王若是吃了虧,顏面受損,還不得把張家恨死?
向氏能夠想到的,可張家卻無人想到。不由深深憂慮。
陳氏一臉欣喜地對丁氏說:“還是你鬼主意多。既然如此,那趕緊把這事兒告訴安王唄,請王爺趕緊替咱們作主纔是。”
丁氏笑盈盈地道:“婆婆放心,媳婦做事,您還有不放心的?”
陳氏又驚又喜,“原來你已經行動了?哎,我的兒,果真有你的。”
向氏深深嘆口氣,隨便找了個藉口離去了。她可以想像,名震閩南的凌督撫就算懾於安王淫威,吃下這個明虧。但之後肯定會記恨上張家,想要捏死張家,簡直太容易了。安王也不可能一輩子護着張家吧?
不成,不能真讓張家再這樣跋扈下去的,向心深深憂慮着,張家越是作,將來越會被踩進泥裡。安王這塊招牌,也只是建立在張家姑奶奶的受寵上,若是姑奶奶失去寵愛,張家還剩下什麼?
……
在等莊子上的人做飯的功夫,徐璐大至瞭解了那強佔自家土地的張家是何等身份了。張家一直經商,在泉州以及福州等地都有分號,生意做得還是不錯。至於安王是其女婿這一說法,徐璐並不相信。
據她所知,安王有一王妃,四位側妃,這一正四偏妃都是出身官宦之家,並沒有商賈之家的。所以可以推斷出,這張家的閨女,只是安王的一個小妾罷了,想來還比較得寵,不然張家人不會如此囂張。
既然得知張家並非安王真正的岳家,這事兒就好辦多了。
徐璐讓人遞了貼子去張家,先禮後兵吧。
只是遞貼子的朱小航回來一臉氣忿地道:“夫人,那張家人好可惡。小的遞貼子去,只有他們家二奶奶出來見我,那二奶奶說,張員外並不在家中,張夫人身子也不適,概不見客。如今張家都由張二奶奶作主。夫人若是得閒,就請過去坐坐說說話兒,聊聊天。”
豆綠等人敢得慘了,容嬤嬤說:“這張家除了張大奶奶外,其他人真是越發猖狂了。”
徐璐側目,“張大奶奶?”
容嬤嬤趕緊說:“是的,這張家是什麼來頭老奴也不怎麼清楚。不過張大奶奶老奴倒是比較清楚的,據說是泉州前任已致仕的主簿家的閨女,世代書香,還是滿有教養的。也挺明事理的。可惜,張大奶奶人雖好,卻是作不得張家的主。如今張家都由二奶奶丁氏作主的。這丁氏出身不高,原是個戲子出身。爲人刻薄自私,性子也張揚,仗着安王的勢,這纔來麥子坳多久呀,方圓三十公里的佃農,都讓她欺辱過。就連咱們家的佃農,也讓她讓人打過的。”
徐璐皺眉,“既然這人如此囂張,嬤嬤怎麼不早些告訴我呢?”
容嬤嬤一臉自責,“夫人恕罪,老奴年紀大了,腿腳已不大便利。原想僱個人去通知夫人您的,卻又怕夫人不方便管這事兒,所以,就……”
徐璐明白她的顧慮,容嬤嬤是怕自己在凌家沒能站穩腳跟,自顧都不遐,所以不敢來叨擾她罷了。
“罷了,既然今日碰上,少不得要讓這丁氏付出點代價。胡浩然,你親自去一趟張家,與張家人把話說清楚。強佔了我的土,我也不與她渾鬧,就讓她拿出比市價多三成的價錢給我便是。另外,原本地裡的莊稼,也讓他們破壞了,少不得也要按市價賠償。三畝多地的玉米……”徐璐問清楚了每畝地玉米產量以及價錢後,又說:“加上地價和玉米,讓張家一共拿四十八兩銀子得了。”她自認自己還是滿公平的。今非昔比的她,這區區幾十兩銀子,還真不被她看在眼裡的。但一篤歸一篤,若任由張家強佔她的土地而不吭聲,她還有何威信可言?
胡浩然冷着臉問:“若是張家不肯怎麼辦?”
徐璐頓了下,“不肯?”她實在難以理解,張家經商,請得起那麼多下人,建得起那麼大的宅院,區區幾十兩銀子還會吝嗇不成?
湖浩然說:“剛纔屬下在外頭,親眼瞧到有人從張家角門裡出來,騎着快馬從東方離去,是朝福州的方向去的。”
徐璐滿面的問號,去福州幹什麼?人家去福州與她何相干?
容嬤嬤忽然一拍大腿,“夫人不好了,張家該不會是去福州搬救兵去了?”
安王確實在福州,張家在明知她是督撫夫人,還敢拿架子怠慢,本來就不合常理。但聽容嬤嬤這麼一說,顯然張家因爲有所倚仗,所以纔有恃無恐。
徐璐這下子倒是爲難了,對付區區張家,還不在話下。可牽涉到安王,沒有凌峰的授權,她還真不敢給凌峰惹蔞子的,若這區區小事兒也要驚動安王的話,少不得還要凌峰拿主意。
徐璐一時猶豫起來,想了想,就對胡浩然道:“你先去與張家一趟。若乖乖賠償也就罷了。否則,就把他們佔去的院牆給拆回去。”
胡浩然領命而去。過了不久便回來回話,“屬下把夫人的話帶給張二奶奶,那張二奶奶就藉口這麼大的事兒,她作不得主。不敢回覆我,等張員外回來後再另行定奪。”
豆綠氣忿地道:“夫人,這分明就是他們的緩兵之計。”
福州離泉州也還有一段距離,快馬加鞭去把人找來,來回也要大半天時日。顯然,張家確實是請了安王出面,這纔敢與徐璐耗上的。
徐璐對朱小航道:“持我的貼子,去把知府劉向東請來。”
朱小航迷惑,“夫人,這事兒分明就是張家無理,夫人直接吩咐,小的們領着人去拆了他們的院牆便是,何苦驚動劉向東。”
徐璐淡淡地道:“你懂什麼?要拆也是衙門裡的人來折,這才合法。懂嗎?”她加重了合法二字的語氣。雖然她是有資格讓人直接拆了張家的院牆,但若讓有人心知道了,少不得要落個以勢壓人的名聲。土地讓人給強佔了,徐璐私下領人去拆,雖說得過去,到底會給人留下把柄,還是正兒八經讓官府出面最爲適合,誰也挑不出錯處來。就算安王親自來了,也無法說她半句不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