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一落水,樑王府的四個人立刻就急了,離得最近的慕雨剛要衝過去,只見上官若言突然一陣風似的掠了過來,毫不遲疑地躍入了水中,入水的一剎那,她突然想了什麼,有些慌亂地伸手在頭上一抹,一把就將那支珠花摘了下來收入懷中,她這才安下心來搜尋起落入水中的二人。
初春的湖水冰冷刺骨,韓羽和杜緋雪剛一落入水中,立刻就被凍得雙雙打了個寒顫,比起生活在江南的杜緋雪來,韓羽可是一點兒水性都不識。冰冷的湖水不斷地從口鼻灌進來,肺部憋得隱隱作痛,她拼命地舞動着手腳,可是身體卻依舊不受控制的向着湖底沉去。
我會被淹死麼?心裡恐懼着想着,她強迫自己忍住張口驚叫的動作,整顆心卻因爲逐漸無力的身體而愈來愈沉。還有話想要跟景瑄說呢,不過,可能來不及了吧。果然還是應該在剛一見面的時候就說給他聽,現在好了,就連問一問的機會都沒有了。
心裡的思緒亂極了,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周圍的光線正在越來越暗,就在她將要徹底地閉上眼睛是,一隻手臂突然從她的腋下伸了過來。用力地摟住她不斷下沉的身體,韓羽只覺得一股力量拉着她努力的向着上面游去,強打着精神揚起頭來,只見來人一襲淡紫色的衣裙,長髮隨着水的波紋輕輕地飄散,正是後一步跳下水來的上官若言。
努力地將她救了起來,上官若言剛將頭探出水面,就看見她們所乘的那艘船舷上正有不少人探出頭來,關注着湖面的動靜,一見她浮出水面,立刻就招呼正要跳水救人的杜府護衛們過來將她拉上來。雙手拖住已經癱軟成一灘爛泥的韓羽,上官若言用力地將她送到那些人的手中,讓他們將她拉上了船去,然後才和先一步浮出水面的杜緋雪一同爬上了船。除了她們三個,甲板上還有幾個人也是全身溼漉漉的,原來剛剛的衝擊來的突然,那些樂師和戲子都沒有留意,幾乎是全部都落入了水中,幸虧杜府的護衛動作迅速,不然這些人可就不是坐在這裡一邊咳嗽一邊打寒戰這麼簡單了。
“哈哈哈,敬酒不吃吃罰酒,剛剛去湖裡清醒了一番,現在願意過來跟本公子一同遊湖了吧。”幸災樂禍地笑聲從一旁傳來,旁邊大船上,一羣青色短衫的小廝正圍着一名華服錦衣的年輕公子。那名公子玉面金冠,也算得上是英俊瀟灑,只是他此刻正十分狂妄地邪笑着,使人看了就會有種說不出來的厭惡。
伸手接過護衛們脫下來的外袍,杜緋雪一邊將它披在自己和韓羽的身上,一邊不住地輕拍着她的背部,幫她將嗆進去的水吐出來,另一邊,盧悅也跑過來爲上官若言披袍子,卻被她突然出手拂開,足尖猛地一點甲板,提着流雲劍的上官若言輕巧地躍上了對方的大船,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的瞬間,一腳就將那名華服公子給踢下了船,隨着一聲慘叫,湖面上立刻升起了一朵不小的水花,而他身邊的那些小廝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這名渾身溼透的女子竟然是來找麻煩的。
看也不看那名落入水中的公子,上官若言伸手捋了一下被水浸溼的秀髮,身形突然再次移動,只見淡紫色的身影猶如旋風般地掃過大船的甲板,所有出手想要將其攬下的人都無一倖免地被拋入了湖中,一時之間,整個大船附近的湖面就彷彿是下餃子一般,不斷地有水花濺起。再次被她所展現的絕妙身法所震撼,仰視着大船的洛風突然低吼着歡呼了一聲,同時猛然出手抓住一旁還未來的及趕回大船上去的一名打手的衣領,手腕一翻,就將其丟入了湖中,周圍的杜府護衛本來因爲不想傷人的原因,而一直忍讓着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打手,此刻有了他做榜樣,立刻就都有樣學樣地撲向了那羣打手,只聽驚呼聲不斷的響起,那些人全部都被迫地加入了湖水餃子的行列裡。
“該死的,你是什麼人?竟然敢這麼對待我家公子。”七手八腳地將自家的公子給拉出了水面,一名看起來地位還算挺高的小廝指着站在大船船舷上俯視着湖面的上官若言,惡聲惡氣地質問着。
瞄都懶得去瞄他一眼,上官若言輕咳了數聲,身體微微地向前一傾,整個人就彷彿是落葉一般向着小船落去,在空中輕靈地轉了個身,她輕巧地落在小船的甲板上,動作輕盈地甚至沒有引起太大的晃動。伸手接過盧悅遞過來的袍子披在身上,她剛想去看看杜緋雪她們兩個的情況,一聲怒喝卻是突然炸響了開來。
“何人在此毆鬥?”
聲音是從一艘華麗的大船上傳來的,放眼望去,只見一名彪形大漢正站在船頭。虎背熊腰,外加一臉的絡腮鬍子,此人眼睛瞪得宛如銅鈴一般,在這初春的時節,卻高高地捲起了兩隻袖子,露出黝黑健碩的雙臂,上面紮實的彷彿岩石般的肌肉清楚地讓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相貌粗獷彪悍的中年漢子,絕對不是個一般的角色。
大船速度很快,幾乎是在大漢的吼聲
落下不久,就已行至兩艘船的前面,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大船,慕雨的臉色突然一變,再次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大船上那面迎風招展的雄鹿旗幟,然後趕緊就蹲下身來,小聲地對上官若言她們三個說道:“是康王千歲的船。”
“康王?邵崇光麼……”小聲地自語着,杜緋雪微微地遲疑了一下,就這麼短暫的一個遲疑,對面的大漢已經再次呼喝了起來,同時,幾道矯健的身影飛快地從大船上面射了出來,分別落在了並排停着的兩條船上。
“你們這些人在這裡聚衆毆鬥,現在如不乖乖的束手就擒,就別怪本官的手下出手太重了。”
“不知大人想要如何處置我們呢?”突然仰起頭來,杜緋雪輕輕地扶着身體癱軟的韓羽,語氣輕柔地笑着說。
“當然是送你們去府尹那裡。”
“那您只送這些人去就可以了。”冷冰冰地哼了一聲,上官若言內力暗吐,輕輕的冷哼立刻如同沉重的鼓聲般,重重地撞擊着所有人的耳膜,只不過她是對着康王的大船說的,所以,她們這邊所受的影響並不是很大。不過,她的這聲冷哼卻只是起到了一個訊號的作用,只見話音還未落下,她們所在的小船突然就飛快地向着岸邊的方向移動了起來。同時,一直站在杜緋雪她們身旁的上官若言也突然動了起來,手掌上下翻飛,那幾名站在船頭的康王手下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已經被她打下了船。
“你們這是要造反麼?”
“不敢,但我們只是在正常的保護自己不被欺擾,如果連這樣都要被捕的話,那麼府尹大人那裡一定會人滿爲患的。還是說這位大人您認爲,我們身爲女子,就應該被別人欺負騷擾麼?”負手立於船頭,上官若言清冷孤傲地反問着,而杜緋雪卻在不住地催促着護衛們拼命的快劃。
“你!”憤怒的吼着,大漢氣得鬍子都快要豎起來了,剛想要衝出大船,船艙中卻傳出了一個淡淡的聲音。
“算了,”白色的帷幔被人輕輕地撩起,一名面帶微笑的老者從裡面慢慢地走了出來,輕輕地撫了撫下巴上的鬍鬚,老者狹長的雙眼微微地眯成了一條細細的縫隙,迎着陽光,微微地打量了一下那艘逐漸遠去的小船,口中意味深長地說着“一會兒去景瑄那裡瞧瞧不就得了。”
“知道了,王爺。”恭敬地低聲應着,大漢也迎着陽光望了過去,只不過,他是在緊盯着立在船頭的那麼倩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