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江陰湖水面平靜,客船靜靜地停在上面,襯着夜空上那輪皎潔的明月,就彷彿是一副寫意的水墨畫一般。本來船老大是打算晝夜不停的前進的,只是邵景瑄說他們不趕時間,就像遊山玩水那樣走就可以了。
仰面躺在柔軟的牀榻上,邵景瑄安穩的睡着,周圍很靜,除了幾個負責守夜的護衛之外,整條船上的人都已經睡下了。房間的窗子是打開着的,微風捲着淡淡的溼氣飄進來,清新而又潮溼。突然,邵景瑄的耳朵輕輕地動了動,閉着的雙眼猛地睜開,他的眼底流動着淡淡的精光,根本就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睡意。輕輕地掀開被子,他衣衫整齊的下了牀,悄悄地走到門口,小心地將房門拉開了一條細細的縫隙,他將頭湊了上去,暗暗地觀察起外面的情形。
就在剛纔,他突然聽到了一陣輕微的響聲,那是甲板受到壓迫而產生的吱呀聲,在這種根本沒有人來到處走動的時候,這種聲音自然就顯得及其不自然。屏息凝神,他靜靜地伏在門口,就像是一隻在等待着獵物的豹子。很快,那種聲音就再次傳了過來,只見在船舷的一邊,一個黑影突然冒了出來,先是小心地向着四周張望了一下,黑影隨即猛地向上一躥,輕手輕腳地落在了甲板之上。這是一個全身都包裹在溼漉漉的黑衣裡的人,取下銜在口中的尖刀,那人再次看了一圈四周的環境,在確定沒有什麼異常之後,纔對着船的外面輕輕地揮了幾下手。
“來的還不少呢。”嘴角微微上揚,邵景瑄無聲地笑了起來,從他剛僱傭了那批所謂的高手保鏢起,他就在想着什麼時候能看看這些水匪的本事,這也是他爲何讓客船在夜間停泊的原因,船停在水面上,要比它處於移動的狀態下更容易登上來,他曾研究過這裡的水匪的搶劫手法,發現他們基本上都是從水裡頭游過來,然後利用飛爪等工具登上船來。所以,他們這艘停着的船,就像是一塊巨大的肥
肉一般,那些水匪自然會經受不住誘惑而來自投羅網。
幾息之間,房外的甲板上就已經多了十多個人,無聲地以手勢比劃着,還沒等這些水匪交流完畢,船頭突然就傳來了一聲大喝,彷彿是受到了信號一般,船艙上的房門突然全部打了開來,衣衫整齊的杜府護衛身手矯健地從房間之內跳了出來,動作飛快地跟還處於驚愕狀態中的水匪鬥在了一處,一時之間,船上的各個地方都響起了嘹亮的喊殺之聲。
“出什麼事了?”斜披着袍子,被邵景瑄僱來的護衛頭領一臉睡意地從房間衝了出來,待他看到眼前混戰的情景時,他先是一愣,隨即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邵景瑄所住的房間,只見年輕的公子正輕搖着摺扇站在門口,與身旁的女子一同漠然地望着衆位水匪。
眼珠微微地轉了轉,這名頭領突然轉身奔回了房間,連踢帶踹地將那些還睡得如同死豬一般的高手弄醒,他也來不及細細交代,只是抓起靠在一旁的一把闊背砍刀,幾步就竄了出去。周圍的那些人也不是頭一次做這種事了,當下也不多問,紛紛拿着兵器就向外衝,一碰到水匪,就立刻跟他們鬥成一團。只是,他們雖然打的激烈異常,但看在邵景瑄他們的眼中,卻完全就成了相互喂招的花架子。
“還真被你猜到了呢。”輕輕地說着,上官若言懷裡抱着流雲劍,靜靜地站在邵景瑄的身後,一雙美目宛如寒星,緊緊地盯着場中衆人的一舉一動。
“就憑他們,也就夠去糊弄糊弄那些商賈和旅人而已,”修長的食指劃過她被夜風撩起的鬢髮,邵景瑄笑得別有深意,語氣之中,隱約帶着些許期待的味道“他們應該還有用來對付軍隊和高手的另一撥人馬吧。”
刀劍相交,火花四濺,護衛頭領跟一名水匪打得異常激烈,當然,這也只是在那些普通的船工眼裡而已。藉着互相對砍的機會,護衛頭領突然低聲對那名水
匪說道:“點子很硬,去換另一隊人過來。”
“知道了。”輕聲應道,那名水匪突然用力將他推開,隨即快速向後跳開一段距離,飛快地從懷裡摸出一支響箭,水匪一揚手,響箭立刻帶着一聲刺耳的尖叫,直射天際。隨着一朵碩大的紅色焰火在空中炸開,邵景瑄突然笑了起來,慢慢地將摺扇收好,他的臉上帶着幾分期待的神情。
“終於出來些能看的角色了。”
隨着響箭的炸響,原本平靜的湖面突然出現了一陣陣細細的波紋,並以極快的速度向着客船聚攏了過來,突然,幾個飛爪從水中射了出來,剛一抓住船舷,就看幾道黑影猛地刺破了水面,身體如同大鵬一般躍上了客船。
“這些纔是重頭戲吧?”輕輕地問着,上官若言悄悄地向前跨出了半步,身體不着痕跡地擋在了邵景瑄的身前,右手搭在劍柄之上,她環視了一下四周,單說對方落在甲板上時的身體連一絲輕微的晃動都沒有出現,她就不難看出對方還是有些本事的,所以纔不敢大意地將邵景瑄完全暴露在衆人的視線之下。
“放心,”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邵景瑄可是一臉輕鬆的笑意,折起的扇子在他的指掌之間靈巧地轉着圈子,他毫不在意地看着新出現的水匪,語氣隨意地哼哼道“他們還動不了我。”
他的聲音不是很高,不過卻也可以讓周圍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除了杜府的護衛之外,其餘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向他們這邊投來不解的目光。不管怎麼看,他都是個十足的公子哥,不過,要說與那些常見的紈絝子弟完全相同倒也感到有些冤枉他,雖然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掩飾着,但他身上卻總是散發着一股高貴的氣息,即使是被他那看似謙和的書卷氣遮蓋着,卻依舊讓人感到一股淡淡的壓迫之感。只是,衆人搞不懂,像他這種人,在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水匪面前,他有什麼自信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