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泰爾斯緩緩咬緊後槽牙。
他不能放棄。
還沒結束。
還有機會。
黑劍不是說過嗎……一個強者……
要把所有因素都考慮其中,賭上一切籌碼!
只爲了最後的勝利。
籌碼。
我還有什麼籌碼?
泰爾斯輕輕咬牙,在短短几秒的時間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只練了一個月,幾乎派不上用場的北地軍用劍術。
遠超身體負荷,幾乎無法再使用的獄河之罪……
失落在無數血肉中的淨世之鋒……
剛剛將他變成鋒銳不侵的虛影,莫名其妙的魔能……
星辰王子的頭銜,魔能師候選人的身份……
不。
等等。
還有。
還有一樣籌碼。
最後一樣。
泰爾斯死死盯着朝他奔來的第一隻怪物,捏緊拳頭。
吉薩的笑容越來越輕鬆。
下一刻,泰爾斯咬緊牙關,向着背後,伸出顫抖的右手。
等他再將手撤回來時,上面已經多了一件武器。
那是一把微不足道的匕首。
匕首的一面,沾染了觸手內部的血液。
鋒刃上映出兩個字母。
j.c.
看着他的舉動,吉薩微微一愣。
泰爾斯喘着粗氣,對着近在咫尺的怪物,顫抖着舉起匕首。
“匕首?”魔能師哼笑一聲,“那可不是傳奇反魔武裝吧——你要用那玩意兒來刺我嗎?”
匕首。
吉薩靜靜地看着那個舉着匕首的男孩,被怪物們包圍,撲擊。
這一幕。
真是眼熟,不是麼?
泰爾斯趴在地上,哆嗦着嘴脣,虛弱無力地拉開鐵軀式,擋開第一隻怪物。
“鐺!”
“不。”泰爾斯痛苦地滾向一旁,避開怪物的鋒刺,只覺得身上的肌肉越來越痠痛。
他喘息着,死死擡起頭,無視着其他繼續向自己奔來的怪物,直直回望血之魔能師。
“不是刺你……”
下一刻,吉薩不禁一怔,然後疑惑地看着那個男孩將匕首放入自己的左手心。
只聽泰爾斯幽幽地道:
“是刺我自己。”
兩隻怪物撲進他的懷中,向着他伸出鋒刺。
而臉色灰敗的男孩,只是將手心的匕首鋒刃,狠狠一拉。
疼痛和溫熱,同時自手心傳來。
體力到達極限的泰爾斯眼神渙散,任由幾隻怪物撲上他的身軀。
將他撲倒。
熟悉的滾燙感,自體內傳來,慢慢變成灼燒感。
泰爾斯的眼前出現一幕幕情景。
他舉起匕首,衝向兇惡的奎德。
他趴在婭拉的背上,兩人在街巷中飛奔。
他在蔓草莊園的地牢裡,把手伸向羅爾夫身上的鎖。
他站在羣星之廳裡,咬緊牙關,對着王國的諸侯們開口。
他被綁着雙手,面對勝券在握的瑟琳娜,艱難起身。
他在黑沙領的血腥重圍裡,緊緊抱住阿拉卡的脖子。
他在埃克斯特的五位大公面前,吃力地拾起重劍。
他在艾希達和黑劍的逼人目光下,頭皮發麻地舉手出聲。
【不過是另一場遊戲罷了。】
熟悉而溫柔的嗓音,響起在他的耳邊。
滾燙和燒灼感越來越強。
他需要贏。
需要了結這一切。
需要最好的手段。
需要……
吉薩眯起眼睛,看着無數的小怪物,前仆後繼地撲向地上的泰爾斯,將他蓋得嚴嚴實實。
“嘶嘶……”
她很滿意。
她知道,自己的小可愛們將毫不留情地,將這個還不是魔能師,卻莫名其妙叩門的男孩殺死。
但也就在此時。
血之魔能師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渾身劇震!
什麼?
只見一道紅光,從密密麻麻的怪物堆裡,從那個男孩的方向泄露出來。
然後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光芒越來越盛,照亮了這一方血肉之穴。
吉薩訝異地看着這番景象。
直到那些漆黑怪物們齊齊一顫!
幾道飛灰,從密集的怪物堆縫隙裡飄出。
灰燼越來越多。
漆黑的怪物們紛紛無力地落下,萎縮、溶解、焦化。
然後化成灰燼。
終於,大部分的漆黑怪物消失殆盡,只剩少數靠着躲避和隱藏,奄奄一息地逃離。
血之魔能師難以置信地瞪視着那個從無數的血肉與灰燼堆中,重新爬起來的男孩。
“怎麼會……”
泰爾斯跪在地上,右手按着膝蓋,彎腰喘息着。
他幾乎要把牙齒咬斷了。
不知何時。
淨世之鋒——那柄失落了的神奇的紅色小劍,已經重新出現在他不住顫抖的左手上。
劍鋒赤紅,光芒大盛。
“又是你的能力?”吉薩臉色難看地盯着泰爾斯的左右,彷彿要把他的手掌盯出一個洞來:“不,你正在不幸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泰爾斯皺起眉頭。
不幸?
“魔能師……這不是天賦或祝福……”魔能師緩緩道,眼裡滿是嚴厲與痛恨:“是詛咒和厄運……”
泰爾斯撐在地上,聽着她的話,握着突然出現在左手上的淨世之鋒,狠狠地呸了一口。
“夠了!”
第二王子煩躁地怒吼出聲。
吉薩止住了話頭,詫異地看着他。
“不聽人說話的瘋子,”泰爾斯竭力從地上站起來,“給我聽好了!”
他踏前一步,一劍將一隻攔截的觸手斬成灰燼。
“艾希達想逼我成爲魔能師,”泰爾斯只覺得腳步虛浮,身體難受,但他還是死死咬牙,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而你,想阻止我成爲魔能師?”
“去你的,”泰爾斯狠狠喘息着,“去你們的。”
血之魔能師靜靜地看着他。
“來到這個世界,我所做的事情,從來都是一樣的。”
泰爾斯呼出一口氣,又是一劍,將試圖偷襲他左腿的一隻怪物刺兩個對穿,看着它在劍鋒下化作飛灰。
“掙扎,生存,僅此而已,”泰爾斯艱難地向前一步,“無論是乞兒,還是王子。”
吉薩眯起眼睛,眼神複雜而深邃。
“但我不喜歡這個世界,我想要自由地選擇,選擇我想要的生活,”泰爾斯再次狠狠吸進一口飽含腥臭與酸腐的空氣,嘶啞地道:
“選擇我想成爲的自我——不需要被任何其他人推着、逼着、拉着走!”
“我爲此而掙扎。”
泰爾斯走到吉薩的面前,眼裡決絕而堅毅。
“這纔是我。”
“泰爾斯·璨星。”
血之魔能師死死地盯着他,不發一言。
但下一刻,異變陡生!
“轟!”
彷彿一股激流,從血管涌上泰爾斯的全身!
剎那間,泰爾斯只覺得一陣撕裂感,從手上的淨世之鋒傳導到手上。
就像有人在切割着他的手掌一樣。
泰爾斯猛地低頭,看向手上的淨世之鋒——只見它上面的紅光越來越盛。
怎麼回事?
下一瞬間,這種切割般的痛苦升格爲劇痛!
蔓延到全身。
“啊啊啊啊!”
泰爾斯再也耐受不住,他臉孔扭曲,不禁慘叫起來。
淨世之鋒在……排斥他?
疼痛感一路從手臂傳導到體內,讓泰爾斯顫抖着跪倒在地。
糟糕……
糟糕!
感覺越來越疼——好像這把武器正在摧毀他的一切一樣!
他想起來了:
傳奇反魔武裝……是魔能師的——剋星?
泰爾斯在劇痛和顫抖中,死死地甩動着手上的淨世之鋒……卻完全甩不脫它!
就像它已經粘在了手上一樣。
他悔不當初地想起瑟琳娜的話。
他也想起了在阿拉卡的背上時,不動弓發動的時候給他的那種刺痛感。
但那時的刺痛,跟現在的劇痛完全沒法相比啊!
就在此時,吉薩笑了起來。
“你還是年輕了些呢,”泰爾斯不敢相信地看着血之魔能師的表情,聽着她輕柔地道:“想對付我,所以必須拿到傳奇反魔武裝,是麼?你也的確成功了——用你那種尚未成型的魔能。”
“但是啊……你是不是也差點忘記了,”吉薩嘆了一口氣:“自己算是半個魔能師呢?”
“啊!”泰爾斯痛苦地叫出聲來。
恐慌再次襲來。
吉薩……
她連這點都算好了麼?
他想起吉薩的話:【那可不是傳奇反魔武裝吧——你要用那玩意兒來刺我嗎?】
所以……泰爾斯悔恨地想:那時候,佔盡上風的她就已經在暗示自己,併爲自己之後可能的反擊做了應對的安排?
就爲了把他的視野,侷限回淨世之鋒?
“呵呵呵,”血之魔能師搖頭道:“看,這就是魔能師的悲哀之一——這種小東西就能把我們死死壓制。”
“即便你還不是貨真價實的魔能師,但你先前使用過的魔能,已經足夠讓它發揮效果了。”
“而如果你真正成爲了魔能師……”
吉薩看着慘叫不已的泰爾斯,收起笑容,眼底露出悲哀:
“早在你觸碰它的一瞬間,你就永遠失去意識和力量,進入永恆的封印了。”
泰爾斯完全沒有心情聽她的話,他只覺得自己快要被劍鋒上散發出的那股力量吞噬了!
“放心,我來幫你解脫吧。”
吉薩嘆了一口氣。
“如果成爲魔能師是你不可避免的命運,”只聽魔能師淡淡地道:“那就讓我來拯救你。”
“如我曾經承諾過的那樣。”
拯救?
拯救個屁啊!
泰爾斯死死地閉着眼睛,承受着淨世之鋒對他的排斥。
他很想放開手。
但在極致的疼痛中,臉龐扭曲的他,卻連自己的手都快感覺不到了。
吉薩深吸一口氣,隨着魔能師的意識,又是一批觸手,從泰爾斯的身側血肉里長出。
緩緩對準被傳奇反魔武裝排斥着,動彈不得的男孩。
再一次,吉薩露出可人的微笑。
泰爾斯腳下的血肉則變形成陷阱,將他牢牢困住。
觸手劃出尖銳的鋒刺,準備下一輪的進攻。
不。
泰爾斯死死閉着眼,渾身都在顫抖。
不!
就在這個時候。
一股與初次握住淨世之鋒時類似的熾熱感,突然從手上傳來!
劍鋒上的紅光如有實質般地匯聚,順着劍鋒傳導到泰爾斯的左手。
泰爾斯一個激靈!
那個瞬間,他就像是被一隻手撫摸了一下。
似乎連疼痛的都緩解了?
只見那陣紅光繼續順着泰爾斯左手背上血管的紋路,緩緩向上爬。
看上去,就像發光的血液在血管裡流過一樣,極其詭異。
不知爲何,在淨世之鋒涌出讓他覺得熾熱的紅光,並進入他體內之後,泰爾斯突然感覺到:那種切割感和排斥感,居然開始消減了!
泰爾斯猛地吸入一口氣——他在極致的痛苦中屏息了太久,連呼吸都忘記了——重新感覺到自己的手。
那種切割破壞般的劇痛,慢慢降格成稍稍能忍受的刺痛。
這又是什麼原理?
居然能……緩解傳奇反魔武裝對我的排斥?
泰爾斯顫抖着,心裡對這把劍的懷疑加深了許多。
但他畢竟得救了。
泰爾斯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擡起頭,定定地看着吉薩,眼裡露出奇異的神色。
吉薩神情一動,察覺了他的異狀:“你……”
泰爾斯看着她,又看着自己腳下的血肉陷阱與身周的觸手鋒刺,感受着自己手上的劍鋒傳來的刺痛感和熾熱感。
“也許有朝一日我會成爲魔能師,”只聽泰爾斯強忍着手上的感覺,緩緩道:“但絕非因爲什麼不可避免的命運,或者迫不得已的選擇。”
“牆”上的吉薩瞳孔一縮。
“而是因爲我自己想成爲魔能師。”
泰爾斯咬着下脣,低頭道。
“我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清什麼是魔能師,自己去判斷理解什麼是魔能。”
“會獲得什麼樣的力量,面臨什麼樣的風險。”
“然後,我再來決定要不要成爲魔能師,”泰爾斯擡起頭,眼裡是不容置疑的堅決:“以及,成爲什麼樣的魔能師。”
“能攀爬多遠,瞭望怎樣的風景,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必須是我自己的選擇。”
“這纔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一直爲之掙扎,爲之努力的事情。”
泰爾斯最後吐出一口氣。
然後,他舉起劍,劃過腳下的陷阱,身周的觸手。
在灰燼中,泰爾斯重新撐着顫抖的雙腿,站起身來,
吉薩雙眼一動。
“休想!”
少女咧開嘴脣,眼色清冷。
很快,泰爾斯就感覺腳下一晃!
之前讓他摔落地面,劍鋒脫手的連綿層疊的震動,再次出現在泰爾斯腳下!
泰爾斯身形一晃,搖搖欲墜。
但他有過一次經驗了,泰爾斯反應極快地跪下,壓低上身,同時將淨世之鋒狠狠插入腳下的血肉裡。
讓他不至於再次摔倒。
血肉發出烤焦般的“滋滋”聲,緩緩溶解、蒸發、黑化。
再化成灰燼。
血肉組成的地面,在震動中一陣收縮,似乎在痛苦地呻吟。
吉薩發出不甘心的低沉怒嚎。
還好……泰爾斯暗忖道:面對同樣的震動,他站住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
“別想了。”
吉薩在他身前十幾步的地方,冷冷地道:“你根本站不起來,更無法靠近我,遑論用那把武器封印我了。”
泰爾斯皺起眉頭。
“就讓我們來看看……”
泰爾斯周圍的血肉再次隆起,一隻只怪物的輪廓從中誕生。
血之魔能師眯起眼睛,盯着泰爾斯插在地上的淨世之鋒:
“你那把劍……是要用來保持平衡,還是消滅敵人?”
那個剎那。
泰爾斯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
周圍的怪物們紛紛從血肉中誕生,但泰爾斯沒有去理會它們——他甚至連它們是什麼種類,是否危險都不再在意了。
他似乎又進入了那種狀態。
先前那種彷彿隔絕感情,縹緲思考的感覺再次涌上來了。
只是……沒有“之前”那麼徹底,那麼奇妙,那麼……享受。
泰爾斯看了遠處的吉薩一眼。
十幾步的距離。
在無休無止的地面震顫下,自己連站都站不穩,似乎無法靠近。
但是……
儘管看上去離他很遠。
可不知爲何,泰爾斯就是知道——自己的劍可以刺到吉薩。
可以的。
這麼一想,手上的刺痛感突然增大!
泰爾斯微微一笑。
他有些理解了。
他知道,這個狀態的他,似乎能利用更多的魔能?
儘管他連什麼是魔能都不知道。
但是……
既然淨世之鋒對他的排斥再次變大——
那就沒錯了。
泰爾斯咧開嘴角,笑容越來越大。
吉薩面無表情,她的怪物們再次向着泰爾斯進發。
但泰爾斯只是恍惚地喘着氣,捏緊插在地上的淨世之鋒。
然後一把拔出!
在無數血肉怪物向着他撲來的剎那,泰爾斯跪在地上,舉起手上的淨世之鋒,對着十幾步之外的吉薩,輕輕一推。
轟!
血管激盪的聲音,響起在他耳邊。
那一刻,淨世之鋒給泰爾斯的疼痛和切割感,對他的排斥,都前所未有地增大!
但是泰爾斯不在乎。
他成功了。
吉薩難以置信地低下頭。
“什麼時候……”少女疑惑地問。
不知何時。
泰爾斯已經瞬間跨越了十幾步的距離。
他跪在魔能師的身前。
他手上的紅色劍鋒,已經深深沒入吉薩赤——裸的腹部。
泰爾斯表情淡然。
吉薩顫抖着盯着自己的傷口,又看了泰爾斯一眼。
但下一秒,少女臉上便顯露出釋然。
彷彿她長久以來,都在等待這一刻。
“所以,這就是我們的結局了。”
吉薩如同毫不在意般,輕描淡寫地道。
全然不顧自己的腹部,此時正插着一柄傳奇反魔武裝。
泰爾斯抽回了淨世之鋒。
血液從劍鋒和少女的腹部滲出。
然後緩緩蒸發、溶解。
連帶着腹部的組織一切枯萎、焦化。
那個瞬間,泰爾斯又從那種奇妙的狀態裡退了出來。
泰爾斯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浮出水面的第一口空氣。
許多情緒再次回到他腦海裡。
他呆呆地望着自己手中的淨世之鋒。
又怔怔地擡起目光,看着臉色柔和而表情釋然的血之魔能師。
“辛苦你了,孩子。”
吉薩緩緩伸出手,溫柔地撫摸上泰爾斯的臉龐:“照顧好自己。”
不知爲何,泰爾斯只覺得,這一刻的吉薩,充滿了複雜的情愫。
“對不起,我沒能幫到你。”吉薩柔聲道。
怎麼回事?
泰爾斯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了。
“對不起。”吉薩的眼裡滲出點點晶瑩:“接下來的路,要你自己去走了。”
那個瞬間,對着這樣一位少女,泰爾斯完全提不起任何敵意。
可人的少女緩緩地俯下頭,身上的紫紅色紋路漸漸消退。
她輕輕地垂下柔軟的嘴脣,在泰爾斯的額頭上……
溫柔一吻。
泰爾斯微微一顫!
看着泰爾斯的反應,吉薩輕輕嗤笑出聲,然後緩緩吐氣:
“小心艾希達。”
這是血之魔能師,吉薩·崔爾曼的最後一句話。
下一刻,帶着溫柔笑容的少女,從臉部開始皸裂。
她的臉龐,連同她的笑容,如破裂的雕塑一樣,慢慢散落。
然後是頸部、胸部、腹部……全身。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血之魔能師,連同這個巨大的觸手內部,都化作無數的大小灰燼。
龍霄城的夜空重新出現在泰爾斯的眼前。
灰燼飄飛起來。
彷彿無數的黑蝴蝶。
漫天而散。
遠處,一切血之魔能師的造物,血肉,怪物,觸手,殘肢——統統同時枯萎、焦化、溶解。
盡成灰燼。
只剩下泰爾斯孤零零一個人,恍惚地執着淨世之鋒,不知所以地看着周圍的飛灰,隨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