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來,邵景瑄的心情就不是很好,雖說昨晚在藥汁裡浸泡了那麼長的時間,已經讓他體內的那股熱毒得到了不小的緩解,可是他的心情依舊是很差勁,以至於盧悅一看到他那無比難看的臉色後,還以爲他的傷勢又發作了呢。
“你還好吧,爺?”
“我很好,”就是心情很糟糕。心裡嘟囔着,邵景宣嘴上卻並沒有說出來。在盧悅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洗漱完畢之後就徑自在房內的茶桌旁坐了下來,慢條斯理地吃起了早點。
“那個……,爺,你不去看看上官小姐麼?”見他不慌不忙的在那裡吃東西,盧悅眨巴了幾下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最終還是忍不住小聲地問了出來。
“有什麼可看的麼?”冷冷地哼了一聲,邵景宣的臉色一下就變得更加難看了。
要說起他心情惡劣的原因,這還要追溯到昨天晚上,在上官若言‘勇闖’了他‘泡澡’的房間之後,邵崇涯就拜託她去取那最後的一味藥,之所以要她去取,是因爲那株藥材位於神農谷後面崖底的一個水潭的底部,而只有她有能力抵禦住潭水之中的寒氣。本來,邵境宣是可以代替她去的,可是現在,光是爲了壓制他自己體內的傷勢就已經讓他自顧不暇了,所以,他現在的火氣,更多的是在針對着他自己。
“……可是,上官小姐她已經出發去採藥了啊。”聽到他的冷哼,盧月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在踟躇了半晌之後,這才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剛剛還是一副打死都不願意挪動一步的邵景宣,在聽到了這句嘟囔之後,居然一下就從椅子上面跳了起來,一個箭步衝出門去,只剩下盧悅和蕭雲還留在房間裡面大眼瞪小眼。
“爺,加件衣服在過去啊!”
神農谷的深處,青色儒衫打扮的邵崇涯正臉色凝重地守在一片面積不是很大的潭水旁邊。潭水是一種濃稠的如同牛乳一般的奶白色,使人無法看到水面下的情況;在水面上,有着宛如煙霧一般的寒氣在不住的翻騰着。因爲腿上的殘疾,邵崇涯命人在潭邊放置了一張椅子,自己握着一根繩子坐在那裡,而繩子的另一端則是系在已經潛入潭底的上官若言的腰間,在他的面前,一塊被白色的冰霜覆蓋住了的石頭上放置着一
炷點燃了的香,他爲上官若言所調製的可以抵禦寒氣的藥物只能維持半柱香的效果,所以,他必須爲她留意着下水的時間。上官若言是爲了替邵景瑄找藥才下水去的,而且她還是自己好友天涯老人的愛徒,所以,不管是從什麼方面來講,他都不可以讓她出現危險。
隨着嘩啦的一聲水響,深入潭底的上官若言第四次探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已經在水下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隨着藥力的流失,她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用來抵禦寒氣的內力消耗的越來越快了,可是她卻依然沒有找到邵崇涯讓她尋找的藥材,因爲潭底的能見度十分的低,她必須很仔細地去搜索每一寸的潭底,這就必然地要浪費許多的時間。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的氣,她毫不猶豫地再次潛入了水中。
目送着她再次潛入水中,邵崇涯的目光也重新地回到了那支被點燃了的香上,而對於他身後所傳來的那一陣輕微的聲響,他卻只是微微地向後瞥了一眼,然後就將視線轉了回來,很是隨意地輕聲道:“來了,比我想像中的要晚一些。”
“……四叔。”對於他的問話,剛剛趕到的邵景瑄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所以,只是有些含糊地輕哼了一聲,然後就開始四下張望了起來。不用回頭也知道他現在在做些什麼,邵崇涯微微地揚了揚嘴角,無聲地笑了一下,然後纔出聲地提醒道:“她已經下水去了。”
“哦。”低低地應了一聲,邵景瑄也如同他一樣將目光投向了那個水潭,在看到那上面不斷涌動着的寒氣時,他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心中的擔憂也開始愈發的濃重起來。
在水下不斷地尋找着,上官若言的心裡也變得越來越焦急起來,她體內的內力正在飛快地消耗着,她已經逐漸地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起來,就在這時,她腰間的繩索突然收緊了,心裡微微一驚,她隨即記起來,這是藥力全部耗盡後,邵崇涯在拉她出水,雖然心中有些不甘,但她還是放鬆了身體,任由腰間的那股力道帶着她向上升起。
因爲藥效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所以邵崇涯提前收起了拴在上官若言腰間的繩索,只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剛剛拉起繩索的時候,一股相反的力量卻突然產生在繩索的另一端,以至於他竟沒能將上官若言從水中
給拉出來,微微一愣,邵崇涯手上的動作卻是並沒有因此而慢下來,低喝一聲的同時,他的雙臂再次發力,想要將上次被打斷的動作完成,只是這次依然如同上一次那般,繩索剛剛被拉出一小段,另一頭的那股抗力就馬上將其拉了回去。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雖然不知道在水下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已經沒有時間讓邵崇涯猶豫了,手臂一揚就將繩索的一部分甩到了邵景瑄的手裡,他語速極快地吩咐道:“跟我一起拉她上來。”
“知道了。”低聲迴應的同時,邵景瑄已經將繩索緊緊地握在了手中,隨着邵崇涯的指令一出,叔侄二人立刻一同發力,而這一次,繩索的另一端的那股抗拒力卻沒有再次發生,上官若言如同一條人魚一般從乳白色的潭水之中輕盈躍出,掌中還握着一株淡藍色的植物。
“若言!你沒事吧?”一把扯過邵崇涯椅背上的厚重大裘,邵景瑄不加思索地迎了上去,手中大裘一展就將自空中飄落而下的倩影摟入了懷中,感覺到她身上傳來的那陣徹骨的寒意,邵景瑄頭一次希望自己體內的毒素可以馬上發作,這樣他就可以爲其驅散身上的這股寒冷了。
“……沒事,”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着,上官若言的牙關有些輕微地打着顫,但還是對他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寬慰笑容,然後纔將手中的那株植物舉到了邵崇涯的面前,語氣有些欣喜地說道“我找到了。”
“很好,”十分滿意地笑着,邵崇涯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玉盒,十分小心地將那株植物用一塊潔白的絲帕包好,然後纔將其小心地放入那個玉盒之中,待將這一切都做好之後,纔對依然緊緊相擁着的那二人說道“現在,你們兩個都應該去泡我準備好的藥浴了,當然,你們要是不想分開的話,我不介意讓他們將浴桶移到同一間房間裡去。”
瞬間就想到了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邵景瑄和上官若言都覺得臉上發燙,趕忙鬆開了相擁着的手臂,不過,很快,邵景瑄就再次伸出了手去,只不過,這次沒有去擁抱對方,而是握住了那隻冰冷的小手,拉着她就往神農谷所在的建築羣走去。而在他們的身後,腿腳不便的邵崇涯卻有些壞壞地笑了起來,隨即很是不以爲然地低聲嘟囔道:“又不是讓你們去洗鴛鴦浴,有什麼可害羞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