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上次當衆醉倒的關係,上官若言一直都在躲着邵景瑄。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酒量會這麼差勁,更沒想到會撲倒在他的懷裡。雖然事後跟杜緋雪再三確認過了自己並沒有做出什麼失態的事情,但只要一想到自己醉的一塌糊塗地被他送回房間,她就會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用力地搖頭把這件事情給拋開,她再次專心致志地練起家傳的寒冰掌來。自打上次從邊城回來,她就開始很勤奮的練起了掌法。如果她的掌法也能像劍法一樣熟練,那麼在和侯延的切磋中就不會變得那麼狼狽了。
上官家族世代相傳的內功心法雖然是偏向於陰冷方面的,但所傳掌法卻是如同波濤海浪一般,一波連着一波,生生不息,相互推動,其招式越到後來威力越大。她雖然自幼就開始學習,但是由於幼時被凍傷了肺脈,不適合再練習祖傳心法,只得隨師父離開了家。這套掌法還是在身體康復後重新練起來的,較之從小練習的劍法,自然顯得生疏了不少。
一招一式都認認真真地打出來,聚精會神的上官若言絲毫沒有察覺到已經有人來到了她所在的院子內,直至她一掌把面前的一叢灌木轟得支離破碎,那個人才輕輕地鼓起掌來。聽到掌聲,上官若言有些驚愕地轉過身去,臉色卻在看清楚來人的面孔之後,瞬間就變了數變。
“……王爺。”雖然很不想見到他,但是既然見面了,也就沒有辦法了。心裡無奈地嘆息着,她在沉默了半響後,才淡淡地喚了一聲。
“還以爲你會轉身就跑呢。”輕輕地笑了笑,邵景瑄一邊很開心地欣賞着對面的她瞬間就漲紅了的臉,一邊下意識地以食指輕敲着玉帶的中央。不知是何緣故,自打上次看到了她的笑容之後,他就很喜歡看她露出除了冷漠以外的各種表情。所以,他在與她單獨相處的時候,總是會不經意地跟她開一些玩笑。眼見她臉色漲紅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邵景瑄很好心的決定不再逗她了:“言歸正傳,過幾天你和緋雪陪我去一趟雪山吧。”
“……哪一座?”儘管臉上的紅暈還未褪盡,但是上官若言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只是不知爲何,她在聽到雪山兩個字時,會面露遲疑的表情。
“雪狐峰。”
“只有我們三個麼?”
“洛風會與我們同行。靳殤要留在府中打點些事情,慕雨他們三個還有別地是要做。”毫不隱瞞地說着,邵景瑄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然後一邊往院外走,一邊說“抓緊時間收拾一下,我們兩日後出發。”
目送着他離去,上官若言卻在那裡泛起了嘀咕。說到雪狐峰,每一個江湖人都不會覺得陌生,因爲那裡坐落着一個古老而神秘的組織——雪狐宮。據說,在邵國剛剛成立的時候,雪狐宮就已經隱居在了這座雪山
之上,只要你能通過他們的考驗並且支付得起對方提出的要求,就算是你想要知道天機,他們也能給你泄露個一星半點兒。整個雪狐宮就像是在天下間撒了一張大網,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他要去那裡,應該是有些什麼事情想要知道或是確認吧。看來,很快就又有的忙了。心裡揣摩着他的心思,她不自覺地的輕嘆了一聲,自打開始習武,她從來就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她會爲了幫人復仇而殺死無數與她毫無瓜葛之人。一股淡淡的愁緒悄然爬上了她的眉梢,輕輕地咳了幾聲,她再次無奈地輕嘆一聲,轉身向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雪狐峰位於整個國家的最北部,翻過它就是名爲雪族的少數名族的領地。這裡的氣溫比起樑王府所在的京師不知要冷上多少倍,邵景瑄他們四個雖然有內力護體,但也要穿起厚厚的狐裘才能抵禦住刺骨的寒風。
“洛風,先停了馬車,進來暖和一下吧。”坐在鋪滿厚氈子的馬車內,邵景瑄擡手向架着的炭盆內丟了一塊木炭,然後對在外面趕馬車的洛風說道。
“沒事兒的爺,我的家鄉可比這裡冷多了,我照樣可以騎着馬在風雪裡跑上幾個時辰。”粗狂的嗓音透過簾子有些含糊不清的傳進來,洛風是雪族人,在京師的時候,即使是寒冬臘月,也只是穿一件薄薄的夾襖,最喜歡的就是把烈酒像水一樣的往肚子裡頭灌。
又簡單的叮囑了他兩句,邵景瑄重新坐了回來,先從一旁的箱子內翻出一隻裝滿了酒的銅壺,再把酒溫在了炭盆之上,目光瞥見縮在馬車的一角里閉目養神着的上官若言,他很隨意地問道:“要不要來杯酒暖暖身子?”
抱着劍,整個人都縮在了一件寬大的狐裘裡面,只露出半張臉的上官若言先是微微地撩起眼皮瞄了他一眼,然後就又重新闔上了眼簾,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不必了。”
輕輕地挑了挑眉梢,見她如此,邵景瑄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拿過火鉗來翻弄了一下燃燒着的木炭,他也像杜緋雪一樣,背依着車廂壁,慢慢地看着手中的佛經。擡起頭來看了看他們兩個,杜緋雪有些無聊地拿起酒壺爲自己斟了一杯溫熱的美酒,一邊小口的抿着,一邊掀起一點兒車窗上的簾子看着窗外。
“怎麼突然看起佛經來了?”一杯酒下肚,一股暖流立刻就從肚中升了起來,很快地驅走了體內的寒意。放下酒杯,杜緋雪的眼睛依然望着窗外,只是留了一絲的目光來查看邵景瑄的表情。
目光微微一凝,邵景瑄並沒有擡起頭去看她,只是靜靜地翻過了一頁,然後纔有些含糊地回到:“沒什麼。”
“哦。”輕輕地頷首,她並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面深究下去,目光望着窗外,外面的世界是一片銀白的,舉目四望,很難看到
其他的顏色,使得周圍的環境在顯得一片清冷的同時,也透漏着一股聖潔的味道。
如此行進了三日的時間,他們終於在一處小鎮停了下來。先在客棧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們只是簡單的準備了些東西,然後就騎上馬向着小鎮北邊的雪狐峰前進。由於天氣很好,四個人一路快馬加鞭的往前趕,還未到正午,他們就已經來到了雪山的腳下。
“呼,好壯觀啊。”站在山腳下,杜緋雪仰着頭,一邊望着那聳立在一座石頭牌樓後面的巍峨雪山,一邊向外呼着一團團的白色哈氣。對於生長在江南的她來說,雪可是難得一見的東西,雖然去上官若言家的時候也會看到雪景,但是和這山頂的積雪終年不會融化的雪山相比,那就全然不可同日而語了。
同樣也驚歎與眼前的景色,上官若言在心裡感嘆了幾聲之後就把視線移到了面前的這座足有兩人之高的牌樓上面。牌樓都是用漢白玉建成的,同種材質的臺階一直向上延伸着,在牌樓的兩個柱子底下,各匍匐着一隻跟真正的狐狸一般大小的,以整塊白玉雕刻而成的狐狸。
“幾位如果要上山,請把坐騎暫時交由在下看管,然後自行上山即可。”牌樓的一側站立着一名身着白色棉衣、外罩獸皮馬甲的年輕人,單手提着一柄寶劍,他正耐心地等待着他們的答覆。
示意大家都把手中的繮繩交與此人,待得馬匹被牽走後,邵景瑄才帶着衆人不緊不慢地踩着漢白玉修造而成的臺階,一步一步向着山頂走去。沿途很是冷清,既沒有看到雪狐宮的宮人,也沒有碰到前來詢問的人。大約走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他們突然看到了一道深灰色的石門聳立在半山腰,兩個和山下的那個年輕人相同打扮的青年正手持長劍守在那裡。
“歡迎來到雪狐宮。”見他們走進了,站在左側的青年微微地拱了拱手,然後看似隨意地敲了敲身後的石門,緊接着就是一陣咔啦啦的聲音傳來,那扇石門突然開始慢慢地向上升起,一個碩大的洞窟很快的就呈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待到石門完全升起,守在兩側的青年一同做出了請進的姿勢,可是卻沒有半點兒打算一同進入的意思。看來這段還是要他們自己去走。上官若言的心裡纔剛這樣想,邵景瑄就已經率先帶頭向洞內走去,來不及多想,她也趕忙快步趕上去。隨着他們全部進入了洞內,那扇石門在他們的後面再次合了起來。
隨着石門的關閉,洞內再次變得一片漆黑起來,走在最前面的邵景瑄打起了火摺子,幽暗的火光一跳一跳的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熄滅一般。洛風走在最後,和邵景瑄一起把上官若言她們兩個護在了中間,四個人就這麼一個緊挨着一個的向前走着。不知道爲什麼,上官若言突然就有了一種此行過於順利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