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百里容光頗有些尷尬的神色,千尋表示理解地點點頭,悄然放輕了腳步,推開了竹屋的柴門。
屋子內的擺設很簡單,然而卻不失優雅清逸,顯然是屋子主人的審美很高,千尋循着琴聲的來源一步一步向前尋去,而那琴聲也一直未停。
其實這規矩倒不是因爲別的,而是柳絕音還住在往生棧的時候,也是經常彈琴,而且是幽靜的午後,但或許因爲那時候的琴聲太美妙,故而往生棧每次在柳絕音彈琴的時候,誰都沒有打擾過。
而直到後來,偶然一次,千尋才知道,其實對於那種對一個事物真心愛護的人,最好的尊重就是靜與認真,因爲他們每做一個舉動都是心與靈魂的交會,甚至甘願爲了自己喜歡的所謂的道而付出生命。
自古以來,忠是如此,義是如此,琴是如此,而如今這風雅,大抵也是如此。
琴聲悠揚,並且越來越近,等千尋踏過住屋,在屋後的竹林之內,一個優雅清逸的白衣身影正靜坐琴前,信指撥絃,只一個背影,就容易叫人看癡了去。
千尋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好脾氣的耐着性子聽完了下半曲。
當最後一個音符畫上休止符之後,那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九華的女兒,果真是聰慧不凡。”
千尋心裡一驚,卻是立馬躬身行了個禮:“冥府冥千尋見過前輩。”
叫這一聲前輩,是因爲他對自家父親冥王的稱呼,想來,年紀也是不輕了,千尋這一聲前輩,是叫得的。
“不必拘禮!”那人看起來心情很好,看來柳絕音說得沒錯,自己熱愛的東西被人尊重地對待時,確實是會開心的。
那人轉過頭,千尋卻是着實被驚了一把。
眼前的人,根本不像是自己父親那樣的老一輩,反而是年輕貌美地幾乎不像話,那種成熟男人特有的儒雅魅力,千尋也是從未在其他人身上見到過、
千尋有些腹誹,原來,最終上古職位確立的時候,還是要看顏值的。
不管是自己父親那般的六界老神,還是眼前的這位,甚至於月寒生都已經一萬五千多歲不再年輕了,然而,歲月卻從未在他們身上留下過痕跡。
“我叫你來的目的有三個,一,便是魔王波旬出世,其二,是關於你身邊的那位紅衣男子,其三,是關於容光。”
“而你的疑問也有三,一是,我爲何知道你的身份。二,關於容光的容貌問題,第三,是關於三三,是也不是?”
那人看着千尋,明明是那樣帥得慘絕人寰的臉,盯着千尋卻是一臉……慈祥的味道,怎麼着都覺得有幾分怪異。
然而,他提出的問題幾乎是每一個都讓千尋心驚。
極少有人知道,他們幾個名義上是出來遊歷甚至是賣書,而實際上卻是來歷練以及……幫助三三解開心結。
然而,看這蓬萊島島主的意思,居然是隱隱來與她談論時局u,而且隱隱之間居然有合作的意思。
無奈,在這幾乎無所遁形的目光之下,千尋沉默地點了點頭。
“呵呵,不用緊張,我名百里君策,你叫我君叔便好。”那人目光溫和地看着千尋。
千尋艱難地嚥了口口水。
“百里島主可是想一問換一問?”
三個問題的目標都很明顯,一是三三與焰醉,二是容光,三是時局。
而他們各有疑問,對於對方頗有些親近的意思,千尋卻是油鹽不進。
對方見千尋是個小輩,卻能以問對問,不落下風,於是笑道:“我倒是有些羨慕九華了,至少在我的幾個孩子裡,沒有人能比得上你這份心智。”
千尋對此不爲所動。
“不如……島主與我一問一答?”千尋笑着搖了搖頭,這般儒雅的人,纔是這次遊歷之中碰到的最大的老狐狸。
“那紅衣男子的身份。”那人笑容不變,卻是不打算再拖泥帶水,顯然,對方不打算親近,那就只能純談合作了。
“地府輪迴司司主,渡魂人,幾千年之前被我所救,本體爲火靈。”
“可是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妖族的氣息。”那人收起了琴,淡淡道。
“島主說笑,萬物有靈,集大成者得悟道成仙,集小惡者則墮落爲妖魔,這又豈是你我能左右的?”千尋不慌不忙道,“那我也要問了,當年孫行者,如今可還活着?在哪裡?”
百里君策同樣不曾意外她的問話,接聲道:“蓬萊島東側花果山。”
千尋霎時眉頭一皺,因爲他的言語中並沒有談及那人的生死。
然而,等她來不及細問,對方又發話了。
“如你所知,容光變成這樣,是因爲妖族。”
提及此,那人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苦痛。
千尋挑眉,難怪他對焰醉敵意那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