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死光乍射
爲對付倭寇駐漣城特務機關長官田鳥,一江萬不得已掘了祖墳,欲取出麒麟丹,利用其咒語滅了田鳥。
當撬開棺槨,麒麟丹死光驟發之後,陳副官發現了棺內栩栩如生的鳳兒公主,激得一江頓時血脈賁張,匍匐於地,雙手使勁扇着自己的耳光。
然事實既已鑄成,一切應以大局爲重,一江當下命陳副官取出擺放於鳳兒公主胸口處的麒麟丹。
正當其時,一個鬼魅般的人影撲將而來,跪於一江腳下,聲聲泣血道:“一江兄弟,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呀!”
這個幾乎是從天而降的人,嚇得一江退後兩步,厲聲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指使於我!”
來人擡起頭。一江仔細辨認着面前的這張黝黑的臉龐,依稀記起此人是數年前自己回家奔喪見過數面的本家兄弟一閣。
一閣痛哭流涕道:“一江兄弟,你倚仗官兵掘祖墳在前已犯下滔天大罪,又欲將祖傳寶物麒麟丹盜走,此舉將置萬千蒼生毀於一旦,你的心何其貪婪何其歹毒,快快回頭吧,一江兄弟!”
一江忙也跪下,嚎啕大哭着對一閣說出爲滅倭寇的無奈之痛。
“一閣兄弟,此田鳥賊一日不除,我國軍民衆一日不得安寧。這廝詭計多端,我數度設計欲將其除之,怎奈反遭其齧。今我欲借祖宗之靈丹將其滅之,請兄弟務必成全。”一江面朝一閣三叩首,腦袋砸於地面在洞內發出轟然之迴響。
一閣道:“一江兄弟,你應自知,此墓自前次盜掘,麒麟丹咒語更甚,牽連無辜甚衆。此番你若令麒麟丹再度現世,將造成多大的災難你可知曉!” wωω_тт kдn_¢ o
一江道:“於今已顧不得這許多了,麒麟丹只除貪婪之輩,爲滅倭寇,憐惜不及他們了,還望一閣兄弟諒之。功成之日,我定攜麒麟丹返回,一死以謝祖宗。”
一閣還欲辯說,一江長身而立,昂揚直趨洞外。
一江攜麒麟丹回到漣城,當晚便找到古來鑫隆古玩店老闆張鑫發。瞧着他手中拎着的包裹,張鑫發滴溜着眼珠想先睹爲快。
一江掖揄道:“你若想多活幾日,儘可觀之。”
豈料張鑫發竟無所畏懼道:“爲滅田鳥那廝,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來助你,早晚總得一死,不如多見一回這曠世奇寶。”
一江道:“待你修行幾日,心中除了那貪婪之念,我定讓你過足眼癮。先去拿一精緻的盒子我來裝上罷。”
張鑫發立馬尋來一寶飾盒,一江背過他將麒麟丹裝於其內。
當下二人細細商討了諸多引誘田鳥上鉤之計謀,其一是將古來鑫隆得一異寶的消息放出去。
數日之內,消息放出,田鳥的人沒見影,倒惹來許多生事之人,定要張鑫發出示寶物一睹爲快。多日之後,仍未見田鳥露頭,這便有些怪異了。這田鳥愛極古玩,逢漣城古玩界傳出異寶消息,他必趨之若鶩,今番怎的了。
一江與張鑫發分析來探討去,一致認定是我各梟首除奸隊伍迫得太緊,搗致田鳥不敢輕舉妄動作逍遙遊。
於是,一江討得方面軍長官令,命各暗殺行動組織偃旗息鼓,引蛇出洞。
果然,三日之後,一江得報,古玩街有田鳥手下現身。這自然是打前站的,爲田鳥掃清障礙。依照慣例,一江必派出相應人馬各處蹲守,張網捕魚。爲確保萬無一失,一江放出少量“釘子”,與田鳥的人短兵相接,而後倉惶逃之夭夭,一條古玩街轉瞬間乾乾淨淨。
終於這日午後,田鳥現身古玩街肆。他一路隨意淘了幾件貨,最終殺奔“古來鑫隆。”
這田鳥與張鑫發也算老相識了。二人乍一睹面,張鑫發便讓夥計伺候田鳥坐下,親自泡了一壺龍井過來。田鳥的手下仔細搜查過前店後院,張鑫發爲田鳥斟好了一杯茶,恭恭敬敬侍立一旁。
頻頻用手指敲打着面前一方古色古香的小几,田鳥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張老闆,多日未見,聽說你手上有件好貨,何不現現寶哇。”
張鑫發吩咐夥計雙手奉上一江贈予的宣德爐。田鳥略略一看,食指與中指掂起,翻過來看過底款,點頭道:“不錯,如假包換的真貨。開個價吧。”
張鑫發伸出大拇指道:“不二價,十根*。”
田鳥看上的貨從不還價,他是行家,沒誰敢太歲頭上動土去訛他的銀子。但也沒誰願意幹吃虧,雖不敢開出高價,略略高出實價田鳥也能接受,七八根*的貨喊出個整數不爲過。
出自官家的宣德爐當時的行價在七八根*上下浮動,張鑫發之所以敢喊出整數的價,因爲雙方都知道,好戲在後頭,各悠着點。
這田鳥雖令人痛惡,但他好在既好古玩,頗懂得遵守行規,向來是*現款,引得一般利慾店家倒寧願在他面前出些好貨。
收好十根*,張鑫發替田鳥續上一道茶,田鳥喝上一口努努嘴道:“張老闆,一個宣德爐很一般般的,你知道我今天爲何而來,就不要跟我兜圈子,吊我的胃口了。”
張鑫發大着膽子道:“小的恐怕長官看過不識貨,還是不要褻瀆了寶物。”
鼻孔裡重重的哼了一聲,田鳥不高興地說:“你是怕我巧取豪奪賴你的賬吧?掌櫃的,你我打交道多矣,只要我田某掌過眼看上的東西,是那個付不起價錢的主嗎?”
他這個中國通端的不是吹的,竟連文言文坊間哩語也用得恰到好處,但他哪裡知道張鑫發使的是欲擒故縱之計。
一江告訴張鑫發,麒麟丹的神奇之處在於它能發出那道致人於死命的閃電,就其本體,與一顆尋常的寶珠並無奇特之處,它耐高溫經打壓端的不是假的,但你不可能現場揮起十八磅的鐵錘來演繹一番吧。
田鳥既然說出這番話來,張鑫發若再端足架子那便是找死了,遂親手從庫房裡無比虔敬地請出一個紅木寶盒,置於田鳥手邊。
“太君,寶物就在盒子裡,還煩請借您貴手親啓吧。”張鑫發不無恭謹地說。
旁邊的田鳥侍衛副官朝張鑫發的肩頭一掌推去道:“你的,閃開。”
張鑫發便有些急了。他不能臨死了,連寶物都沒撈着看上一眼吧。就在這時,夥計的一雙眼朝他瞪來,他只得垂下頭退開一邊。夥計是一江的副官裝扮的,其意有二:監督張鑫發攜寶而逃;若田鳥對麒麟丹毫無興趣,他將見機而行,身上雖未敢帶兵器,便是赤手也能送了田鳥見閻王。
當然其代價是玉石俱焚。
田鳥的侍衛副官小心拿起寶盒,耳朵貼上去煞有介事地聽了會兒,雙手抱着來回晃盪幾番,方纔放下。
田鳥轉過頭盯着張鑫發足足看了一分鐘之久。他自信,在他陰騭的目光下,每個對其有所圖謀的人將無所遁形,對此他十分信得足。見張鑫發一臉坦然之態,田鳥自我解嘲地哈哈笑了兩聲,一手將寶盒取在手中,另隻手小心翼翼地去揭其蓋,一俟內中有爆炸物,順手便可將其拋出。
這裡多一句,田鳥爲何非親手打開寶盒,不是讓他人代勞而甘冒風險?這就涉及到人的獵奇心理了,特別針對好古物的。一件稀有物,一件寶貝,誰不想先睹爲快?我出賭本讓你去賭,誰都不願做這樣的傻蛋是吧。你樂意?
田鳥輕輕揭着盒蓋,在其認爲即將揭開之前,他的眼睛又向張鑫發和他的夥計投去陰森的一眼,確信自己的判斷無誤後,他稍稍用力以確定沒有引信之類與盒蓋相連,從容地揭開了盒蓋,卻見一道巨亮閃電驀然迸射,霎時令眼睛無以抗拒,但見他以極其迅捷的動作將寶盒向店外拋出。
“八格牙路——!”他發出射殺張鑫發的命令。
“等等,不要開槍!”喊這話的是扮作夥計的一江副官。
其實,不用他喊,室內所有人均被這道巨光擊中,瞬間已失去本能反應,反而是在這聲喊後,田鳥方意識到這纔是寶物真正價值所在,若真要他的命,哪裡等得及他拋出寶盒。
於是他緊接着喊了句:——稍息!
爆炸聲並未如想象中響起,田鳥睜開本能閉上的眼睛,一步搶出室外,但見一顆孩兒拳頭般大小的寶珠在地上滴溜溜滾動着。
張鑫發後一步奔了出去,定定地看了眼滾動中的麒麟丹一眼,心裡暗罵一江不識貨,竟然把一顆價值連城的稀世之寶貶得一文不值,將其稱作尋常之物。他真想一把將麒麟丹搶到手中,撇下所有家產遠遁他鄉,一生有此寶物相隨足矣。
田鳥急邁數步將麒麟丹拾到手中,細細端祥之後,又舉在手中對着陽光一番考量,嘴裡情不自禁喊道:“此乃曠世奇寶也!”
隨着他這聲喊,張鑫發心中一樂,你是非讓我大發一筆了。
賓主重新坐定,田鳥愛不釋手將麒麟丹把玩一番,如獲至寶放入盒內,向眼裡冒出依依不捨目光的張鑫發作了個“開價”的手勢。
張鑫發的眼睛卻向他跟來的幾名隨從空着的手裡掃了一眼。田鳥仰起粗粗的脖子猛一頓哈哈大笑,朝侍衛副官揮了揮手。副官奔到屋外停着的轎車旁,打開車門,從裡面頗費力地捧出一個皮箱來,田鳥示意他打開箱子。
副官解開箱子的皮扣,乖乖隆的隆,碼得整整齊齊的滿箱子金條,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田鳥收起了他的狂笑後道:“張老闆,這一箱子黃金該夠了吧?”
強抑內心的狂喜,張鑫發拍了下手,蹩了一嗓喊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