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朱兒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千尋。
千尋也不想沒話找話,於是,向來一直吵吵鬧鬧的二人,頭一次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朱兒心中有感動,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外人看來,一直都是她護着千尋,然而只有她自己明白,是千尋總在護着自己,比如剛纔。
這是一個神奇的女子。
冷血涼薄的時候從來不含糊,但是偏偏又是熱心腸無比,朋友幫忙從來不推辭,身在局中卻又心在局外。
若說她什麼都不懂,她又在正經的時候三兩句話就能黏糊住人,若說她什麼都懂,她自己做的蠢事兒還少麼?
“我發現我好像是第一次認識你一樣,你到底還是不是那個冥千尋啊?”朱兒終於忍不住了,停了下來捏了捏千尋的臉蛋。
千尋一巴掌拍開她的狼爪,翻了個白眼:“廢話,除了姑奶奶,哪個能這麼瞭解你?”
朱兒嘿嘿一笑:“千尋,要是日後你嫁不出去,我換成男裝娶你吧?這麼個上得廳堂下得戰場,能做羹湯能戰流氓的好媳婦兒可不多了。”
千尋挑眉,急忙將身子往後退了一下:“我怎麼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種愛好?”
朱兒翻了個白眼:“我這是誇你好嘛?”
“不過說真的,咱倆的關係,我本來用不着說謝的,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朱兒正色道。
千尋只是無聊的摳了摳指甲:“那就憋着別說。”
“……”
真是不識好歹的女人啊……朱兒暗暗地吐槽。
回去的時候,忙完的焰醉正無語的站在大門前,表情憂傷地看着纔回來的二人。
“我沒鑰匙……”焰醉的表情快哭了。
“額,抱歉,不知道你這麼早回來。”千尋嘴角抽了抽,話說一個流氓慣了的漢子突然賣起萌來,這個畫風還真是無比詭異……
“我跟你們講我今天送了個死活不肯投胎非要自殺的鬼魂,本來就沒睡好,勸到差點嗓子起火,好不容易回來想喝口水,結果你丫的還跑出去了……”焰醉語速極快地突出一大堆話,千尋懷疑他所說信息的可信度。
畢竟這嗓子雖然有點啞,但是嘴皮子可是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千尋忍着笑開門,一進門焰醉便首先撲到茶壺裡牛飲開來。
“話說,我倆今天也跟人吵架來着。”朱兒嘆了口氣。
焰醉瞪大了眼睛:“你倆?跟誰?”
“金烏長老啦……”朱兒說話也是頗有些有氣無力,“她非要我留在鳳族,也不知是磕了什麼藥了……”
“大概是上次你拖我去鳳棲山說話的時候,她聽到了吧。”千尋眼神依舊是淡淡的,但是莫名隱約一點點不服輸的殺氣。
焰醉看着她這個樣子,即使不知道原因,也知道她又一次被打擊了。
千尋是那種受得了刺激的人,越刺激,越反彈。
比如前段時間玩命一般的訓練與鍛體,好幾次都是暈着被人抱回來的。
鍛體是六界公認的,最快能提升身體強度的辦法,比修煉要快很多倍,但是隨之而來的苛刻條件也是讓很多人望而卻步。
首先,必須找到極品的,修爲足夠高,控制力足夠好的鍛體施爲者,並且,還要有足夠的信任,因爲有不少本來挺天才的人,就是因爲太過心急,而被仇家鑽了空子,在鍛體最脆弱的時候被直接幹掉了。
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千尋的運氣極爲不錯,當然,這也是她自己積下來的福德。
不管是朱兒亦或是三三,都是再可以信任不過的人。
然而,那鍛體之痛,焰醉每次看了她悽慘的樣子心裡都抽疼。
畢竟他是瞭解這種法門的,就是每一次都以精準的控制力,將靈體與天賦逼到極限,來刺激修爲,增加身體的強度與排除雜質。
但就是那樣三個多月以來每天都是臨界點的痛苦,這廝還總是耍寶開玩笑,第二天不管是肌肉骨胳多痠痛,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哦,對,丫的還順帶地就寫了新書。
就這點來說,焰醉是真的想說一句變態。
這廝地努力,在很多人看來都是輕而易舉,但是這種輕而易舉,都是她樂觀之下的表象。
唉,要想人前風光,必定人後受罪。
那邊,朱兒已經滔滔不絕的講完了今天的事,焰醉聽完,便知道千尋身上的殺氣來自於哪裡了。
金烏長老一句“冥府勢弱”,足以讓她徹底看清現實。
冥王這些年深居簡出,連帶着焰醉與四大判官牛頭馬面這些親信,都能心知肚明地看出來,冥王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
千尋那貨心裡明白的很,怎麼能看不出來?
畢竟冥王活了這麼久,已經是老神了,就是如今的天帝,資歷也未必就比冥王老。
大部分的老神,都快要在仙魔之戰裡死絕了。
每個神仙將要面臨的大限,冥王同樣會。
神以悠長的生命著稱,卻並不是無限期的,否則,新舊不平衡,天道早就亂了。
焰醉嘆了口氣,斟了杯茶水放在千尋面前。
“莫要壓力太大。”
千尋點頭,擡眼認真道:“我們出去切磋吧!”
“……”
焰醉一下子體會到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