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丘給小樹洗澡。
這傢伙吃多了雞腿不消化,弄得自己臭臭的。
丘試過了浴液,肥皂,洗衣液,洗滌靈,衣領淨,去污粉……但是都洗不掉小樹根部分泌的膠質液體,那東西幹了之後就像劣質橡膠樣一樣裹在樹根上,讓小樹走到哪裡身後都留下一道痕跡。
“你們在人馬山谷裡是怎麼弄掉這東西的?”丘一邊往上倒潔廁靈一邊問。
“出門打架。”小樹。
“打架能蹭掉這些東西?”丘不信。
“不是蹭,是直接把根打斷,你沒看樹林裡好多瘸子?”小樹。
“……”丘很無語。爲了把腳擦乾淨連腿都不要了,全宇宙大概也就人馬樹這麼豪氣。
屏住呼吸用刷子使勁搓,丘覺得小樹的防護罩有些礙事。丘讓它脫掉防護罩,小樹有些不情願。
“我都習慣了,感覺沒有它在身上都沒有安全感。”小樹。
“戴手銬的感覺有這麼好?”丘覺得可笑,那防護罩明明是用來限制小樹的,可小樹倒把它當個寶一樣愛惜。
“你看那些名貴的寵物,脖子上都有個圈,我爺爺說過,有主人的樹才尊貴,這個背背佳是你送給我的,它就是我身份的象徵。”小樹很得意的樣子。
“你們多長時間換一次主人?”丘問。
“那誰知道呢,就看你哪天死吧。”小樹。
“……”丘。
“怎麼啦?我說得不好麼?”小樹想了想。“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跟你白頭偕老!”
“呵,”丘被逗笑了。“你的壽命有一萬年以上吧?我頂多一百年。咱倆怎麼白頭偕老?”
“我先陪活着的你一百年,然後再陪死了的你九千九百年。”小樹。
“真的?”丘有點驚訝又有些感動。“可是我死了就被埋在墳墓裡了,你怎麼陪我?”
“我會日日夜夜站在你的墓前,把自己站成一道風景,讓所有走過路過的人都由衷地讚歎:看呀,這是一棵多麼忠誠的樹,它的感情超越了時間,超越了空間,超越了一切,這就是世間最偉大的情誼。”小樹。
丘的鼻子有點發酸。沒想到小樹能做出這樣動人的事。
“你感動了嗎?”小樹問丘。
“嗯。”丘點點頭。
“太好了,等下我就這麼騙人去,肯定能騙到雞腿。”小樹得意地。
“……”丘。
“快刷啊,刷乾淨纔好見人呢。”小樹還催。
丘丟下刷子。起身往外走。
“你幹嘛去?”小樹警覺起來。
“我找把鋸。”丘假裝生氣。
“不要啊,我說着玩的,我生是你的樹,死是你的樹。我不會找別人的我發誓啦!”小樹帶着一身泡沫撲過來抱着丘的腿不撒手。
“放手,”丘。
“不放。”小樹。
“接電話啦。”丘笑了。
“哦。”小樹鬆開丘。
丘去拿起通訊器,一看來電是傑克。
“丘,你讓我找的東西我查了。”傑克。
“哦?太好了。”丘趕緊拿筆準備記錄。
“那個型號的飛艇上下200年的所有飛行記錄裡都沒有任何有關那次任務的相關記載。彈藥損耗記錄更是整個都丟失了,完全查不出來。”傑克說。
“怎麼會這樣?”丘很失望。
“不過我還是有一點發現。”傑克詭詐地笑。
“是什麼?”丘好奇地問。
“我把那個年代的艦長名單篩查了一遍,結果發現其中有兩個有點意思。他們本來都很被器重,一直做很重要的飛行,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們的飛行記錄出現了一段空白,再之後就被派去執行無比威脅的任務。最後他們死了。你說這裡面是不是有些問題?”傑克壓低聲音。
“他們被人炮灰了?”丘明白,這就是傳說中的卸磨殺驢吧。
“也許你從他們的身上能找到一些線索。”傑克說。
“嗯,他們叫什麼名字?”丘問傑克。
“我發給你了。”傑克說着,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謝謝。”丘打開通訊器,看到那倆個名字。
結束跟傑克的通話,丘立刻給謝麗兒打電話。又把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謝麗兒嘟起嘴巴。“這個老傢伙,我就知道他肯定有鬼。”
“那就繼續查吧。至少我們能讓那兩位被炮灰的飛行員安息。”丘說。
“嗯,這事交給我。”謝麗兒大包大攬。
“哦,那還有一個事可以請你幫忙嗎?”丘說。
“什麼事?”謝麗兒。
“你能見到多麗絲嗎?”丘問謝麗兒。
謝麗兒的臉冷了下來。
“別提了,她那個舅舅簡直就是個神經病。你說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限制她出門。連我們一起出去玩都不行,氣死人了。還有她那個姨媽,跟鬼一樣最近經常突然大笑要麼就突然大哭。嚇死人了。”謝麗兒不高興地說。
“呃……我想請你告訴多麗絲,菲力哥哥是真心喜歡她的。”丘對謝麗兒說。
“你怎麼知道?”謝麗兒一點都不看好這倆人。
“我瞭解菲力哥哥,你就幫個忙帶個話吧,謝謝你。”丘說。
“你怎麼謝我?”謝麗兒。
丘想了想。“我下次去研究院邀請你一起,可以吧?”
“呵,好吧,一言爲定。”謝麗兒痛快地接受了丘的提議。
同樣的夜晚,海恩斯府邸裡熱鬧非常。
客人進進出出,海恩斯中將的客廳裡不時傳出男人們的說話聲。
多麗絲在二樓的走廊上來來回回,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那些該死的不知道哪裡來的客人霸佔着客廳,好像烏鴉一樣喋喋不休。什麼捐款,法案,稅收,移民,那些人似乎有討論不完的問題。
美羅珀從自己的房間裡走出來,看到多麗絲,她無聲無息地走過來。
“親愛的,別像那些沒教養的姑娘一樣在這裡探頭探腦,你該去房間裡找點事做。”
多麗絲看到美羅珀,生氣地撅起嘴。“姨媽,我纔不要去房間,我要出去,我要出去見我的朋友們。”
“你是想去見菲力吧?”美羅珀冷笑。
“……”多麗絲被說中了心事。但是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兩情相悅的事連法律都管不着,家長憑什麼管手管腳。
“姨媽,今天是情人節,我想見他,他也一定很想見我。你要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就該讓我出去。”多麗絲說。
“哼,情人節,自欺欺人的日子。”美羅珀哼了一聲。
她的人生不是沒有經過情人節,但是每個情人節都是不堪的回憶。
那些年裡,每到這個節日她的傻哥哥迪恩就會早早地準備好禮物去預約蘭德家的女人。他會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門,還會在出門前告訴美羅珀他要去見她了。
然後整個夜晚,她都會獨自一人孤獨地等在家裡過一個人的情人節。
那就是她的情人節,在暗戀的苦悶中一年一年等待情人的節日,直到哥哥娶了別人,直到他再也不會回來。
這份等待變成黑色的怨念,死死纏繞在她的心頭讓她恨死了情人節。
“多麗絲,回房間去。”美羅珀把怒氣轉嫁到外甥女身上。
多麗絲氣惱地看着美羅珀,終於把忍在肚子裡的話吐了出來。“姨媽,別再自以爲是了,你並不總是對的。事實證明在感情這件事上你比誰都錯得更離譜。”
“你說什麼?”美羅珀睜大眼睛。
“我說你抱着一份不會有迴應的愛情死不撒手,其實你根本不愛迪恩舅舅,你愛的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愛情,你以爲你折磨自己你的愛情就變得珍貴了,但其實那一錢不值,你在別人眼裡就是一個瘋子,一個世界上最自私最可憐最愚蠢的女人。”多麗絲一口氣說完丟下美羅珀衝回房間。
美羅珀驚愕地站在原地,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她的感情。多麗絲的話像炙熱的炮彈呼嘯着迎面襲來,炸得她本就殘破的愛情更顯得支離破碎。
第二天上午開了一上午的會,
下午纔有時間去研究院,丘特意記着喊上謝麗兒。
可是還沒等他撥通謝麗兒的電話,謝麗兒的電話就先打過來了。
“快出來,我這裡有新情況。我在你樓下停車場。”謝麗兒說。
“好,我馬上來。”丘關掉通訊器,回頭對肖恩說:“我去一下研究院。”
“去吧。”肖恩正忙着自己的事。
“是去見老鄉嗎?等等,我做個美容。”小樹嗖嗖地跑向衛生間。
“你要多久啊?”丘跟過去,看小樹把防護罩一摘,拿起保潔員留下的瓷器上光蠟就往身上噴。
小樹飛快地弄好自己,對着鏡子照了照,又去掏了點洗手液當香水抹在身上,然後纔拿起防護罩,穿防彈衣一樣利索地套在身上。
丘看着它擺弄防護罩的樣子心想這不對啊,這東西是用來防它的,如果它可以隨意穿脫,那還怎麼防它?
“我帥嗎?”小樹站到鏡子前左看右看。
“嗯,走吧。”丘想着要趕緊跟唐修羅說說防護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