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了縮脖子,避開他的手掌,上官若言只是咳嗽着搖了搖頭,掙扎着直起身體,可是身體一直搖搖欲墜的,讓洛風不得不張開雙臂,緊張地護在她的周圍。見她這樣,邵景瑄先是微微地皺了皺眉頭,緊接着,他的眼中突然就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一邊拉着她往前走,一邊對身後的洛風說道:“你先去客房吧,我去月娥舅母那裡一趟。”
“是,爺。”恭恭敬敬地答應着,洛風的心裡可是着實地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拉着自己去見那個月娥舅母,上官若言輕輕地掙扎着想要掙脫他的手,怎奈邵景瑄握地緊緊的,讓她數次都無功而返。喉嚨總是癢癢的,害她咳個不停,就連肺部都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用力的咳嗽了數聲,她乾脆猛地停了下來,堅決不向前挪動一步:“到底想做什麼?”
“緋雪不在,當然要由我來帶你去看大夫啊。”理所當然的說着,邵景瑄腳步不停,連拉帶扯地拖着她往前走。
“我不用看大夫。”
“生病就要看大夫,別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
一路爭執着被他拉到了一處院落,在爭辯無效後,上官若言就一直冷着臉,對於他的獨斷有些氣憤。直接無視身後之人的不滿,邵景瑄拉着她走進院落,徑直來到房門前,輕輕地叩了幾下,在略微等待了一會兒後,房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了。一名十四五歲的丫鬟站在門口,頭上梳着雙髻,一身綠色衣裙很是秀麗。一看到邵景瑄含笑的面龐,綠衣丫鬟先是一愣,但是隨即就笑了起來。
“原來是邵公子回來啦,快請進。”
“多謝綠袖,三夫人在麼?”微笑着詢問道,邵景瑄毫不介意地拉着極不情願的上官若言進入了屋內。伴隨着溫和的暖意,一陣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
“夫人在後面,二位跟我來吧。”目光有些怪異地看了上官若言幾眼,名爲綠袖的丫鬟對屋內的另一名綠衣丫鬟交代了幾句,然後就帶着他們兩人向屏風的後面走去。繞過屏風,三人從那間屋子裡出來,沿着一條走廊往裡走,一直走到盡頭的一扇雕花木門前才停下了腳步。
“夫人,我是綠袖,邵景瑄公子來找您。”站在門口恭敬地喚了一聲,屋內很快就傳來了一聲讓人骨頭髮酥的嬌媚女聲:“進來吧。”
爲二人推開了房門,綠袖並沒有進去,只是恭敬地站在門口。拉着上官若言走入了屋內,邵景瑄很熟悉地向着屋內一處掛着翠色珠簾的拱門走去,伸手掀開簾子,一名綠衫中年美婦正盤膝坐於牀榻之上,含笑看着二人。
“月娥舅母。”輕輕地喚了一聲,邵景瑄拉着上官若言來到牀榻前,一邊把很不
配合的病人按在牀榻上坐好,一邊對那名美婦說道“我這朋友病了,你快幫忙看看。”
“你這孩子,一來就給我找麻煩。”佯裝微怒地白了他一眼,靳莫狂的三夫人邱月娥把目光轉向了冷漠中帶着些許不情願的上官若言,嫣然一笑道“這位姑娘,請把手放在桌上好麼?”
猶豫了一下,上官若言先是狠狠地瞪了站在旁邊的邵景瑄一眼,然後纔有些遲疑地把右手放在了安置在牀榻上的那張矮桌上。微笑着爲她把脈,邱月娥的表情突然變得怪異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試探着地問道:“姑娘體有舊疾,應是幼時被極寒傷及肺部所致。後雖得名醫救回了性命,但卻留下了終生咳嗽,且畏懼寒冷的毛病。對麼?”
並沒有回答她的話,上官若言只是輕輕頷首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測。收回手,邱月娥認真地在紙上寫了些什麼,然後起身從牀榻之上走了下來,道:“你們先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去讓人煎藥。”
“有勞月娥舅母了。”對着邱月娥的背影作了一揖,邵景瑄回過頭來對正在低頭整理衣袖的上官若言道“要不要先躺一下?”
冷冷地哼了一聲,上官若言懶得搭理他,用力的連咳嗽了數聲,直感覺眼前金星亂迸,肺部如同被火燒灼一般後,纔有氣無力地趴在了矮桌上。
“還是躺一下比較好吧。”見她不理自己,邵景瑄索性就自說自話起來。拿過幾個柔軟的墊子來擺好,他扶着她小心的躺好,然後纔再次開口問道“舒服點兒了麼?”
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答覆,邵景瑄眉頭微挑,顯然對於這種答覆有些不滿。在矮桌的另一頭坐下來,他單手託着腮,俯視着上官若言絕美的臉龐道:“你應該多笑笑。”
“多事。”
冷冷地擠出來兩個字,上官若言連眼睛都懶得睜,只是微微地皺了皺眉頭,以表示此刻的不滿。對於她的態度,邵景瑄並沒有表現的多麼在意,把頭枕在手臂上,他語氣懶散地說:“我說的是事實。你總是這麼冷冰冰的,所有人都怕你,不敢接近你,這樣會很寂寞的。”
“……我有家人的。”略微的沉吟顯示出她對於此事多少還是有些在意,但她從小性格內向,再加上常年跟隨師父習武,很少有機會接觸生人,所以,她的冷漠中,不知如何與人接觸的成分更多一些。輕輕地笑了一下,邵景瑄對於她的觀點可不怎麼贊同,幾乎就是在聽到她的回答的一瞬間說道:“你怎麼知道你的家人不在意你的態度?”
“那你又怎麼知道他們在意呢?”話中帶着明顯的怒氣,上官若言轉過頭來,一雙帶着朦朧水汽的眼睛直視着他的臉。如果她的臉上不是因爲發燒而微微的發紅,那麼她此刻的表
情一定會非常恐怖。心裡這樣想着,邵景瑄很識趣地沒有跟她繼續擡槓。站起身來把身上的斗篷蓋在了她的身上,他轉身向外走去,道:“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另一個房間內,邱月娥剛吩咐好了人去煎藥,一回身,卻發現邵景瑄正滿面笑意地站在門口。嘴角含着慈愛的笑意把他拉到一旁的椅子裡坐了下來,她仔細地打量着他道:“最近瘦了很多呢。怎麼不去陪你的朋友?”
“聊的有些不太愉快,就跑過來看看您。”眉宇之間有些淡淡的愁緒,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自從父母死後,他就一直是由邱月娥照顧的,下意識中就已經把她當做了母親般的存在。此刻的邵景瑄就像是久未歸家的遊子,貪婪地享受着來自親人的關懷。
“這個女子不錯,你還挺有眼光的。”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熱茶,邱月娥臉上的狡黠一閃即逝。
“什麼?”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邵景瑄有些疑惑地看着邱月娥成熟嫵媚的嬌顏。
“她叫什麼名字?”帶着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意,邱月娥並沒有回答他的疑問。
“上官若言。”
“……若言,嗯,”輕聲地重複了一遍,邱月娥微微地點了一下頭,然後才認真地說道“她的體態均勻修長,且內力精純渾厚,應該是位高手吧。”
“確實。有她,解決了我不少的麻煩。”笑着點了點頭,邵景瑄對於上官若言的表現可謂是相當滿意。“您別看她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其實她心底裡卻是十分的溫柔善良。”
“你對她的評價很高嘛。那她對你怎麼樣,我什麼時候可以喝上你的喜酒啊?”一句話嗆得邵景瑄把滿口的茶都噴了出來。滿臉驚訝地看着她,他一邊大聲地把嗆進氣管內的水咳出來,一邊很不可思議地問道:“您怎麼想起來開這種玩笑了?我跟她不管怎麼看都是不可能的。”
“不是這樣麼?”
“當然不是,而且她對我可是很反感的。”一本正經地說着,邵景瑄就差對着天發誓了。
“唉,可惜啊……”失望地搖了搖頭,沒有孩子的邱月娥一直都是把邵景瑄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看待的,試問天底下的那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擁有一個好的歸宿呢。
知道她心裡想的什麼,但是邵景瑄也沒有辦法。除了復仇,他的心裡已經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事情了。心裡暗暗地告誡着自己,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但又不想欺騙這位如同自己母親一般的人,只得無奈地選擇了逃避:“我去看看上官。”
“嗯,去吧。”微微頷首,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邱月娥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抹複雜的笑意。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讀懂其中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