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地!骷髏神叟雙目忽睜,右手微擡,彈出兩縷勁風,又點中花明的兩處麻穴,同時,點頭讚歎的道:“孩子,難爲你這點歲數,竟然能練成這種無上的絕技!實在可貴。”
花明麻穴被點中,真氣一泄,“唉!”的一聲,道:“老前輩,你這是何苦來!”骷髏神叟不言不語,飛指又點中了花明的暈穴。
不知經過多少時候,花明悠然醒轉。他緊緊記得自己與骷髏神叟之事,默運真氣,只覺全身氣機流暢,其氣充沛,先時被點中的麻穴,已然解開。立即翻身而起,頓時使他一顫!
原來骷髏神叟仰臥在石榻上,面色蒼白如紙。他晃身近前,呼叫道:“老前輩,老前輩……”
然而!任他高聲呼叫,卻沒有迴音。他探手一試,骷髏神叟早已手足冰冷,氣絕多時。這一代高手,就此長眠地下。
花明想起神叟一生的遭遇,一陣心酸,淚水泉涌。同時,他也想起了母親的慘死,更加心痛如攪,竟跪在榻前,嚎叫大哭起來。石室迴音,一片哭聲……
他哭了一會,擦乾淚水,喃喃禱祝道:“老前輩,安息吧!晚輩即是天涯海角,也要尋找你的仇人,誓必將杜益兄妹剁成肉醬。”
禱罷,站起身來,暗忖:“人死,入土爲安,總不能曝屍榻上。”攏目向石室四周一陣打量,石榻的右角,有一塊泥地。
於是,運掌連砸了幾掌,竟被他砸了一個窟窿。他將神叟遺骸放在穴內,將石榻一推,恰好蓋在上面。
石榻的底下,現出一條甬道。他知道是出路,遂掌起紅玉扇,晃身鑽進通道內,向外縱去。走了約有頓飯時間,已是停身在山頂。
他乍離望天穴,重見天日,仰首一聲清嘯,響徹雲霄。此時,一條青影,從遠處疾射而來,直向他衝去。
陡地!他聞到身後有衣袂帶風之聲,身軀疾轉,目光落處,心頭一震……只見丈餘外,立着一個青衣人。
這人正是八大門派邀截自己之時,他適時而來,擋住玄機子的襲擊,逼令自己離開的恩人。他急忙跨前兩步,拱手說道:“多謝前輩義伸援手,在下沒齒難忘。”
青衣人冷漠的面色上,毫無表情,接道:“濟危扶弱,乃是我輩份內之事,少俠勿謙。”
微微一頓,又道:“敢問少俠,令師真是傳言中的紅魔?”
花明聞言一怔,暗忖:“他打聽紅魔,是何用意?”
心念之中,感到有點爲難,要對恩人實話實說,對於自己日後的施展“天魔絕”神功,無端的暴露出來。若要不說,於自己的良心有愧。
可是,即使自己所說,紅魔就是明淑真人,明淑真人就是自己的前世……這種匪夷所思之事,對方斷難取信,以爲敷衍,以致遭人誤解,反爲不美。
他在微微一頓之下,終究硬着頭皮,說道:“不錯,家師正是紅魔。”
青衣人又道:“令師現在有多大歲數?”
花明搖頭
笑道:“這不是爲人徒的所能知道的事情。”說的也是,總不見得說紅魔才二十餘歲吧……
青衣人繼續問道:“少俠可曾見到令師的真面?”
花明心頭電轉,暗忖:“他何以問得如此詳盡?他問這些事情做什麼?”心念之中,又搖頭說道:“沒有。”
青衣人接着問道:“令師是否與少俠行走一起?”
花明回道:“家師行蹤飄忽,他老人家是否暗綴在晚輩後面,就不得而知了。不知老前輩問此,有何見教?”
青衣人身軀微微一動,不自覺的雙目向左右一看,答非所問的道:“少俠如果尋找令師,能否找到?”
花明接道:“可以。”
青衣人道:“老夫要想一會令師,希望你能傳達一下。”
花明問道:“老前輩諱號如何稱呼?”
青衣人猶豫道:“這個……”
青衣人似乎有點爲難,停頓了一下,道:“老夫遁世多年,姓名早忘。因爲最近聽見令師紅魔,復出現江湖,一時好奇,想一會前輩古人,別無他意,請少俠轉達。”
花明暗奇,青衣人顯然是不願說出自己的姓名,故而如此的設詞掩飾。從他吞吞吐吐的形態看出,可能有難言之隱,同時,這些江湖異人,大部分不願透露姓名,免不了有人尋仇報復。
他揣測着對方的心意,也就未放在心上,遂道:“請老前輩指示約會的時間地點,以便秉告家師。”
青衣人一陣沉思,說道:“明年元宵節,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我想少俠在這段時間內,一定可以找到令師的。”
花明點頭道:“可以,不知在何處相約?”
青衣人道:“伏牛山,人鬼崖上。”
花明問道:“伏牛山連綿數百里,恐難尋找這人鬼崖。”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令師人間之神,不難尋找,少俠放心。”
稍頓,又道:“屆時他如果真的找不到,即以嘯聲爲號。”
花明道:“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青衣人點頭,也重複一句。
花明道:“老前輩還有什麼指示?”
青衣人略一猶豫,道:“少俠這三天來,置身何處?老夫一直擔心你的安全,所以就未曾離開,適才聞到你的嘯聲,才循聲而來。”
花明道:“晚輩不慎失足,落在一座洞穴內。”
青衣人“哦!”了一聲,道:“可有什麼發現?”
花明本想將自己的所遇說出,可是,繼而一想,爲了骷髏神叟之名譽,還是隱忍不言,遂道:“只是一座荒廢洞穴。”他由於不慣謊言,是以,顯現得有點不安。
青衣人是何等老練,已經看出花明是言不由衷,雙目眨動了幾下,只輕“唔!”了一聲,又道:“約會令師之事,少俠勿忘。”花明點頭應道。
青衣人身軀一動,疾馳而去……花明朝向青衣人消失的方向,張望良久
。他猜不透青衣人是何來路?對自己是如此的愛護,竟在此地連連等待了三天!這份情誼,實在難得。
他又想到骷髏神叟,所謂:“受人涓滴,泉涌相報!”這是應該的。說實在的,以後再遇見那些牛鼻子,禿驢,可要小心點兒,不要再吃他們的虧。
想起牛鼻子,禿驢們,花明雙目煞氣畢現,恨聲道:“他們既然不仁,我也只有不義!”話聲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不過,他的腦海裡,霍然又浮上一件事來:“那個冒充紅魔的惡人,前往少林、武當盜取異寶,這無異的是嫁禍於自己……”
心念及此,對少林、武當,自不便再加仇恨,因爲這完全是惡人的挑撥是非!只要找到此獠,萬事全休。
他的心下一寬,復點頭暗道:“該下山了。”
一葉御虛神技施展開來,身化一縷淡煙,疾逾飄風。他只覺得自己的身軀,從未有過的輕靈,而且,感到體內真力生生不息,無慮匱乏。
他心裡明白,這是骷髏神叟拼卻一條性命,把本身修爲,以輸元大法貫於自己體內。想起了這位老人,頓時一股莫名的哀悼。
他希望能及時遇見杜益兄妹,爲神叟報仇,以慰泉下幽靈。正行之間,發現前面似有家小酒店。三天以來,花明一直困在荒洞,確也有點飢火中燒,見罷立時口內生津,飢腸“轆轆!”的叫喚不停。
他攏目遠看,卻見官道旁邊,有一座小山坡。在坡的踞角,有幾間草舍。他心下暗想:“在這裡歇歇也可以。”
身軀一緩,一襲藍衫,隨風搖動,一派書生形色,飄然縱至那幾間草舍前面。果然一家小酒店,專供過路行人,販夫走卒等,休息果腹。
花明跨步進入酒店內,意外的發現座頭上,竟有七、八個人,都是往來的行人,由於天氣寒冷,在此吃杯酒,暖和暖和身體,以便繼續趕路。
在這樣的鄉村野店,哪裡見過有像花明這樣俊秀飄逸,丰神軒昂的佳公子!他這一出現,立時引起座頭上酒客們的注意。
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暗忖:“這年輕書生不畏寒冷,身上穿的那樣單瘦,卻並無半點萎縮之態……”
此時,立即有一個身材瘦削,身穿半截棉衣,肩上搭着一條白色抹布的店夥計,面含笑容,哈腰恭迎,道:“公子,這邊請坐。”
言罷,頭前帶路,將花明帶至靠後窗的座位坐下,即含笑問道:“公子,你要點什麼?”
花明道:“隨便拿上幾色可口小菜,再來一壺酒。”店夥緩慢退下,自去端整。
花明藉此時間,打量這酒店的情形,見後窗戶緊緊關閉,他從破碎的窗紙空隙,向外面看去。但見,後山坡松林蒼蒼,翠綠的松針,與皚皚白雪相映,益顯得傲雪的蒼松,是那樣的高潔超然,實在值得人去仿效這種清雅的約操。
一陣銳利的寒風,自後窗紙的孔隙中,吹了進來,花明也就收回視線,向屋內繼續瀏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