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快!快去拿你的血!”小樹在叫。
丘一震。對,他可以用我的血改變宇宙之鐘,我爲什麼不能,我是諾亞人,我擁有對這個宇宙至高無上的控制權力,我可以把被更改的程序再改回來!
想到這裡,丘已經知道要做什麼。
“奇駿,你在這裡我進去!”他把手裡的槍塞給奇駿,跳下馬背全力向神殿入口跑去。
身後奇駿和小樹像放風箏一樣扯着埃爾森的飛艇,跳着腳地戰鬥。
丘一口氣跑進神殿,穿過那條百米長的通道,裡面的三葉草形大廳正呈現一幅前所未見的壯觀場面。
三個大廳在視覺上已經融爲一體,360度無遮擋全景。
如同史詩般磅礴壯麗的天宇將璀璨變幻的光芒映在半空。梅薩筆記上的28個星團依次排列,像神座一般在廣袤的深色天幕上緩緩飄移,它們背後的裝飾圖散發着夢幻般的色彩,彷彿一閃閃彩窗開在牆壁上。
無數璀璨的繁星在天宇中閃爍,星雲不時燃起炫目的光彩。遠處太陽系古老的銀河在地平線上若隱若現,整個神殿就好像一艘大船航行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上。
大廳正中是高低錯落的水晶臺階,它們組成王座般的威嚴視覺。而在王座的最上面,是一個幾乎全透明的水晶平臺。丘認得這個平臺,它與人馬花園裡水晶球下面的平臺一模一樣。而唯一不同是,人馬花園裡的平臺中心只有一根白色柱子,而這裡有兩根。一根白色一根黑色,並排立在那裡,它們分別代表着這個時光的兩個方向。白色爲正,黑色爲負。
此刻帶血的水晶球正放在黑色立柱上。巨大的光柱力慣蒼穹,引領着時空中所有的星辰慢慢停止轉動。
而一旁的白色立柱也在這股力量的壓制下正在一點點變矮,向地下縮進。
“啊!”丘驚叫一聲,快步跑了過去。
水晶球感受到他的到來,猛地發出更加強勁的光芒。
“不,停下,你給我停下!”丘大喊着,用手抱住水晶球,希望把它搬下來。
然而水晶球似乎被一股極強的力量牢牢吸附在柱子上,無論他怎麼拉扯水晶球都無法擺脫那種力量。
怎麼回事?生根了嗎?爲什麼取不下來?
丘伸手去摸水晶球下方,在那裡摸到了一個小坑,坑裡溼溼滑滑的。丘拿回手看到滿手的血紅。
明白了,那是自己的血,諾亞王族的血可以讓水晶球牢牢吸附在一個地方。
丘看看旁邊的白色立柱,它又矮了一截,只到自己的膝蓋那麼高了。怎麼辦?現在要怎麼辦?
突然,水晶球的黃色漩渦中分出一道亮光,那道光向丘纏繞過來。彷彿一隻藤蔓裹住丘的手臂。
丘感覺自己像被高壓電流擊到了一樣,大腦中豁然一亮,彷彿頭蓋骨上被戳了一個洞。
“你來了,我的主人!”水晶球裡似乎有一個女人在說話。
“啊?”丘手臂上的汗毛齊刷刷立了起來。
“我等你很久了,我親愛的主人!”那個女人慢慢地又說。
“呃。”丘抖了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和這個水晶球思路對接了。這是個機會。丘等不得水晶球敘舊,一把按上水晶球大聲問:“夏娃,你是好姑娘,快告訴我怎麼才能把你從這裡挪走,我要你到另一個柱子上去!”
“用你的血,我的主人,你純淨的鮮血可以融化一切阻力,所有的力量都聽候你的召喚……”夏娃不緊不慢地說。
“好的,謝謝。我知道了。”丘顧不得聽別的,此刻他只關心怎麼移動水晶球。
夏娃的話讓他心裡有了底。只要放出足夠量的血,就可以讓夏娃的眼淚離開那個可怕的黑柱子。這不難做到。
丘掏出軍用匕首毫不猶豫地劃過自己的手腕。
軍用匕首的刀刃非常鋒利,滴血不沾甚至感受不到疼痛。一股熱流順着丘的手腕流向水晶球。水晶球還在轉動,鮮血讓它的光芒變得有些迷離。
丘看着血流順着球面流到下方的基座,試着再次搬動水晶球。這一次下面拉扯的力量明顯小了一些。但是丘拼盡全力還是不能讓水晶球脫離它的吸引。
怎麼辦?看來需要更多的血。
丘拿起匕首,劃開了另一側的手腕。
這次兩股血流同時流出,水晶球裡的黃光煥發出橘紅的色彩。
丘等了一會兒,看到旁邊的白色立柱已經只剩小腿那麼高了。丘心裡着急,深吸一口氣,使出全身的力氣去推水晶球。
水晶球滾向一旁,底部已經離開了柱子上的凹槽,但是那股力量還是拉扯着它,硬是不能斷開。
丘憋得滿臉通紅,使出吃奶的勁依然無法讓水晶球離開黑色柱子。眼看水晶球又被拉回了凹槽,丘心裡有一萬匹草泥馬瘋狂奔過。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丘下意識地看看四周。
所有的星系都已經停止了轉動,整個宇宙都在等待。只要白色柱子縮入地下,逆轉就將正式開始。而此刻的寂靜正是災難降臨前的最後寧靜。
“不不,不可以。”丘看到遠處的星系已經開始爆炸,那些星球像被捏碎的餅乾一樣爆出細小的殘渣然後化爲一堆齏粉。
時空逆轉讓這個宇宙像卷大餅一樣從邊緣開始捲起,一個接一個的星系都將被碾壓成塵。丘看到了繁宇星,那邊的天際線已經翹起,很快就要像其它地方一樣捲起來,然後巨大的扭力會毫不留情地把星系裡的一切都碾壓在下面。
不,不許動那裡!丘在心底狂叫,那裡是庫克莊園所在的地方,爸爸媽媽和許許多多熟悉的人都還生活在那裡。
腳邊,白色光柱正在加速向地底縮去,留在地面之上的已經只有腳背的高度。
丘看看面前的水晶球,明白最後一搏的時刻到了。
要想移動水晶球就需要更多的血,至少要與埃爾森之前澆在上面的容量相等。而這麼多短的時間內自己要怎麼放才能放出這麼多的血?放完這麼多的血自己還能有命從這裡走出去嗎?
丘扭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棱鏡星,那是諾亞人生活過的地方,那是他心中根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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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問題都不需要回答,因爲擺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條路可走。
丘拿起匕首,心裡默默回憶解剖課上教官的講解。
“我們的心臟位於胸腔內,膈肌的上方,二肺之間,約三分之二在中線左側。它如一個倒置的圓錐體,也說像一個桃子。心尖呈鈍圓狀,朝向左前下方,與胸前壁鄰近,故在此處可以摸到心尖搏動。心底區域較寬,有大血管由此出入,這裡是最致命的地方,如果外傷正中大動脈,血漿會被心臟擠壓噴薄而出,人會在一分鐘內死亡……”
大動脈,大動脈。
丘努力摸索自己的鎖骨。“鎖骨的那個窩附近,頸動脈從脖子兩側向下進入胸腔後會收攏到一起形成一個y字收口,y的左支在鎖骨上一點,那是人體血管最關鍵也最缺乏保護的薄弱點……”
就是這裡。
丘反握住匕首,冰冷的刀尖貼上自己的皮膚。
“噗!”
溫熱的血流噴了出來,一如教科書上寫的,洶涌,奪目,象徵着死亡。
血流噴灑在水晶球上,水晶球內地光柱變成耀眼的金紅。鮮血流到水晶球底部,新鮮的血液替代了陳舊的血液,讓那裡重新變得潤滑。
丘屏住呼吸把肩頭靠在水晶球上,他要蒐集全身的力量做最後一次努力。如果他成功了,時間逆轉將被停止,所有的災難都將停止,如果他失敗了,這個宇宙的一切都將萬劫不復。
“嗯!”丘奮力蹬直雙腿。
水晶球離開了凹槽,來到柱子邊緣。丘不敢放鬆,死死頂着水晶球。他的身前,更多的血液噴注進凹槽,柱子的吸力正在變小。
丘知道只要再努力一點,重新設置水晶球的計劃就能成功。只是他的力氣也在變小,他的生命正在以秒倒計走向死亡。
“啊!”丘鬆開了呼吸,利用胸腔裡最後一股推力他把水晶球搬離了黑色立柱。
這一次他成功了,染滿鮮血的水晶球離開了黑色柱子,帶着丘一起跌落下去。丘重重撲倒在水晶平臺上,水晶球也“砰”的一聲落在旁邊。
“嗡……”周遭傳來一陣交流電般的轟鳴,似乎有無數齒輪在相互摩擦快速移動。
丘看到,白色光柱就在自己面前伸手可及的地方,它已經堪堪與地面齊平。而此刻它停止了下降,它終於沒有縮入地下。
太好了。丘在心底鬆了一口氣,他成功了。時間的負向能量被終止就意味着正向能量可以會再度回來,這個宇宙就又可以按照之前的時間繼續下去。只是水晶球如果放在白色光柱上就更完美了。
它可以讓人馬星上空的籬笆得到加強,人馬樹孢子即便已經飛到太空也能被吸附回來。此刻水晶球就在白色立柱旁邊不足十釐米的地方,眼看白色立柱正在升高,他真想再去撥一下水晶球。
呃,要是再有一點力氣就好了。哪怕一點點。丘掙扎,眼看着水晶球近在咫尺卻終究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