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子面色驟寒,道:“小施主已身受重傷,現在你即是想走,恐怕也由不得你了。”
這個老道,總感覺“活報應”留在江湖上,是一大威脅,所以他處心積慮的要把他帶到山上。同時,他又有一個想法,如果逼迫得太緊了,恐怕他會走入邪途,那將禍害江湖更大了。
就憑他當前的武功,已可齊肩頂尖高手,若再假以時日,其武功的進展,更加不可思量。
由這幾點原因推論,“活報應”是不能留在江湖上的。
當下,花明強壓住浮動的氣血,冷冷的道:“道長出身名派,而且領袖羣倫,這樣以衆凌寡,不知是貴派規矩,還是江湖往例?”玄機子老臉驟紅,閉口無言。
陡地!從“崆峒派”中,射出三個手持拂塵的老道,面含怒氣,當中的那一個,道:“小施主,本派不與你談論別的事情,就與你算算往年,本派弟子被令師魔之尊,無端殺死了九個人那一樁事。”
話聲未已,“少林派”的一個老和尚厲吼,道:“活報應,紅魔是你的師父,魔之尊也是你的師父!五十餘年前,本派丟失達摩易經筋,正是魔之尊所盜,今天你不交出一個明白,就不要打算離開。”說着,竟有四個老和尚,一步一步地逼上。
花明先時被摔得頭昏腦脹,血氣浮動,哪裡還有心情,回答他們這些問題。因此,語出如冰的道:“在下,將慢慢地……”一句話未完,只覺喉嚨一甜,又噴出一口鮮血。
此際!“崆峒派”的三個老道,以及“少林派”的四個老和尚,都同時晃身疾上,就要抓向花明,他們都想攜爲已有。
花明牙關一咬,喝道:“好!你們既然不仁,我也只有不義。”
他拼集了一口殘餘真氣,施展出“天罡指”。指風落處,一股鮮血直冒,一聲慘吼,“少林派”的一個老和尚,首當其衝,竟被在胸前,穿了個透明窟窿。
就在電光石火之間,花明被“崆峒派”的一個老道,五指齊張,抓住了肩頭。但花明的靈智未泯,將“無形罡氣”凝聚肩頭,不自覺的施展出彈震之力。
又是一聲慘呼,那個老道的臂肘,竟被震斷!只看得所有的羣雄,暗暗咋舌。花明這一運功抗拒,但覺天旋地轉,雙眼一黑,翻身栽倒。緊接!人影晃動,爭相縱上。
玄機子振吭一聲大吼,道:“諸位同道且慢!”隨着他的大吼,衆武林高手,齊齊後退。
但聽,玄機子說道:“這位小施主,還是由貧道帶上峨眉。對於各位之仇怨,他既口口聲聲的說,另有交代,自不須急及……”
話未說完,即向身側的本門弟子,遞一眼色。立時有三個三旬左右的老道,健步如飛,朝向花明臥身之處馳去。眼看花明就要……
忽聞!一聲吼叫,有如晴空霹雷。只聽,有人喝道:“誰敢動他!”緊接!一條身影,凌空而下。
花明的身軀,已被那人挾住,衆高手目光落處,見是一個青衣老者。這青衣人,一度曾在小洪山出
現,也正是對付花明得手之時,他不期而然的來到場中。當前,又是如此!
由於他的身法太快,竟無人能看清,他是如何來的?甚至是玄機子也未看出。這個人丟得太大了,場中的高手,都是各大門派的精英,竟被人如探囊取物的將花明攫去,實在難堪。
玄機子身爲一衆之首,即跨步近前,道:“又是施主!”
青衣人面無表情,冷冷地道:“不錯,道長,咱們又見了一次。”
玄機子又道:“希望施主,能將此人放下。”
青衣人接道:“如果老夫不放?”
玄機子沉聲道:“那麼施主存心與各門派作對。”
青衣人輕描淡寫道:“道長如此說,也是無法。”
玄機子問道:“施主將他挾去,又有何用意?”
青衣人反問道:“道長要他何意?”
玄機子接道:“因爲他關係到整個武林的安危。”
青衣人哂笑道:“沒有那麼嚴重。”
玄機子壓抑住怒火,輕喧佛號,道:“施主真的不知?還是假裝糊塗?”
青衣人目珠閃爍,冷漠地道:“老夫孤陋寡聞,願聽聽道長高論。”
玄機子道:“這位小施主,施主可曾清楚是誰?”
青衣人道:“願聞。”
玄機子道:“紅魔!”
青衣人截道:“耳聞紅魔,已墜入人鬼崖的幽谷內。”
玄機子點頭道:“正是如此。”
青衣人搖頭道:“這話老夫就不明白了,紅魔既死,武林禍根已除,這位小兄弟,因何會關係武林安危?”
玄機子接道:“就是因爲紅魔已死,所以要將……”
青衣人不待玄機子說下去,即截住道:“道長是要斬草除根?”
玄機子口宣佛號,道:“施主說得太殘酷了,貧道是恐怕他會替令師報仇,所以想將他帶至峨眉,令其面壁思過,別無他意。”
青衣人冷笑道:“恐怕道長之意,不在此?”
玄機子接道:“還有何意?”
青衣人朗聲道:“無非是將他折磨至死,斷送一個後起之秀,哈哈哈!”
青衣人最後所爆出的一陣笑聲,乃是以丹田真力所發出來的,只震得羣雄耳鼓“嗡嗡!”作響,內功稍差的人,感到心血翻涌。終究是玄機子的內功深厚,未被所震。
玄機子待青衣人的笑聲一落,沉聲道:“不管怎樣,施主要將此人留下。”
青衣人搖頭道:“老夫不能見死不救。”
玄機子接道:“施主乃是有意來此架樑?”
青衣人淡淡道:“與其說是有意,倒不如說碰巧。”
玄機子向前跨了一步,又道:“施主到底是誰?”
青衣人接道:“日後道長自會清楚。”
同時,他的口中,以“溫氣回聲”的絕技,道:“有本事,咱們改日再行領教。”他以這種絕技傳聲,是以,場中所
有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崆峒派”掌門人一塵子,飄身近前,對玄機子道:“不必與他多廢話。”說完,手中拂塵一揮,立即有數個老道,手持明晃晃的長劍,從兩邊包圍攏來。
青衣人一陣“嘿嘿!”冷笑,將暈迷的花明,從右掖下移至左臂挾緊,舉手一推,一股陰綿至極的掌風,隨之而出。
那數個老道,初時尚不自覺,依然猛衝。他們的身軀,都是平空而起。忽覺!對方的掌風有異,要想返身後退,已是爲時不及,都是“噗通!”的跌翻在地。
更令人驚奇的是,掌風着體,竟然提聚不起真力?是以,身軀懸空,四平八穩的跌下地來。緊接!又有數個和尚、道士,一擁齊上。
青衣人“哈哈!”大笑聲中,單掌翻飛,疾飄而出。其身形快若天馬行空,向對面起伏的崗巒馳去。
花明被青衣人攫走,最難看的還是玄機子。他乃是一衆高手中的首領人物,眼睜睜的看着人家來去自如,這個面子,實在丟得太大!
然而,又不知道對方的出身來路,更加上人家的輕功絕技高超,自知難以追上,只有懊喪的道:“各位同道,現在我們必須急速召開武林大會,設法追截活報應。”
“同時,據貧道所知,大始教……”他的話聲忽止,一隻精光閃爍的眸子,來往的在人羣中搜尋。
陡地!從人羣中爆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道長不必說明!活報應倒在其次,惟有大始教想獨霸武林,纔是最大的禍害。”
“貴派既然主持武林,應該急速設法制止纔是,不能坐視其爲害江湖。”衆人循聲看去,乃是“少林派”監院,慈安大師。但見他壽眉軒動,似乎十分激動。
這個老和尚,對於花明,固然恨入骨體,但是當前的“大始教”,將危及各大門派,是以,忍耐不住,才無限激動的說了出來。
當下,七嘴八舌的一經商議,即決定,就近在“武當山”召開武林大會,對付“大始教”,並邀截“活報應”。
由於危機迫在眉睫,即分遣腳程快捷的高手,分別前往各大門派通知,並訂在二月初二之期,齊集“武當山”。
一衆高手散去,玄機子也帶着幾位掌門,另去邀請一個名揚武林的隱老,充當大會主持人。他們之事,暫且按下不提。
且說花明,被青衣人挾着馳向山區內,不知經過了多少時候,他才悠然醒轉。但覺背後“命門”大穴,有一隻手掌抵住,一股暖流,緩緩地攻入體內。
他的身軀微微一頓,那隻手掌,忽地離開。花明的內傷極重,但他不要受惠於人,即逼住一口真氣,挺身站起。
目光落處,見正是青衣人,站在身前五尺處。這個青衣人,行蹤詭奇,而且,在“人鬼崖”的那一幕,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他本當想揭開他的真面目,卻未能如願。想不到,他卻在萬難之中,又救下了自己的性命!是以,微微一怔之下,道:“是老前輩,搭救在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