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個小插曲,虎妞雖然老實了一點,儘量不與路人起爭執。但其對孫凌似乎格外“恩寵”,依舊時不時的冷嘲熱諷,而孫凌則總拿蘿蔔大錘打擊她,所以從龍門山至夷南這一路,基本都是在虎妞的怒吼中度過的。薛雪兒似乎很喜歡這樣的氛圍,每天都笑吟吟和在一旁看熱鬧。
夷南地處偏遠,且多山陵谷地,森木繁密,人跡罕至。也正是如此,這裡草藥毒物的種類數量,遠比其他地區豐富的多,是以毒谷會遷址至此。
雖然毒谷的位置不是什麼秘密,但也不是任人出入的遊玩處所。孫凌三人在夷南的一處小鎮上找到毒谷的分舵,言明來意後,由毒谷弟子向諸葛青嵐稟報。三人則於鎮上游玩,靜待訊息。
毒谷弟子言行與北方民衆大致相同,但夷南居民的言行舉止,風俗習慣,乃至使用的各種器皿都讓孫凌大開眼界。對於孫凌這等“土老冒”的行徑,虎妞自是大加諷刺,孫凌的不加理會更讓她變本加厲,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直逼的孫凌暗自運氣,一邊以五常正氣調息平定心神,一邊對自己說:“孩童無知,莫與其計較”。薛雪兒則是保持她一貫淡定的樣子,孫凌可以肯定她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但薛雪兒那一副對外物毫不在意的淡然,確是孫凌如何也裝不出來的,
約莫過了半日,三人回到毒谷的分舵,爲首一個矮身短面的毒谷弟子帶着數人迎了出來。孫凌眉頭微皺,他記得這個人名叫諸葛彥,當年他入昆虛求救時,與此人見過一面。雖說此人當時也是恪盡職守而已,但孫凌還是對他沒什麼好感,畢竟不管如何,事關性命,再三阻攔實在說不過去。
“啊哈哈,原來是道友,聽聞儒家弟子來我毒谷做客,我還以爲是孔皓飛大儒親駕呢,原來是孫道友。”諸葛彥遠遠的便開口,走近後更是一把拉住孫凌的手,又一番客套:“谷主回來後也是提過幾次,還道你怎麼也不來毒谷看看呢。知秋已經英年早逝,空留風鈴兒一人於谷中觸景傷情,你這次來了一定要好好勸說勸說她。”
孫凌不着痕跡的掙脫了被諸葛彥拉住的手,微微施禮道:“老師尚在昆虛,小生也是最近才抽的空閒,便來探望舊友,順便拜訪一下諸葛谷主。”
“哦呵呵,如此我們就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你們且隨我來。”說着諸葛彥,單手一揮,率先走了出去。
“離我遠點,變態。”三人正跟在諸葛彥身後走着,虎妞突然衝着孫凌小聲說了一句,還試圖拉着薛雪兒遠離孫凌,怎奈薛雪兒依舊拉着孫凌的衣角,虎妞便繞道薛雪兒另一側。
孫凌斜着眼抽了一下虎妞,不打算理她,但“變態”一詞還是第一次被冠在自己頭上,讓孫凌有些在意。
“本來以爲你只是笨一點,讓人討厭一點,”虎妞嘟囔着,聲音恰好可以讓孫凌聽見,“誰知道你還有這麼噁心的嗜好,看你與那人一臉的親熱樣,真讓我渾身發麻。”虎妞一邊說着,一邊撇撇嘴做出噁心欲嘔的表情。
孫凌愣住了,腳步也隨之停下。諸葛彥察覺到後
面的動靜,轉過身來,向着孫凌伸出右手,似乎又想熱情一番,“怎麼了孫兄?”
“沒事沒事,道友請前面帶路。”孫凌急忙避開諸葛彥,臉上的肌肉有些抽搐。
“聽聽,孫兄,叫的多親熱……”
“閉嘴,再胡說八道,我就在你身上證明一下。”孫凌咬着牙衝着虎妞惡狠狠的回了一句。
“不要,不要,人家還小。”虎妞突然扭捏起來。正當孫凌以爲此事就此完結時,虎妞又補了一句;“要不先把蘿蔔借給你用用?”
孫凌面色鐵青,不再理她。薛雪兒則看看虎妞,又瞅瞅孫凌,一臉茫然。
一行人越走越偏,入林翻山,許久後竟走到了一個山洞後的一處懸崖邊。諸葛彥信步自懸崖走出,孫凌三人自是跟在其身後。一陣波光後,孫凌面前景色已大不相同,懸崖後竟是個蜂飛蝶舞百草香,雲舒霞豔夕陽斜的世外桃源!
孫凌回頭看了看,身後竟是一片翠綠草地,那懸崖已消失不見,不由得大爲驚歎;“果真神仙手筆。”
諸葛彥笑笑:“只是一些障眼法,防止世人誤入而已,雖老套,卻也實用。道友這邊請,谷主已等候多時。”
好說歹說又各種許諾,薛雪兒終於答應放開孫凌,讓他一人去見諸葛青嵐。孫凌仔細叮囑虎妞不許惹事,好好看護薛雪兒,又拜託諸葛彥照顧她倆,纔在諸葛彥的指點下,向着諸葛青嵐所在之處而去。
再次見到諸葛青嵐,孫凌一陣哀傷。按說修爲到了諸葛青嵐這個境界,時間對其的影響已經不打了。但這纔不過二十年而已,諸葛青嵐已經滿頭白髮,孫凌心中一緊,除了喪子之痛,他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一個地仙境的高手變成這樣!
“難道知秋他……”孫凌的聲音有些顫抖。
“小友莫急,知秋無事,”諸葛青嵐向着孫凌笑笑,臉色有些蒼白。
“還望前輩多保重身體,”孫凌看了一眼諸葛青嵐的滿頭白髮,滿心擔憂的說道。
“瑣事所累,無妨,走,我先帶你去看看他們,咱們回頭再聊。”說着諸葛青嵐轉身,引着孫凌向走向後院。
風鈴兒獨居於諸葛青嵐居所後院的一處閣樓內,這裡被諸葛青嵐列爲禁地,出了他和風鈴兒不許任何人出入。由於風鈴兒的強烈要求,知秋也被安放在這裡,由風鈴兒照看。
諸葛青嵐將孫凌送到閣樓後,便轉身離開。
“小凌來啦。”見到孫凌,風鈴兒嘴角微微動了一下,笑的很勉強。
孫凌的心情很複雜,時隔二十年,落魄少年變成了一代儒士,諸葛知秋卻身化魔軀,而風鈴兒,也由當年那個永遠帶着清脆笑聲的女俠,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帶我去看看知秋吧。”孫凌小心翼翼的說道。
風鈴兒嗯了一聲,帶着孫凌進入一個密室,在密室中諸葛知秋靜靜的躺在一個長方形的盒子中,似乎是躺在棺材裡。孫凌的眉頭皺了起來,臉色也變的很難看。
“谷主說知秋入魔後,雖然
修爲已經跨入地仙境,但是他現在沒有意識,不知道打坐調息。若不處理,時間長了恐怕會元氣混亂,是以纔將他放入這烏木箱內。”風鈴兒的語氣中帶着一絲麻木,似乎她已經被哀傷打倒了。“烏木箱裡刻有陣法,鑲有靈石,就算時間再長,也能保證知秋的身體不會損壞。”
頓了一下,風鈴兒終於哭了出來,嗚咽着撲進孫凌的懷裡:“就算不壞又能怎麼樣?知秋醒不過來了,醒不過來了,嗚哇,都怪我,都怪我……嗚嗚”
孫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緊緊的抱着風鈴兒,任她哭個痛快。
不知道風鈴兒壓抑了多久,幾度哭的昏死過去,孫凌只能以五常正氣安撫她的情緒,直至她哭累了,沉沉的睡着。
孫凌不知道如何處理眼前的事情,風鈴兒痛哭時不止一次的懊悔爲什麼自己要做俠盜,爲什麼要去那城守府。孫凌沉默以對,即便是他,即便是現在的他,即便他知道那城守府中有人祭煉魂蠱,若以知秋性命爲代價,恐怕他也不會去揭露那罪惡,何況風鈴兒?
風鈴兒醒來時已近午夜時分,之前諸葛青嵐送過來一些食物,但是兩人都沒什麼食慾。孫凌看着憔悴了許多的風鈴兒說:“你也莫要太過傷心了,只要找到佛門或者儒家的金仙前輩,知秋便有救了。就算找不到,我也會修煉到金仙,解救知秋的。只要活着,便有希望。”孫凌的聲音越來越小,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很殘忍。如今各門各派的掌門首領不過多地仙境而已,天仙境者鳳毛麟角,修至金仙大德,談何容易!
再多安慰也無濟於事,孫凌囑託風鈴兒好好照顧自己和諸葛知秋,便離開閣樓,向諸葛青嵐的居所而來。他想早點向諸葛青嵐打聽一下魔宗的線索,繼而找到大儒庶子曰。雖然老師孔皓飛沒有說明,但從其留給自己的書信字裡行間,孫凌能感覺出庶子曰的修爲要比孔皓飛高上不少,也許他會有辦法。
雖已過午夜,諸葛青嵐的居所依舊燈火通明。孫凌一進屋就看見虎妞百般聊賴的斜躺在椅子上,薛雪兒與諸葛青嵐則靜靜的坐在一旁,似在等着孫凌。
見孫凌進門,薛雪兒急忙站起來,跑到孫凌身邊拉住他。虎妞則依舊半閉着雙眼,嘴裡嘟囔了一句“慢死了”不再言語。
諸葛青嵐站起身來說道;“今日天色已晚,我安排你們暫且住下吧,其他我們明日再談。”
薛雪兒自從離開雪山,便一直與孫凌一起,如今身在毒谷,孫凌不知道如何向諸葛青嵐說明,滿臉尷尬。
“有勞谷主給我們安排一間客房就可以了,我得看着那個變態以防對我家雪兒意圖不軌。”虎妞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跳下來,對着諸葛青嵐說道。
雖然孫凌沒有仔細介紹,但從薛雪兒對孫凌的親暱態度上,諸葛青嵐已誤認爲兩人是道侶,不過加上那個粉嫩孩童,三人同屋卻是另他有些驚異。但自家事已經讓諸葛青嵐有些焦頭爛額了,又何苦替別人操心?
於是諸葛青嵐親自將三人引入一間客房後離去,一夜無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