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莊主,沒想到西北突然打起仗來了,咱們那些苗木恐怕是運不過去了。”剛剛坐定,那名胖胖的花商就嘆息連連了。
慕容海微微一笑道:“咱們只是做生意的,已經答應了商家的事,不能失言,這批苗木還是要按時送去安城的。”
“可安城現下風聲這麼緊,逍遙王的叛軍說不定不等咱們的花木送到就已經攻下安城了,那咱們到時候怎麼辦?錢財損失是小,若是因爲動亂傷了人可就划不來了”另一名錦衣商人也打起了退堂鼓。
慕容海道:“王兄、張兄不必擔心,這批貨就由義海親自運送吧,義海做這生意十年了,從未失信於人,此次也不能例外。”
“這?”兩人仍然有些遲疑。
慕容海笑着安撫道:“逍遙王攻下了平城,並未燒殺擄掠,老百姓仍然跟以前一樣過日子的,咱們只是商人有什麼好怕的,不會有事的,這筆生意可不小啊,若是毀約不做,義海虧錢也就罷了,還要連累兩位一起實在是說不過去!”
“這也不能怪林莊主,本來是一樁賺大錢的買賣,哪裡知道這天殺的逍遙王突然反了呢!”胖花商咒罵着,他們並不是別的商人,可以發戰亂財,打起仗來,誰還有心思去看花花草草呢,生意定是會受大影響的。
慕容海臉色微沉了一下,“今日約兩位出來,主要是請兩位將貨物準備好,義海明早城門一開便會啓程,趁現在局勢還在掌握之中趕緊把貨給送過去,咱們可是收了人家一大半定金的,兩位如果想退出的話,可以把定金拿出來,義海願意一人承擔此事!”
“這……這是說哪裡話。”到了手的銀子哪個商人肯退,瘦一些的錦衣商人連連陪笑道:“在下馬上就回去準備裝車,並派大管家隨您一塊兒去!”
胖的那個見狀也只得跟着說:“本公的也會連夜準備妥當的,林莊主可以放心!”
“嗯,富貴險中求,這批貨能送出去,咱們便可以大賺一筆,就算是砸在了路上,咱們的誠信仍在,以後做生意也是不難,兩位放心吧!”
“那就有勞林莊主了,林莊主這一路可要小心保重啊!”
“聽說皇上封了藍太師之子藍若城爲平西將軍,馬上就要帶二十萬中路軍前去平亂了,王兄、張兄以爲,他能平定此事麼?”慕容海突然換了話題。
“林莊主的消息可真靈通,藍家那個公子長得倒是一表人才,但終日留戀煙花之地,在下在這牡丹閣還見了他好幾回,也沒看出有什麼能耐來,估計是看在藍太師的份上纔派上了他吧!”姓張的不屑地道。
慕容海沉吟道:“是麼?皇上不至於拿這事來兒戲吧,只不過還真是有些出人意料之外,魏將軍、鄭將軍、洪少將軍、和端木老將軍都沒派,偏偏派了藍若城,想來還是有些能耐的吧。”
“那可就不知道了,這小子仗着一張小白臉曾在百花樓搶過我表兄的風頭,聽說藍太師好幾個女兒,就這麼一個兒子,寵得很,估計是藍太師想給兒子圖個前程,所以在皇上面前舉薦了他。”
“哦……”慕容海端起了茶杯,思索起來,他一直在這邊就是爲了探聽朝庭派人的虛實,等來等去,沒想到冒出這樣一匹黑馬來,藍若城雖然出身嬌貴,可行止荒誕不經,雖然沒有太大的惡名,也沒有多少好評,但皇上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讓這麼一個人挑上大梁,他到底有什麼能力是大家都不知道的呢?
西南某地的一處山谷,山岩奇峭,怪石橫生,谷裡有寬有窄,寬敞處有清潭碧溪,水流潺潺;窄的地方則坡陡水急,絕壁參天。谷中數不盡的奇花異草競相開放,綠樹成蔭,鬱鬱蔥蔥,飛禽走獸頗多,在谷中引項高歌或悠閒地覓食,並不懼人。
深遂碧綠的清潭旁有幾間木屋,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屋前有岩石所制的桌椅。一白一藍兩個修長的身影靜靜地立在碧潭邊面色略顯凝重。
“飛揚,小宇和月兒難道真的出事了麼?”慕容清面如冠玉,清俊依舊,但聲音略顯暗啞,深潭一般的黑眸中更是閃過幾許痛楚。
雲飛揚也收起了一貫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表情輕聲道:“我安排的人一直在找,勤王府還有皇上所派的禁衛也都在找,但什麼消息也沒有,自從墜下懸崖之後就完全消失無蹤了。”
“我是說,一點希望都沒了嗎?沒有消息或者就是好消息,他們也許活着,也許只是象我一樣隱居起來了……”慕容清嘴上這樣說着,心卻是懸着的,希望非常渺茫,因爲慕容宇以前並未有退隱的打算,而且他跳下懸崖前已經受了箭傷,月兒還有八個月的身孕,青龍山百丈山崖,陡峭險峻,又碰上那樣大雨連連的天氣,要活下來談何容易。
雲飛揚果然也是面有難色:“希望確實是不大,實在沒想到局勢會這樣急轉而下……”
“逍遙王可真會選時候,飛揚你說,我遇刺還有綁架月兒的人都是逍遙王的人麼?”
“有這個可能。”
“以前將所有的問題都歸結在蓮貴妃頭上也許太片面了,逍遙王能公然反叛,想必早已準備良久,那麼他在晉城哪怕在宮裡安插下人手也不難。”
“嗯,逍遙王確實隱忍的極好,一直不露聲色的,剛好蓮貴妃也是消失了十年突然現身,自然所有懷疑的苗頭都放在她身上了,要說她也確實是有奪謫之心的,只不過沒想到還會有逍遙王這一出。”
“我不在了,小宇又出了事,父皇現在一定是憂心重重、寢食難安的了,不知道他……”慕容清嘆息着走回石桌前坐了下來,神色哀傷。
雲飛揚濃黑的劍眉微微皺了一下,跟着他一起坐了下來:“你可是好不容易纔出來的,難道你還要回去麼?”
“不!我不想回去。”慕容清反射性地回答,他確實不願意再回皇宮,但也沒辦法不擔心皇上,雖說他在偶然的機會裡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並非皇上的親骨肉,但皇上並不知道,皇上這麼多年來一直當他是親生兒子一樣疼愛,哪怕他身體不濟也對他寄以厚望,但他卻選擇了逃離,辜負了皇上的期望,不願意背上那個重大的責任,他並不是擔心自己的身份會有一天被揭露,而是實在不願肩負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