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唔”了一聲,道:“出城北,約三四里地,即可見到。”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花明猜測得不錯,老者一定有所畏懼,遂不再多說話,即依照所指示的方向,往城北而去。
花明走出城外,越過一道小溝,即見一片巍峨的房舍,其風火牆高聳,氣魄雄偉已極。鏢局門口的臺階上,挺立着幾個趟子手。
花明昂然直往裡闖,他雙目棱芒外射,向那幾個趟子手看了一眼,均感心神一顫。他們都稍微一怔,好像知道這個俊美的青年書生是誰,遂齊齊哈腰,向兩旁退去。
其中一個趟子手,抱拳施禮,謙恭的道:“敢問少俠是……”他並不知道花明的名字,是以,話說至此,即木吶吶的說不下去。
花明心中暗忖:“他們的消息倒很快?”旋即,猛然醒悟,定是那些趟子手,連夜趕回報告,不然,何以會如此快捷?很可能,他們已有了準備。
他藝高人膽大,毫無畏懼,微一點頭,道:“你家的魏總鏢頭,是否在家?”
那說話之趟子手,趕緊接道:“我家魏總鏢頭,在客廳恭候大駕多時了。”說完,轉身帶路。
他們走了好幾重院落,來至一所廣場。廣場的正對面,有一棟大廳。那大廳的門前兩邊,各站立着四個青衣婢女,各各都是美豔絕俗,垂手肅立,狀極恭謙。
花明見狀一驚,纔要出口詢問。突然!那個趟子手,向旁邊一站,悄聲說道:“請少俠自行前往,小的僅能送到此處。”他不待花明回話,即回身而去。
花明不知魏正原正在搞什麼鬼,暗暗忖思:“一個鏢局,怎的會有如此的派頭?”心念之中,微一趔趄,跨步向前,直走近大廳前。
那四個青衣婢女,同時襝衽爲禮。左首站在外邊的侍女說道:“我家小姐,在內廳恭候,請進。”
花明頓時一怔,心頭又是電疾似的一掠,暗道:“怎的出來了小姐,這豈不是怪事?”
他當即沉聲說道:“在下是尋找魏總鏢頭,你家小姐又是誰?”
發話的侍女道:“公子進內自知。”
這番話,弄得花明滿頭霧水,又問:“你們這裡,是否是萬安鏢局?”
侍女螓首頻點,道:“不錯!”
這幾個侍女,一個個都是面色如霜,沒有一點和善氣氛。說話之侍女,也是轉身,前頭帶路,不再言語。
花明跨步緊跟,他安心想看看,這個萬安鏢局的總鏢頭魏正原,到底要耍什麼花樣?如今,即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上一闖。
穿過大廳,又走了一條很長的甬道,來到了一所佈置十分別致的客廳,裡面窗門幾淨,纖塵不染。
侍女將花明讓在客廳中,即行退出。不多時,又來了一個穿乳白衣衫的侍女,從外面飄然而入。
她一手拿着一把細瓷茶壺,一手拿着一個茶杯,走近桌前,替花明泡了一杯茶,脆聲道:“公子遠道而來,請先用杯茶。”
花明雙目電掃,看了白衣侍女一眼,道:“傳語你家魏總鏢頭,儘快出來一會,在下還有要事,不便久等。”
白衣侍女微微一笑,道:“既來之、則安之,公子自管慢慢用茶,總鏢頭現在與一位僱主在商談生意,稍停即來。絕對誤不了事,請公子放心。”說完,看了花明一眼,轉身而去。
花明再怎樣穎悟絕倫,至此也弄得糊里糊塗。他猜不透人家壺裡賣的什麼藥,只有在客廳內等候。
此際!他確實也有點口渴,遂端起茶杯,見茶水碧綠,一陣清香,衝入鼻管,遂喝了一口,見無異狀,也就放心大膽。他來此時,已是末時。
一直到申時,還未見魏正原出頭,這使得他不由得大急。恰好,又來了一名白衣侍女,手託一隻精緻木盤,上面擺着幾色精緻可口的小菜,還有一壺美酒。
侍女將菜擺在了桌上,說道:“請公子用飯。”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忽然!花明開口道:“你家魏總鏢頭,到底何處去了?”
侍女道:“總鏢頭外出送客,尚未返回。”
花明問道:“什麼客人?”
侍女道:“小的不大清楚。”
花明見問不出所以然來,只有耐着性子等候。他見那侍女離去,再見到桌上可口的飯菜,也就老實不客氣的自斟了一杯酒,喝了起來。
花明初臨江湖,對於江湖上的陰謀詭計,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像此等情況下,對於人家所送來的飲食,豈可隨便吃食?就在他一杯酒尚未飲完,突覺!一陣天旋地轉,雙眼一黑,就此不省人事。
不知經過多少時候,方纔悠悠醒轉。他急忙睜開了雙目一看,發現自己已被綁在一根木樁上,雙手背剪,雙腿膝蓋以上,乃是用手指粗細的鐵鏈扣住。
他這一駭非同小可!想不到一事無成,竟然落在人家的手裡。現在,他明白了,人家乃是用的“緩兵之計”,慢慢地引誘自己上鉤。他的被擒,無疑的,是那杯酒作怪。
心念未已,四周火光大亮,照耀得如同白晝。他攏目睇視,見是一座敞廳,此中擺着一張桌子。正位端坐着一個黑巾蒙面的男人,黑巾上,僅露出兩縷洞人肺腑的目光。
那人座桌的左首,坐着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女人。她生得杏臉桃腮,雙目點漆,美是美到了極點,只是那雙眼睛,略微帶點蕩意。她身穿黑色緊身衣褲,外罩黑色披風。再向她的腰部看去,使花明駭然一怔。
原來那女人的腰間束帶上,赫然的掛着一塊銀牌。從這塊銀牌上看去,不正是明明白白的刻着大始教嗎?
那麼,毫無疑問,萬安鏢局也就是大始教的一所分壇了,而這魏正原,即可能是分壇的堂主了。
女人腰懸銀牌,其在教內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她的身後,立着兩個兇惡的大漢。座桌的右下首,立着一個虯鬚繞頰,粗眉怒眼的中年漢子,正虎視眈眈的看向花明。
驀聞!大漢
“嘿嘿嘿!”一陣沉聲大笑道:“小娃兒,你奉誰人差遣,擊斃本局鏢師?”
花明身體被綁,卻毫無所懼,接道:“你是誰?”
又是一陣“嘿嘿!”地大笑,道:“你家爺爺,就是魏總鏢頭。”
微微一頓,又喝道:“你是受了誰人差遣?如能實話實說,本總鏢頭,看在你年幼無知,放你一條性命!否則,你……”
話聲未已,那個黑衣女人截住道:“你不必同他說,我自有辦法。”
倏地!她回頭對身後兩個大漢,道:“去,帶上那兩個孽障來!”
兩個兇惡大漢,轉身走出敞廳。他們還在經過花明的面前,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倆大漢走後,整個廳中,剎那間,沉靜無聲……
不多時,一陣“嘩啦!嘩啦!”聲響。但見那兩個大漢,一人手提一個大漢,走進敞廳。然後,“噗通!”兩聲,將他倆摔在地上。
那女人一陣“咯咯”嬌笑,道:“臨陣脫逃,你們可知道,本教的規矩?”
兩個大漢,躺在地上,渾身發抖,顫聲道:“小的知道,要先受炮烙之刑,再凌遲處死!”
女人聞言,秀頰驟寒,說道:“知道就好!”
稍頓,沉聲喝道:“你們可認識,木樁上的那個人?”兩個大漢一齊回頭,向花明看去。
他倆好像一愣!旋即,雙目射出怨毒的眼光,說道:“在九宮山,擊死兩位護法的,就是他!還有……”
女人寒着臉,截住道:“夠了!”
話聲中,纖掌一揮,道:“準備刑具!”
立時有十個大漢,從廳外,擡進了一個巨大的火爐。其焰火熊熊,放在桌案前面。火爐上,橫架着一條直徑約有一尺的銅柱。躺在地上的兩個大漢,一見火爐,頓時面色焦黃。
忽地!原先立在那女人身後的兩個兇毒大漢,雙雙上前,又是一人提起一個,走向火爐旁邊,喝道:“你們自己上吧!”
那兩個待宰的大漢,倒也真聽話,他們顫抖地站起身來,雙手一環,各人抱住銅柱的一端。
一陣皮肉焦臭的氣味,散發在廳中!同時,又是兩聲慘叫,兩個大漢,已然的痛暈過去,“撲通!”翻落在地上。
那女人好像十分高興,一陣“咯咯”嬌笑……
就在這時,從廳外走進了兩個白衣侍女,每人手中拿着一個水桶!她們走到火爐旁邊,將水桶一傾,兜頭蓋臉,澆了兩個大漢滿頭冷水。
暈死的兩個大漢,悠然轉醒,有氣無力的道:“長老,請給小的一個痛快,小的即在九泉之下,也當念及長老的大恩大德。”
座上的黑衣女人,冷冷地道:“我不必你們感念,還有兩次炮烙,你們自動的上刑,毋須別人動手!”
兩個大漢,胸前的皮肉焦黑。聞言,雙目射出乞憐的光彩,向上看了一下,終究咬緊牙根,慢慢爬起。他們雙臂一環,又抱住銅柱,再次慘叫一聲,摔下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