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看看將熱了,春天的那種溼潤,好像被早來的炎熱有點蒸乾了。一大早起來,漠地上空就是一輪通紅的圓日。
然後這圓日就一點點地吸收着這邊關軍士的生命的水分。
這熱天一開始,渴的念頭,就會時時固執在軍士的心靈裡。因爲身上的鐵衣保護着身體,但也封鎖着身體,封鎖着熱氣,不能不說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不過還好,現在剛交初夏,遠沒到酷熱的程度。更何況昨日剛剛打了勝仗,所以漢軍的軍情還是十分高漲的。
對方軍陣,又出現了呂布初次出戰時的那員戰將,渾身上下是一片死人般的灰白色,不過上次是連着灰白的雪豹,而這次連着的只是一匹灰色馬而已。
此人正是鮮卑驍將宇文秦!
“是宇文將軍,別來無恙啊!”呂布在馬上抱了一揖。
“呂布你別得意得太早!今日本將便來取你性命!”宇文秦說,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看來他是把呂布恨到骨頭裡去了。
是啊,他的心愛的坐騎雪豹,就是被呂布挑死的!那雪豹,幾乎就是他的命根子哪!
宇文秦一催坐騎,手中刀一揚,就衝殺過來。呂布知道他的厲害,忙用盛統將軍用過的鏨金槍急架相迎。兩騎馬馬上如漆如膠纏鬥在一起,十餘合難以分解。
呂布感覺鏨金槍未必盡如人意,因爲呂布不是使得純粹的槍法,他喜歡攻時或取上撩之勢,或取橫斬之勢,上下起伏如矯龍盤繞,可是鏨金槍不能顯示出他的這種威力。
如果手上有一把長戟就好了!就不知嚴叔鍛造得怎麼樣了?
宇文秦突然呼地高舉大刀,向呂布蓋頭蓋臉攻來,他這是求勝心切。呂布一下子就發現了他弱點,當下急架而旁絞,這邊拍馬取勢,移槍直取中路,這一去勢疾了,宇文秦慌忙躲閃回馬,肋上卻已中槍,還是他已撥轉馬頭,這纔來得及趕回陣去。
呂布一馬當先,衝殺過去。於是漢軍全體出動,隨之掩殺過去。
但是很快地就發現,他們的攻勢被一種戰陣剋制了。
還
是連環馬陣!原來剛纔宇文秦拼命回逃,之後陣勢大開,便重現那日初現連環馬陣的情況,只不過前面沒有了指揮的戰將,那個匈奴將領都超郝也不見人影。
然後就聽得一陣陣的吶喊聲。
等呂布和大軍衝殺過去之時,陣勢一變,鮮卑匈奴聯軍的人馬突然全都不見了,只見眼前盡是無邊的盾影,這一攔截,就如築成無數道銅牆鐵壁,除非是生了翅膀,否則根本無法逾越。
原來這便是連環馬陣的一大變形,取守勢時的一大變形!
對此無法急攻,但又不能匆忙撤退,就怕敵軍趁亂追擊掩殺。故對峙良久之後,周睢和丁原及幾位郡守親臨陣前,最後定下漢軍各路人馬徐徐退回朔方城外營寨。先穩定軍心,保存力量,再圖進取良策。
鮮卑匈奴聯軍卻也不加追趕,仍是穩紮營盤,等待時機。
漢軍這邊一撤軍,重要將領便都聚集中軍帳,緊急議事。
周睢說鮮卑匈奴聯軍出兵多日,再加最近戰事折兵損將,對彼不利。本來我軍士氣正旺,正好可以全面反擊,迫其退兵。不料其連環馬陣取守勢,堅如磐石,無法動搖。不知諸將有否應對良策?他反覆問道。
丁都尉馬上應聲說道:“盟主勿憂!再堅固的戰陣也有缺陷,更何況它終究築於血肉之軀。我觀其陣,中間地段防禦嚴密,是爲核心,不過其兩翼,其邊緣,尤其是其後方,就未必有如此之堅固。所以,它不是攻不可破的戰陣。而是我等應當好好想想如何進攻,採用何種方法進攻才更奏效!”
邢紀嘆道:“丁都尉果然目光如炬,一下子就發現了勝機!”
張楊尋思道:“若有精銳鐵騎千騎,分從兩翼攻襲,或可動搖其根本!”
周睢皺着眉頭說:“眼下要挑選精銳千騎,恐怕也難!”
呂布這時情緒踊躍,說:“丁都尉觀察細微,判斷準確,確是良策!若盟主挑千騎有爲難,百騎總可以吧!呂布願率百騎衝擊敵陣,摧毀其防禦工事,掃清障礙!”
“呂布此言大勇可嘉!立召百騎確屬不難,但是……”周
睢雖說眉頭舒展,但心裡還是猶豫。
這時丁原又說道:“關鍵在鐵騎之精良,而不盡在此數之多寡!若鐵騎精良,百騎的力量也是不可低估呢!呂布率百騎衝擊敵陣,丁某認爲頗有勝機。丁原手下有八騎,皆弓馬嫺熟,驍勇過人。丁某願派出這八騎,歸呂布所調遣,以確保此次的勝利!”
呂布當即拜謝。這時周睢也說:“都尉手下八騎,早已聞名,人稱幷州八騎!能參加此役,漢軍可以不敗了!”他這時臉色流露了欣喜。
原來這幷州八騎便是張遼、臧霸、郝萌、曹性、成廉,魏續、宋憲、侯成此八人。因爲他們都是騎兵中的佼佼者,跟隨騎都尉丁原已多年,征戰無數,戰績顯著,故被譽爲“幷州八騎”。有他們來助呂布,豈不是如虎添翼!
當下周睢下令由呂布當先鋒,率勇銳之兵,衝鋒陷陣。
並於是火速召選整編,百騎已經選定。又召幷州八騎。呂布見八人果然個個氣宇軒昂,人中豪傑,不勝歡喜。互相認識和交談之後,覺得頗是相契投合。
呂布和張遼、魏續似是更投合,一見如故,所以談得最多,因爲張遼家鄉在雁門馬邑,離朔方不甚遠,而魏續家鄉就在這朔方,所以談到家鄉的事情不少。在談到上陣使用兵器的時候,張遼和魏續都說到他們還是習慣用刀。這時呂布突然問了一句:“魏將軍莫非使一把六十斤重的白龍刀?”魏續大奇,道:“呂將軍怎麼知道的?”
呂布當下便說了與嚴叔的交情,並說了嚴記鐵鋪的事情。魏續很是感慨,說軍情緊急,尚未與表叔見面呢!張遼也說,就等明日一戰我軍取勝,然後掃清煙塵,再看錶叔也不爲遲啊!呂布頗壯其語。
次日,呂布率領精良百騎,再加幷州八騎,剛好一百零八騎出戰搦敵。對方仍是紮下盾牌之陣,堅以抗之。呂布一揮手,一百零八騎當下兵分二路,分別攻敵之左右翼。
果然是驍勇鐵騎,不多久就打開了缺口。
於是呂布率領幷州八騎,向敵軍陣營展開猛烈衝擊。敵軍的防禦工事,在這種猛烈衝擊下面土崩瓦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