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雖然思慮連連,嘴裡卻也迅速應對了,雲笙月羞澀地低頭輕聲道:“王爺,王爺可能事務繁忙,甚少......笙月尚未......”
皇后表情略鬆,狀似不在意地問道:“聽說宇兒一直迷戀府裡收留的一個無名孤女,本來宇兒想納幾房妾室都無防,但那女子來歷不明,現下你纔是正經的勤王妃,當好生服侍勤王,早日爲我皇家添些正統的血脈纔是。”
“兒臣明白。”
“你是真明白纔好,好歹你也是相府千金,可別讓那些下賤蹄子騎到了頭上,宇兒要寵她也沒關係,但你可不能讓她先生了孩兒纔是,這話雖不中聽,但本宮可是爲了你好,別傻傻的由着勤王的性子知道嗎?”
“是!謝母后教誨。”雲笙月的頭更低了一些,神態恭順之極,心中卻不以爲然,表面聽來皇后倒象是站在她這邊爲了她好,誰知道安的什麼心,也許她是希望她能把勤王府鬧得不得安寧纔好吧。
端木皇后殷殷訓導了一番,詢問之下,見雲笙月態度恭順,唯唯喏喏只會點頭稱是,也問不出什麼來,漸感無趣,便稱疲乏,讓她退下了。
笙月頭一次進宮,對這宮裡半分不熟,出了棲鳳宮,也不知要去何處,又不好亂走,心想着慕容宇說了去見太子的,便向宮人問明瞭太子所住的宮殿尋了過去。
太子所住的東林宮在東南方,離棲鳳宮不算近,不過雨停之後,空氣清新之極,微風拂面,略有微涼,卻也清爽。見過了皇上、皇后,笙月感覺完成了重任似的,心情輕鬆了起來,便欣然而行。
從棲鳳宮至東林宮恰好要穿經御花園,到底是皇宮內院,宮外樹木多是一派乾枯黑瘦模樣,宮內卻是滿眼蔥綠,間中新綠盎然,春花點點,雲笙月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悠然自得欣賞起美景來。
可能因爲有雨方過,園中冷清,偶有幾個宮人經過,見着她也只是偷偷好奇打量兩眼,然後匆匆行禮而過,也不多言。
走了一段,看見一排整齊的萬年翠後面低矮的迎春竟然綻開了,一串串黃燦燦的十分亮眼,笙月心喜,扯起微溼的裙角蹲下身去,折了兩三枝,挽成環狀,剛套上手腕準備起身,聽到濃密的萬年翠後面傳來了弱弱的祈求聲。
“林公公,奴婢……奴婢真的不敢。”
“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怕什麼!”一個刻意壓低的鵝公嗓音斥道。
“可是……可是太子那邊……”
鵝公嗓打斷了那個柔弱的聲音道:“不過一個病秧秧的廢人,昨兒個不是又咳血了麼?江御醫都醫不了的人還有幾天活路,這事你辦好了,以後王爺不會虧待你的,你家裡兄弟姐妹那麼多可都指望着你呢。”
“是,可這藥……這放下去會不會……”
“放心,不會馬上有事,都說了是慢性的,一時半會兒發作不了,到時候不會怪到你頭上的,趕緊把藥送過去。”
“是……”
“你小心些,別哭喪着臉,想讓人生疑麼?”鵝公嗓又低聲喝斥了一句才催着那宮女走了。
過了一會兒,這人似乎深思了片刻纔跟着離去了。
雲笙月輕輕站起身來,只遠遠地看見一個着太監服飾的尋常背影。
藥?太子?王爺?笙月輕撫着手腕上柔嫩的迎春花瓣顰起了眉頭,這顯見是一場常見的陰謀,那宮女應該是受人指使給太子送的藥裡下了什麼慢性的毒物。
王爺?難道是慕容宇?他和太子有過節麼?她不是笨蛋,王爺和太子能有什麼好爭的呢?無非就是......雲笙月輕咬着下脣,思慮了一會兒纔將手上的花環棄到了草叢之中,整了整衣裙向東林宮款款而去。
一入東林宮,沿着乾淨得一片落葉兒也無的青石道,兩旁都是翠綠鮮亮的綠竹。
一根根,一片片,數不勝數,微風吹過沙沙作響,有清新的竹香沁人心扉。
真是好地方,不同英明殿的莊嚴,也不如棲鳳宮的奢華,這東林宮給人的感覺就是四個字,舒適、愜意。
而且一路行來,竟然不見宮人,雲笙月有些奇怪,但仍然腳步不停地走了進來。走過那片竹林之後,豁然開朗,是一片碧波微漾的湖泊,一座青牆碧瓦的宮殿就建在湖中央,右前方有一條白色雲石所建的曲橋可以走過去。其形、其貌真正巧奪天工,宮殿周圍綠樹環繞,遠遠看過去如同畫境。
雲笙月正看得發呆,一抹灰影閃現在眼前行禮道:“可是勤王妃?太子有請。”
雲笙月心中訝異,卻沒有形於顏色,只輕聲說了句“煩請帶路。”悄悄打量那人,見其身形幹練,雖着太監服飾,分明是名內功高手。
才至橋頭,馬上有兩名綠衣宮女迎了上來,一看之下,竟是生得一模一樣,連衣着、髮飾也無一不同。一般人恐怕根本分不出她們誰是誰了。
“奴婢綠柳、奴婢綠荷恭迎勤王妃。”
再走至橋中又有兩名粉衣宮女迎了上來,這兩女倒不是雙生,卻也是一色的瓜子臉、柳葉眉,清秀可人。
走完長長的曲橋,身後已經跟了八名宮女,都是一色的二八佳人,舉止十分規矩,顯見是訓練有素的,雲笙月好奇心起,也不多問,跟她們進了東林宮,本以爲慕容宇就在東林宮中,進去後才發現不然。
殿中有殿,宮女引路一直進到內院,才發現別有洞天,走進東林宮,一直都是翠綠一片,而這內院之中卻是梅花似雪,整院都是梅花,多是雪白,偶有淺粉,清甜的香氣較之先前所聞的香料之味自是不同,雲笙月也忍不住深呼吸起來。
心底暗暗感覺這太子應該不是尋常之輩,果然,梅林之中有一花亭,一名白衣勝雪的男子背對着她們側臥在軟塌之上。
雲笙月一到,本來侍候在男子身邊的宮女,還有引路的宮女們都迅速退下,一點聲響都沒有,笙月尋不見慕容宇的身影已經感覺十分奇怪,但她也不是什麼柔弱之輩。
上前幾步行家禮道:“笙月見過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