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承讓過後,上官若言就不在關心躺在地上掙扎着想要爬起來的青衣男子,徑直來到自己的那柄斷劍所在的石壁,素手一揮,就用衣襟裹住了刺入石壁的斷劍,用力地拔出來後,纔有些惋惜地輕輕放入劍鞘之中。
“上官小姐的武藝果然高強,侍劍這次可是學到了不少的東西呢,呵呵。”輕輕的淺笑聲傳了出來,紗帳後的女子說話時,已經有幾個人從一處石門走進來把倒在地上咳血的侍劍給扶了出去。紗帳突然再次輕輕地晃動了起來,就在邵景瑄他們因爲擔心再次衝出什麼人而全神戒備的時候,淡紫色的紗帳居然慢慢地向着兩側退開了,一個女子正半坐半臥地側躺在一張白玉雕琢的寬大石椅上。
此女中等身材,一身紫色錦袍華貴雍容,在雪白的狐裘之下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材,烏黑的秀髮盤成了高雅的髮髻,上面插着以某種鳥類爲裝飾的珠花,一張做工精巧的狐狸面具遮住了她的面容,但是通過她的聲音和不經意之間流露出的氣質,絕沒有人會認爲眼前的神秘女子會擁有平凡的相貌。
優雅從容地坐直了身體,雪狐宮宮主毫不在意他們審視一般的目光,直接看向立於四人最前面的邵景瑄,以帶着三分歉意六分無奈,外加一分無關緊要的語氣輕笑着道:“雖然着第二階段王爺也闖過去了,可這最後的階段,不知您可有膽量一試呢?”
“宮主但說無妨。”輕輕地一拱手,邵景瑄一臉的從容鎮定。
“我雪狐宮的規矩,凡是前來問詢之人,一律要闖三關,這第一第二關本宮就不多說了。單說這第三關,來者要心甘情願的受本宮一掌,受得住就算是過關,受不住也就怪不得本宮了。當然,本宮會根據來者的實力而決定,這點請王爺放心。”
雲淡風輕地說着,雪狐宮宮主簡單的一席話卻讓上官若言他們三個全都心裡一驚。說是會因人而異,但是誰又能保證眼前這個神秘的女人會不會突然出手致他於死地呢。心裡有些忐忑地向他望去,邵景瑄卻在微微思量了一下之後,露出了一副灑脫的笑容。
“既然這樣,就有勞宮主了。”說話間,他就舉步要往前走,卻被身後的上官若言一把拉住了。
“你真的確定要去?”壓低了聲音問道,上官若言警惕地盯着那名坐在高高石臺上的女子。剛剛跟侍劍交手的時候,她就感覺到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視,眼前的這位宮主較之之前的人,不知道會強上多少,如果對方想要對邵景瑄不利的話,她實在沒有信心可以趕在第一時間把人搶回來。
“……放心,沒事的。”看向她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有些複雜。沉吟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說出這樣一句帶着莫名情愫的話來。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臂,邵景瑄微微地笑了笑,然後再次轉過身去,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上了石臺。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的鎖定在他的身上,隨着他在石臺的最高處站定,衆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緩緩地停在距離石椅一步遠的地方,他表情從容地笑了笑道“煩請宮主賜教。”
“王爺客氣了
。”依舊是輕柔的笑着,雪狐宮宮主依舊優雅的坐在那裡,青蔥般的玉手慢慢地把玩着腰際的一塊玉佩,她的手突然一揚,猛地射出一道勁風呼嘯着襲向了他的胸口。眉頭一皺,邵景瑄在身形倒射而出的同時,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一見他被打得倒飛了出來,上官若言他們馬上就移動身形想去營救,但是一抹青色的身影卻是搶先一步接住了他下墜的身形,先是一試脈搏,突然出手的青衣女子表情淡然地笑着道:“恭喜王爺過關。”
“……多謝。”掙扎着坐了起來,緩了口氣的邵景瑄先是對着自己的人投去一個寬心的笑容,然後才仰起頭來,對着依舊高高在上的雪狐宮宮主道“不知在下是否全部通過了?”
“恭喜王爺,不過我雪狐宮還有一個規矩,不知王爺是否知曉?”
“宮主請講。”
“本宮的的規矩,就是凡是在本宮受傷之人,一律要在宮內休息一日方可離去,不然,如若遇上仇家而不幸殞命,雪狐宮難免不會遭人非議。所以,今日還要煩請王爺屈尊,在本宮留宿一夜。其餘的人就請速速離去吧,王爺想知道的事情,本宮自然會告訴他。”說話間,淡紫色的紗帳已經再次合攏,顯然雪狐宮的宮主不希望有人反駁她的要求。眼神有些複雜的對望了一下,邵景瑄在思量了一下後,只得答應了下來。
雪狐峰的後面,在衆多山峰圍繞間,有一座天然形成的盆地。盆地內,天然形成的白霧聚而不散,使得那坐落在盆地之中的一大片建築,猶如漂浮在雲端。與外人所猜測的不同,這裡纔是雪狐宮的中央地帶,此刻,一抹曼妙的身影正在緩步行與一處長廊之中。一身淡紫色羅衫,外罩雪白狐裘,再配上一張精緻的狐狸面具,這個引來人無限遐想的人正是雪狐宮的宮主。
一路慢慢地向前行着,雪狐宮宮主在這座龐大的院落之中左拐右拐的繞了半天,終於在一處幽靜的小樓前停了下來,纖纖玉手輕叩了幾下房門,剛一推開,就有一聲夾雜着些許調皮意味的輕呼傳來:“五嬸。”
聞言,雪狐宮宮主微微頓了一下,隨後才進入了房內,一邊關上房門,一邊取下了臉上的狐狸面具,有些寵愛地輕喝道:“都這麼大了,還這麼調皮。”
面具取下,一張五官精緻的面龐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此女大概三十幾歲,如畫般的眉目間透着成熟韻味,雍容華貴的氣質從她的一顰一笑中流露出來,柔美之中還夾雜着久居高位所特有的那股威嚴。此刻,如果這裡有常駐皇宮之人一定會很驚異的認出此人的身份,因爲她正是當今聖上的那位下落不明的皇后——程雪鴿。
臉上帶着一絲頑皮的笑意,早已在屋內等候多時的邵景瑄伸手就拉着她坐了下來,一邊爲她倒茶,一邊笑呵呵地說道:“我哪有調皮啊,你本來就是我的五嬸,不是嗎?”
對於他的話,程雪鴿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淡淡的失落。回想起以前的日子,從和他相識到相愛,再到共結連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快樂、幸福,但是這些卻在他
成爲了九五之尊後而蕩然無存了。心裡輕嘆了一聲,她先是整理了一下飄得過遠的思緒,然後才輕聲地問道:“……剛剛有沒有傷到你?”
“放心,如果連五嬸三層的功力都擋不住,我爹他肯定會氣的從棺材裡頭跳出來。”彷彿一下放棄了所有的僞裝和心防,此刻的邵景瑄笑得就如同一個孩子般,擡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他的眼中閃着惡作劇得逞般地笑意“就是舌尖還有些麻麻的,不過能這麼輕鬆的騙過所有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那是因爲他們相信你,也緊張你。”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熱茶,程雪鴿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地嘆息了一聲“關心則亂啊。”
眉頭輕輕一跳,邵景瑄的表情微微有些怪異,回憶起他假裝受傷吐血時的情景,周圍幾人的表情,他都一個不落地看在了眼裡,心裡不由地感到一暖,他眼中的笑意微微變得柔和了。
將他細微的變化全都看在了眼裡,程雪鴿並沒有多說什麼。兩個人先是閒聊了一會兒,而後又一起用過晚飯,然後才藉着清冷的月光,來到了程雪鴿的房間。玉手轉動着書桌上的硯臺,一旁的書櫃突然悄無聲息地移到了一邊,露出一個小小的方洞,從中取出一個不是很大地木盒,程雪鴿一邊掃去上面的灰塵,一邊謹慎地問道:“你確定已經是看這個的時候了麼?”
站在她的身後,邵景瑄臉上的那抹頑皮已經消失不見,穩重的臉上反而增添了幾許凝重。靜靜地看着她手中的盒子,他居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幾分。暗暗地深吸了幾口氣,他目光堅定地望着程雪鴿的雙眼,語氣堅決地說道:“雪鷹教的老鬼已死,就算是我不再動手,那些人恐怕也不會放過我了。除了主動迎戰,我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
一聲輕嘆悠然飄落,程雪鴿也不再多話,在盒子上面的那個造型奇特的鎖上面擺弄了一會兒,隨着一聲輕響,盒子在兩人的注視之下彈開,一沓微微發黃的羊皮靜靜地躺在裡面。雙手托住箱底,程雪鴿把盒子舉到了他的面前,語氣裡帶着淡淡地憂傷道:“這裡就是你想知道的一切。希望我的此番舉動不會害了你。”
雙手有些微微的顫抖,邵景瑄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接過了盒子。指尖觸到盒子的那一剎那,他的心頭突然就涌上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引來胸口一陣陣的刺痛。深呼了幾口氣,他在重新穩住了心神之後,纔在一旁的書桌前坐下,細細的翻閱了起來。
當年樑王府被滅,全府一百多人只有不到二十個人生還。當時皇帝剛剛即位幾年,在大感震驚的同時,馬上率領一些心腹親自追查此事,當日負責檢查死傷者傷口的,正是逃離了皇宮,卻在得知消息後悄然返回的程雪鴿。當時,皇帝手下多是文人謀士,想要報仇,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再加上瑣事纏身,壓力巨大,他最終只得放棄了幾許追捕,發出的幾張通緝令也如石沉大海,毫無音訊。不過,通過檢查傷口,程雪鴿幾乎已經確定了大部分兇手的身份,這纔有了邵景瑄手裡的這沓羊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