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麼?”連城看着身邊的謝嬰。
謝嬰嘴角是滿意的笑容。
“沒什麼,只不過,是男人第一眼看到的慣性而已,眼前的女子,不是他要的那個。”謝嬰的語氣是優雅地,甚至於連城很少看到他有其他的表情。
這宮裡,人人都帶着面具過活,自己的冷麪,謝嬰的笑意,與鳳眠的優雅。
謝嬰沉思起來,當年他用一本南樑國書未雨綢繆,直接搞垮了淮安顧家。
爲的,就是他堅信做大事的王者,是絕對絕對不能動情的。
當年他一聲號令,魔軍百萬,最終,卻也是因爲囿於情愛而動彈不得,被一十八位上神上仙聯手封印,蟄伏萬年才終於轉生。
他知道他爲一段溫柔鄉里的情愛,到底付出了多少,他知道那種被背叛的滋味。
當年那白衣女子,一弦穿透了他的胸膛,眼淚滴在他手上,是無比的滾燙,又是那樣的黯然神傷。
血染白衣,他一聲“爲何”,道盡琴絃斷,一聲苦笑,道盡心絃崩。
如今,他這般的浴火重生之下,卻是再也不相信愛情。
他對不起鳳長生,他知道,然而,自從肖之後,他卻是再也不希望任何人干涉他的事情。
而鳳長生,他是欣賞甚至於寵愛她的,只是……她終究是不乖了。
連城聽着謝嬰那樣無所謂的語氣,突然偏着頭笑道:“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有沒有心。”
謝嬰語氣不變,看着笑容僵硬的連城,淡淡道:“你猜的是對的。”
連城心下惘然。
只是,他還是在想到底愛情,是什麼。
那一年,他出動所有禁衛軍,最終在杭州柳家,半強迫性的帶走了柳絕音。
聽回訪的侍衛說,柳絕音走得時候,一個女子聲音尖利,聲聲憤恨,似是柳絕音的妻子。
他沒有心思聽那個女子到底叫什麼,只是,柳絕音自創的曲子裡,有一首叫作《汀蘭曲》,只是,連城卻從未聽他唱過。
柳絕音安安靜靜回到了皇宮,不再反抗,不再試圖逃走,他依然習慣安安靜靜爲我奏一曲安魂曲,只是,他們沒在談過心,也沒在說過話。
連城知道,在帶他回來的那一刻,或者是更早的,他將他關進地牢的時候,他們之間的友誼,已經在無形之中終止了。
然而,連城需要他,柳絕音的琴像是他的人,安魂舒適,連城那連御醫都束手無策的失眠之症,在柳絕音的琴聲之下,消弭於無形。
在皇宮裡的日子,唯一讓柳絕音感到開心,或者說唯一能讓他露出溫暖的,不是連城,而是那個出生之日因爲性別,讓所有人都失望了的女子——魏承寧。
他空閒的時候,會教承寧練琴,看她舞劍。
可以說,柳絕音的教導,比任何的太師太傅都要管用。
承寧與他一樣,是孤獨的孩子,然而連城忙於國事,根本無心教導,莊敏夫人更不必說,她看承寧的眼神,甚至還沒有看自己的來的親切。
畢竟,連城還是他需要的人,而承寧,幾乎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
他心底是應該感激承寧的,或者說,他感激的,僅僅是她的性別。
當年蝶妃有孕,是陸長風等人暗地裡搗鬼,父王的情況他再清楚不過,怎麼可能還會有生育的能力?
而蝶妃的孩子生下來,若是男孩,他魏連城就直接是一顆棄子,奪位削爵,貶爲庶人,又或者命格不幸,死於非命。
但是,蝶妃最終生了個女兒,因爲是女兒,所以連城成爲了東魏明面上的唯一的一位皇太子,他的姓名以至於還羽翼未豐的地位,得以保全。
他應該感謝她,儘管她並不是他的親妹妹。
承寧是個很乖巧地小姑娘,不知是繼承了誰的基因,承寧天生好戰,甚至柳絕音教給她的琴曲,也是最終只學了十面埋伏與破陣曲。
她在皇宮之中,因爲無人管束,卻是有柳絕音教導,逐漸成爲了這皇宮裡不同的一抹風景。
紅衣烈烈,並不想其他的大家小姐或者郡主那樣矯揉造作。
她的笑容如同她的人,眼神明豔之間,是烈烈的火焰,那樣驕傲肆意,甚至於是無可比擬。
她是那樣嬌豔的女子,在這滿園的雍容之中,宛如盛夏荼蘼,開得極致而爛漫,誰看到她,都不會將她想成是和親的工具。
然而,這樣的承寧,還是被盯上了。
不僅因爲她的親生父親是陸長風,還因爲她的母親,是南樑的長公主。
她很快便是被陸長風先盯上了,皇宮裡的暗哨來報,說是陸長風想將其送給嶺南王,想讓承寧去殺了三代忠心的嶺南王。
畢竟,嶺南與西南,只是相隔,若是南樑復國在西南滇池一帶,那嶺南王若是出了什麼變故,南樑或許可能直接順勢佔領長江以南,與整個東魏,形成南北對立之勢。
這無疑是一步極其陰的棋,陸長風這老不死的,終究還是沒有死心,竟然勾搭上了南樑!
連城憤怒間,卻是已經打算做好最壞的打算。
然而,承寧卻是先一步找到了他。
不管是南樑那邊所謂的目族,還是她的親生父親陸長風,都希望她能去送死成爲和親的工具,沒有人問過,這個甚至纔剛剛及笄的女子,到底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