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鎮東面大約一里外地地方聳立着一大片的石林,此地地形複雜,就算是久居此地的本地人進入裡面,稍有不慎都有着迷路的可能性,是以,鎮裡的人一般都不會到這裡來,就算是非來不可,也只會在石林的外圍轉轉,絕不會走到裡面去。此刻,韓碩正帶着韓羽和幾個可靠的僕從躲在石林深處的一處天然洞穴之中,焦急地等待着邵景瑄二人的到來。
“爹,景瑄他們應該沒事吧?”有些擔心地望着洞外,韓羽在洞中來回的走動着,俏臉之上滿是焦急的神采。一言不發地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之上,韓碩雙目微闔,對於愛女的問話卻是如若未聞,整個人就如同一尊石雕一般,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裡。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回答,韓羽知道這是因爲父親也沒辦法得出準確的答案,只得守在洞口不住的張望,眼圈都隱隱的有些發紅。
身形宛如雄鷹,邵景瑄在石林之中自由的穿梭着,幾個起落就以看到了韓家父女所在的石洞。彷彿是沒有看到韓羽候在洞口一般,邵景瑄扛着上官若言徑直奔進洞內,小心的將她面部朝下的平放在一處石臺之上,他一邊手腳麻利地脫下她的外袍,一邊衝着滿臉欣喜的韓羽叫道:“快拿金瘡藥來!”
被他吼得微微一愣,在看到上官若言背上那道約有半尺來長的傷口時,韓羽嚇得險些暈倒。用力地咬着嘴脣,她看到邵景瑄一臉焦急的在那裡處理着傷口,心裡雖然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轉身爲他找來了金瘡藥等物。
伸手接過她手裡的東西,邵景瑄的臉色很難看,小心的爲縫好的傷口塗上厚厚的一層金瘡藥,他一邊仔細的包紮着,一邊放緩了語氣對韓羽道:“謝謝,能爲她找套衣服來麼?”
“……好,你等等。”略微沉吟了一聲,她還是答應了下來。走了幾步,她悄悄地回過頭去,只見邵景瑄正一臉疼惜地將上官若言抱在懷裡,臉頰貼着她的額頭,悄聲地說着什麼,心裡覺得有些酸楚,韓羽悄悄地抹了一下眼角,逃跑似地離開了。
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懷中所抱之人的身上,邵景瑄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韓羽的舉動,小心的收緊着雙
臂,直至懷中的人不再發抖,他那一直高高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左頰貼着她的額頭,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然後才輕輕地笑道:“真擔心你醒不過來了。”
“被人拿針在身上戳來戳去,只有死人才不會有感覺。”秀眉微皺,上官若言輕咳一聲,僅着中衣的身體因爲寒冷和傷後無力,只得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懷裡。反正周圍也沒有其他的人在,她索性也就隨意一次。
“有我在,絕不會讓你,……讓你有事的,”無論如何也不願將那個‘死’字說出口,邵景瑄略一躊躇,隨即臉色一正的柔聲道“以後,不許再這樣拼命的保護我。知道了麼,寒月?”
“你叫我什麼?”身體微微一震,上官若言揚起頭來看着他,表情有些複雜。
“寒月啊,怎麼了?”很自然地笑着,邵景瑄的語氣柔和,深邃的雙瞳之中閃爍着一些意思不明的情愫。
嘴脣微微的動了動,但卻沒有發出聲音,上官若言的心裡思緒萬千,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微微垂下頭來,語氣淡然地說道:“這個乳名是我過世的孃親取的,只有父親會用它。”
“那大夫人和二夫人呢?”
“她們都叫我若言。”對她來說,寒月這個乳名有着不尋常的意義。一直以來,在這世上就只有一人會用這個名字來稱呼她,理所當然的,也就只有這個人才有資格說出這個名字。
略微沉吟了半響,邵景瑄突然輕輕一嘆,輕柔地爲她撥開額前的碎髮,他輕輕地笑了,道:“那我也叫你若言吧。上官太多了,若言卻是獨你一人。”
“誰說世上就只有我一個叫若言的?”覺得他的話有些好笑,上官若言嘴角微揚,在蒼白的臉上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可邵景瑄接下來的解釋,卻讓她的心頭莫名悸動,整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可對我而言,你卻是獨一無二的,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重要存在。”低低的男聲在她的頭頂之上響起,邵景瑄的聲音柔和輕緩,力求一字一句都可以清楚的傳遞給她。一直以來都在思考着如何復仇,他機會從未想過復仇之後的生
活,更沒有考慮過要尋箇中意的女子廝守一生。他一直都把自己想像成來自地獄的復仇者,一生只有仇恨,可是漸漸的,他發現自己的目光開始被一雙美目吸引着,讓他不可自己的陷了下去,默默地收集起那些飄忽不定的愛戀。
不知該如何去理解他所說的話,上官若言的心裡很疑惑,可卻又有一絲讓她搞不清的感覺混淆其中,讓她在疑惑的同時竟感到一絲淡淡的喜悅,說不清爲何會這樣,她不由得沉默了。就在這時,重新調整好了心情的韓羽捧着一件青灰色的衣袍走過來,有些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的談話,我們出來的匆忙,只能找到這樣的衣服了。”
感覺到懷裡的人突然開始掙扎了起來,邵景瑄索性收緊了雙臂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然後揚起頭來,雖然談話被打斷讓他有些遺憾,但他還是對着韓羽禮貌的笑了笑,道:“多謝,先放在這裡吧。”
“……好。”放下了手中的衣物,韓羽又在那裡呆立了半響,發現邵景瑄並沒有想要與她交談的意思,當下神色黯然,悄悄的退了出去。
見她離開,邵景瑄和上官若言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有些詫異的對望着,兩個人突然就哧的一聲笑了起來。小聲地笑了一會兒,上官若言率先收起了笑意,略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正色道:“這個雲中鶴對我們來說是個很大的威脅,應該儘早除掉。”
“同感,”見她有意不想將剛剛的話題繼續下去,邵景瑄也就沒有再提。略一頷首,他的臉色微沉,語氣森然地說“不過要先想辦法讓他孤身一人,這樣我們才能聯手將他除去。”
“你決定吧。”輕輕的哼了一聲,大量失血讓上官若言覺得有些睏倦,微微闔了闔眼睛,她努力維持着意識,不讓自己墮入睡夢之中,只是那睏倦的感覺就像是黑色的漩渦一般,將她牢牢的困在中間,很快的把她拖入了黑暗的深處。
看着她沉沉的睡顏,邵景瑄溫柔的笑了笑,隨即卻又有些苦惱和擔心地嘆了口氣,悄聲地自言自語道:“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只是你對我是何感覺,我卻還不曾知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