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放下筷子,起身就往外走,我和姜晏清隨後,宋晗玥父女兩個要跟上,姜晏清伸手將他們一擋,“你們還是不要去了,看見了不吉利,還會惹髒東西上身。”
宋文昌本來就盜墓惹了一身騷,聽姜晏清這麼說自然畏縮着坐了回去,還叫着宋晗玥也回去。
宋晗玥看了一眼姜晏清,沒跟上來。
我跟姜晏清把堂屋門關上,一聲抱怨聽得很不真切,“這麼好的男人,怎麼我就遇不到呢?”
心裡真的很膈應,可隔應歸隔應,眼前的一切還是要解決的。
四十九個血嬰兒圍住了那顆埋着他們魂魄的沙棗樹,血水已經流成了數道小溪,整個院子被一股陰森而詭異的白霧籠罩着。
我嚇得一縮,姜晏清順勢將我摟進懷裡,柔柔地道,“別怕,我在。”
他的懷抱雖然冰冷,卻讓我從心底覺得溫暖。
奶奶回過頭對我說,“滿滿,去拿古劍和銅鈴來。”
然後她自顧自地走向那羣血嬰兒。
古劍在堂屋裡,我推開門進去時,宋文昌正溫言軟語地哄宋晗玥,一看見我就閉嘴了,站起來對我笑笑,“滿滿怎麼回來啦?忙完了麼?”
我點點頭,“我拿個東西,玥玥,你和叔叔就在這裡呆着,不要出來。”
宋文昌連聲答應,宋晗玥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拿了東西就又出去了。
奶奶已經旁若無人地踏進了血嬰兒中間,停在了插在地上的那隻雞前,繼而,血嬰兒們都揮舞着雙臂,面色猙獰地哭叫着,卻沒有一個敢攻上去。
我害怕地頭皮發麻,抱緊古劍,大概也是因爲有奶奶和姜晏清在,我膽子才大了幾分。姜晏清衝我招了招手,提步走上前去,他與我同行,分明是在護着我。
奶奶看了姜晏清一眼,點了點頭,從我手中接過古劍和銅鈴,血嬰兒就在腳周圍,我看都不敢看。
奶奶一手拿着銅鈴,一手拿着古劍,以非常怪異的姿勢圍着沙棗樹轉了好幾圈,嘴裡念着我完全聽不懂的咒語,她的身子奇怪地扭動着,靈活地完全不像個年近七十的老人。
最後,奶奶一把將插在雞脖子上的筷子拔出來,隨着這一拔,一股黑色的血液噴射而出。
本來還以爲這隻雞死了一下午,血應該都流乾了,卻沒想到到現在它竟然也可以流出這麼多血。
黑色的血液像是受了人的指揮一樣,紛紛灑向了血嬰兒的天靈蓋,四十九個血嬰兒,一個不少,都被滴了幾滴黑色雞血。
“嘎嘎嘎,老太婆,壞我好事,找死!”這個憤怒而又嘶啞的聲音聽起來分明很遠,但人已經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身邊的姜晏清瞬間飛起,毫不猶豫地與來人交上了手。
“接着!”奶奶將古劍丟向姜晏清,姜晏清穩穩接住。
血嬰兒們齊齊發出一陣聽着讓人頭皮發麻的尖叫,奶奶急急叫我,“滿滿,快來幫忙,把花瓶挖出來。”
我來不及多想,拿起白天就放在沙棗樹旁的小鏟子,小心翼翼但極速地挖土,生怕弄碎了花瓶。
等到我將兩隻花瓶都挖出來以後,奶奶飛快地搖動着銅鈴,我跟着她的指令撕掉了封口。
所有白色霧氣狀的魂魄漂浮出來,分散成一團一團的,卻是有意識地要往來人那裡飛去。
奶奶大喝一聲“回”,繼而迅速地扭着身子,銅鈴聲大作,無形中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那些嬰兒魂魄。
魂魄極力抗爭,但隨着奶奶越來越快的動作,卻都緩緩地往血嬰兒處移動,眼看着就要跟血嬰兒的身體合二爲一了。
這時候,剛纔那個人卻擺脫了姜晏清,向這邊飛了過來,手一伸,嬰兒魂魄又被他捏在手中了。
那人得逞,當即格外囂張地放聲大聲,“姜晏清,你也不過如此嘛,哈哈哈!”
我這纔看清,這人就是那晚上來過的黑袍人。
姜晏清立在半空,嘴角微笑淺淡,“是嗎?”
黑袍人意識到不對,正了正臉色,“什麼意思?”
姜晏清眉毛一凜,手腕翻轉,清冽的一個“去”字,古劍突然變成一道紅光,飛速地向那人刺去,速度之快,根本看不清,再反應過來時,已經刺穿了那人的胸膛。
“回去吧,回去吧!”一個稚嫩的童聲在我身後響起,回頭一看,竟是早就睡熟了的璟修。
璟修穿着小肚兜,變回了紅孩兒的模樣,張着肉肉的小手,像蝴蝶飛舞一樣忽閃着翅膀,慢慢走近,嘴裡反覆念着“回去吧”這句話。
黑袍人被古劍刺穿,像是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眼插在胸膛上的古劍,不可置信地叫道,“怎麼回事!姜晏清,你……”
姜晏清落回地面,“你是想問,爲何我剛纔明明不及你,卻又能一招完敗你,讓你毫無還手之力?”
黑袍人目齜俱裂,顯然很想知道爲什麼。
璟修已經走到近前,隨着他雙臂的扇動,所有的魂魄都向在執行命令一般,從黑袍人手中掙脫而出,紛紛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身體,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
血嬰兒們長長地哭叫一聲,全都昏倒在了地上。他們胸前的血洞瞬間閉合,連地上的血跡消失得乾乾淨淨。
“很簡單,你本來就不是我的對手,我剛纔讓你得逞,只是怕奶奶的力量不夠,這些嬰兒的魂魄無法順利進入身體;
璟修如今被你控制,要不是你出手,他也不會感知到嬰兒魂魄受制,更加不會插手幫助嬰兒們回魂。”姜晏清雲淡風輕地解釋道。
他一說我才徹底明白,原來璟修並不是失去記憶,而是去找魂魄的時候不敵黑袍人,反被他給控制了。
怪不得璟修那晚上對我笑得那麼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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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既然是被控制了,這幾天有那麼多機會,黑袍人爲什麼不讓璟修對我和奶奶下手呢?
事情絕對不是姜晏清說得這麼簡單。
黑袍人嘲諷地笑了,“姜晏清,都說你冷血無情,心比石頭還要硬,我今天還真是見識了,你明知這樣只是賭,卻毫不猶豫這麼做了,是因爲你根本就沒把這些血嬰兒當回事吧?所以,你才能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