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可朕覺得你這宮女挺機靈的,見着朕不僅沒害怕,回答問題思路也很清晰,放在廚房裡也太埋沒了些。”
“唉呀,秋水是臣妾看重的宮女,那會讓她幹粗活,不過是讓她看着廚房,安排安排臣妾的飲食,動動嘴皮子就行,可不用她自個兒動手的。”鳳珠卻也聰明。
陸世勳恍然道:“哦,原來如此,朕就說怎麼一個廚房的粗使宮女竟會有一雙繡女的白嫩纖手呢。”
雲笙月微汗,鳳珠連忙轉了話題:“皇上真好眼光,選的衣裳好漂亮,您快看看臣妾穿着如何?”
那一身白底藍邊的騎馬裝,雖然不如宮裝華麗,卻簡單俏麗,鳳珠身段玲瓏,穿起來非常精神,烏黑的長髮也編成了辮子,整個顯得朝氣蓬勃,十分可人。
“不錯不錯,公主天生麗質,穿什麼衣裳都好看。”陸世勳不吝讚賞地道。
鳳珠聽了非常高興,主動上前挽住陸世勳的手臂道:“皇上剛剛不是說四皇子還在等着嗎,咱們趕緊過去吧。”
“好好,是得趕緊了,四皇弟性子有些急,等久了又該不高興了,晚上朕再來你這裡吧。”陸世勳笑看了一直盯着地面的雲笙月一眼,終於和鳳珠離開了引鳳宮。
雲笙月見他們走遠,才略鬆了一口氣,她在花廳踱來踱去,總感覺陸世勳的態度似乎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問題出在什麼地方,左思右想了好一會兒纔想到自己混進宮來是爲了找孩子的,趁他們現在不,她應該趕緊行動纔是。
雲笙月很快就把陸世勳有些奇怪的態度拋到了腦後,進宮前,侍衛曾弄到過一張南詔皇宮地形的大略圖,不是太清楚,只勉強知道大致的方位,應該先從什麼地方找起呢?雲笙月仔細想了想,決定先到陸世勳住的那片宮殿瞧瞧,正好他現下不在,晚上他要是宿在引鳳宮的話,她還可以繼續去其他地方搜尋。
天氣不錯,一路上,見宮奴們各司其職,互相之前多數並不認識,所以雲笙月學着宮女們的樣子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中,也未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只不過在她身後早就暗暗跟上了一個人,那便是引鳳宮那位心向皇上的太監小東子。
小東子本來機靈,跟得又十分巧妙小心,再加上雲笙月心裡只顧着找孩子,一時間也沒發現有人跟蹤,陸世勳所住的地方色調偏重,本就肅穆,因爲沒多少人,愈發顯得冷清,把陸世勳的寢宮及周遭的宮殿羣都差不多轉了一圈,卻沒能聽到半點小孩子的聲音,而殿門口一般都有侍衛守着,也沒有什麼理由能進去裡面。
時辰過得飛快,皇宮也太大了,只轉了中間幾處宮殿已經費時不少,皇宮前半截的大小宮殿各有用途,但並不是住人的,侍衛和宮奴們住的地方應該也不太方便養孩子,而後宮的房子大多則是空着的,因爲上一個皇帝也就是陸世先的后妃嬪妾已經全部被送去別宮了,陸世勳自己的妃嬪不多,因此空着的小宮殿尚有大把,隨便哪一處都能養個孩子而不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單憑她一個人尋起來還真不容易,雲笙月望着重重宮殿,有些無助的感覺,再聯想到陸世勳有些奇怪的言行,雲笙月不由得想她這樣貿然進宮會不會是個錯誤的決定呢?
也許應該要等宇到了再行動纔好吧,可是她也擔心慕容宇在南詔暴露身份會不會有什麼危險,陸世勳那個人城府極深,且野心不小,實在是看不透他,如果能儘快找到孩子就好了,她現在不能急,不能亂,還得仔細想想才行,陸世勳到底會把孩子藏在什麼地方呢?
北恆,風雨蕭蕭,寒氣逼人,皇宮內,一切依舊,只是平靜得來也十分的冷清。
皇帝寢宮之中,氣氛凝重,皇上連日來都沒什麼好心情,其他人自然也都高興不起來,宮奴們行事更爲謹慎小心,皇上半躺在牀榻之上,看着窗外細密的雨絲不言不語,沉默得如同一尊石板的石象,牀邊的几上擺着一碗墨一般烏黑的湯藥,熱騰騰的,那藥味順着熱氣散發到了整個屋內,房間裡已經有了日積月累的厚重藥味。
“皇上,您先喝藥吧。”路公公已是第三遍提醒了,這藥也是重新熬的,今日也不知道怎麼了,皇上一直不肯用藥,尋常吃藥可未令他們爲難過。
“皇上......”
“朕這身子,吃不吃藥又有什麼關係。”皇上終於出了聲,卻是十分消極的語氣。
路公公連忙安慰道:“怎麼會呢,現在的藥可是雲神醫開下的呢,皇上吃了幾日,咳嗽不是輕減了麼?”
“呵......”皇上乾笑了一聲,藥效不過是一時,這一次他已經逼着雲飛揚說了實話,其實他自己也早覺察出來了,但從雲飛揚口中證實之後,仍然有說不出的感傷。
而且,明王府事件之後,慕容宇竟然當夜就悄無聲息地離開晉城了,把他的計劃也完全打亂了,他本打算,此事了結之後,就在朝上宣佈禪位給慕容宇的,可慕容宇卻先走了,看來還是做兒子的更聰明,也許早已預料到他打算這樣做吧,當然尋孩子也是一個很好的理由,所以皇上也沒什麼可說的,也不好下旨一定要他回來。
本來可以再支撐支撐的,等到慕容宇帶着孩子回來後或許更好,可他們還會回來嗎?這是個疑問!
後宮的妃嬪們如走馬燈似的,一茬接一茬地過來看他,盡是關切之意,皇帝卻一點窩心的感覺也沒有,又或者人之將死,一切都已看淡了。
錢玉蓮的焦慮他也看在眼裡,更覺得無趣,這皇位有那麼好麼?值得她心心念念,卻將夫妻之情拋去了一邊,日日說着一些言不由衷的話,卻看不到他已經油燈將盡。
而偏偏連僅剩的那個二兒子似乎也有些消沉,突然對這皇位不甚積極了,假若,他真的象他母妃一般看重這個皇位的話,也許還是件好事,眼下卻又不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