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手托腮坐在椅子裡,上官若言很難得地露出了除了冷漠以外的表情。坐在她的對面慢悠悠地喝着茶,杜緋雪饒有興致地偷偷打量着她。認識了她這麼久,除了上次自己被人下毒外,還從來沒有看見過她露出生氣的表情。
“發生什麼了麼,若言?”在喝過大半杯茶後,杜緋雪還是試探着問了出來。要是真有什麼事情還是讓她趁早說出來比較好,不然等她自己把這個疙瘩給消化掉,不知道要過多久呢。有些事情,上官若言可是很容易去鑽牛角尖的個性。現在他們這邊已經開始了復仇,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留下任何隱患。
“……沒什麼。”沉吟着,上官若言語氣含糊地應付着。
“要是真沒什麼,你就不會是現在的這副表情了。”狡黠地揚了揚嘴角,杜緋雪可不想接受這種含糊其辭的回答。眼見她的眼中劃過了一絲被人看透心事的懊惱,杜緋雪索性就問的更直接了一些“和景瑄有關?”
默不作聲地端起桌上的杯子,上官若言在把杯子送到脣邊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輕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她重新把杯子放回了桌上,然後纔有些頭痛似的一邊揉着額角,一邊淡淡地說道:“……我對邵景瑄,……無法放下戒心。”
在她的身邊坐下,杜緋雪把手輕輕地覆在了她的手上,輕柔地說道:“詳細地說給我聽聽吧。”
樑王府的書房內,邵景瑄正認真地寫着一封書信。用筆桿輕輕地敲着額頭,他盯着攤在桌上的信紙仔細地思量着,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單手把寫好的信握在了手中,略動內力,薄薄的信紙就被震成了細細的粉末。
“咚!咚!”的敲門聲突然傳了進來,邵景瑄隨意地把手中的紙灰揚到了地上,然後才輕輕地應了一聲:“誰?”
“是我,緋雪。”
“……進來吧。”
輕輕推開門,一襲白衣的杜緋雪緩緩地走了進來,轉身把門重新關好,她來到書房內的一張椅子裡坐了下來,然後靜靜地看着坐在書桌後面的邵景瑄。
“她都跟你講了?”隨意地靠在了椅背上,邵景瑄的
臉上倒是沒有什麼尷尬或是緊張的神情,端起桌上已經涼透的茶來喝了一口,他很是輕鬆地問道。
“她認爲該說的應該都說了。”
該說的麼。因爲她的話而略微沉吟了一下,邵景瑄很快恢復了往日的表情,道:“那你希望我如何對她?”
“嗯……”微微地猶豫了一下,杜緋雪輕輕地皺着眉頭,彷彿是在考慮該如何把談話繼續下去一般,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她才緩緩地開口道“請你不要讓她丟了性命。”
“……好。”以食指輕輕地敲了敲太師椅的扶手,邵景瑄並沒有多少的猶豫就直接應了下來。不過有些事情,並不是他所能完全掌控的。心裡冷酷地想着,他卻並沒有對她說。
兩人隨後又簡單地聊了幾句,但不知是什麼關係,兩人的興致都不是很高。沒過多久,杜緋雪就起身告辭了。從書房之中走出來,剛一擡頭,她就看見靳殤掛着一臉和煦地笑意,正有些吊兒郎當地倚坐在廊下的柱子旁。見她出來,他馬上把食指豎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就對着她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默不作聲地走着,兩人一直行到了外園的一處比較偏僻的水榭裡,靳殤這才收起了一貫的不正經,很是鄭重的對杜緋雪說道:“你要多留心景瑄的舉動,否則,你和上官的性命都很危險。”
“……他會爲了復仇而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麼?”
“我也不希望這樣,”輕輕地嘆了口氣,靳殤不自覺地以摺扇輕輕地敲擊着自己的手掌,再次輕嘆了一聲後,他纔有些無奈地說道“總之聽師兄的話,多小心一些總歸沒錯。”
幾日後的一個午後,坐在水榭裡看着上官若言練劍,杜緋雪不自覺地就發起了呆來。不知是不是與邵景瑄給的承諾有關,這些天他都沒有再做出什麼動作,也沒有再在周圍人的身上動什麼心思,可不知爲何,她總是有種惶恐不安的感覺,讓她的心情有些沉重。
“杜小姐,上官小姐,你們原來在這裡啊,可真是讓我好找。”提着一個食盒,盧悅快步地走了進來。由於都是使用暗器的關係,她和杜緋雪的關係可以說是
非常的好。
“找我們有事麼?”衝着她柔美的一笑,杜緋雪看着她在自己的旁邊坐了下來,然後就開始從食盒裡往外拿東西。
“沒什麼事,就是廚房的劉大娘做了些茶點,我拿來給你們嚐嚐。上官小姐也過來啊。”笑眯眯地倒了一杯茶遞到杜緋雪的面前,她還沒來得及伸手,杯子就被一旁的上官若言給接了過去。先送到自己的脣邊喝了一小口,等了一會兒後才重新遞迴到了杜緋雪的面前。
“謝謝若言。”笑着接過杯子,杜緋雪很自然地道了聲謝,然後才低下頭去優雅地喝了一小口。
對於她的感謝,上官若言除了眼神變得柔和外,並沒有多說什麼,伸手從盤子裡取過一塊點心嚐了一下,然後才微微地點了下頭。
雖然兩人表現的都很自然,就像這件事情本就應該是這樣的一般。不過,坐在一邊的盧悅卻有些不大理解,且不說內院的廚娘是絕對不會投毒的,就算是真的擔心有毒,也不用她上官若言親自試毒吧。而且看她們二人的關係,好像也並不是那種主僕的關係。輕輕地咬着點心,盧悅一邊想着,一邊很隨意地嘟囔道:“上官小姐對杜小姐真好,一點兒都不爲自己擔心呢。”
她的聲音不大,但也可以讓水榭之中的人都聽到。微微地愣了一下,上官若言隨即很自然地在杜緋雪的身旁坐了下來,淡然道:“我的體質特殊,不怕中毒。”
“體質特殊?”盧悅一聽就來了興致,一步竄到了上官若言的面前,兩眼亮晶晶地盯着她,不停地嚷嚷道“是百毒不侵麼,是麼是麼?”
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上官若言不自覺地向後躲了一下,略微地思索了一下後,她才淡淡地說道:“……只是可以把毒素排出體外而已,談不上百毒不侵。”
“哇啊,那也已經很厲害了,真羨慕你呢。”露出一臉小狗般的表情,盧悅很羨慕地抓住了她的手,很用力地在自己臉上蹭着。
一臉苦笑的望着她,上官若言有些無措地向坐在一旁偷笑的杜緋雪投去求助的目光。狡黠地衝她眨了眨眼睛,她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說,你自己想辦法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