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122 南行篇 (V17)
121尋你三世
金藍扶額。這變態又要玩什麼幺蛾子了。
彷彿時間倒流,又回到華國時期,她還潛伏在這位身邊,每日裡小心謹慎,步步爲營,謹防被人認出臥底身份不說,刺探血鷹裡各種情報不說,還要防備着這位時不時突如其來的心血來潮,戲耍玩弄。與這位鬥智鬥勇之餘,說不得還要裝傻充愣,當真是精神體力突破了臨界點。
金藍從來不懷疑,在這位身邊時間那麼長,自己心理還沒有被扭曲,世界觀人生觀還能如此正常,仍能保持那般積極向上的心態,完全是因爲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強大。
金藍突然想起在去臥底任務之前,隊裡給每人發了份心理測試的卷子。
如今想來,隊長當真是思慮周全呀!
一定是那次心理測試自己分數極高,纔會被派去血無衣身邊。金藍囧囧得回想。
正當她胡思亂想間,就聽血無衣又問:“覺得身體怎麼樣了?”
金藍晃晃胳膊,這才忽覺通體舒暢,似有暖流在經脈間遊走,再看看天色,不禁奇道:“還沒天亮?”她這次受傷昏睡的時間當真是短啊,一夜還沒到就醒了?難道身體素質在漸漸轉好?
少年血無衣要笑不笑:“是沒天亮。不過等太陽升起,就是七月十五了。”
金藍無語半晌:“這次居然睡了七天。這破身子,當真越來越不中用了。”再一想,又有幾分不對勁,便問,“我體內那股氣流怎麼回事?”
血無衣隨意轉動着手中的玉笛:“給你輸了點真氣。否則,你怕不是睡七天,而是十七天了。”
這一話,提醒了金藍,她才又想起這位出神入化的內家功夫。她肯定,這位在華國的時候,雖然也能跟自己打個平手,但絕對不會有那麼強的內勁。
華國雖素來以武術著稱,但古武內家功夫早就失傳,這位,到底是有怎樣的奇遇,這副身體明明不過十來歲,竟修得這一身功力?
於是,也不拐彎,直接問道:“你這功夫,怎麼回事?”
血無衣笑了一聲,不答反問:“金藍,你不是應該問我怎麼會到這個世界來麼?”頓了頓,搖搖手指,彷彿很是遺憾,“你實在太不關心我了。我好傷心。”
金藍只覺渾身一個冷戰。這變態的字典裡,當真有“傷心”這二字麼?她好懷疑!
血無衣向來不管別人想不想聽,我行我素慣了,此時似是沉浸入回憶中,低眸兀自道:“金藍啊,你知道我找了你幾世了,才找到這個世界麼?”
金藍心裡猛得一跳。
就聽血無衣接着道:“第一次睜眼,居然是在古埃及
。我想,我沒死,你肯定也不會死。於是,我殺王奪位,尋了你整整六十年。
第二次睜眼,是在一片叫龍之大陸的地方。那裡正是戰亂,我趁亂造勢,打造了大陸第一門庭,收集各方情報,再尋你六十年。
第三次睜眼,果真讓我找到了這個世界,不過可惜,是在一千年前。那時,中原還是一片荒蕪。我記得你不喜北方風沙,常說華國先人遷徙沃土中原是做得最對的一件事。於是,我便帶領族人,從寧古遷至中土。只爲找到你時,在你喜歡的地方送給你一座我建造好的王國。”
金藍呼吸一窒,百感交集,猛然間許多事情都能想通了。
原來當日那般耍了他們的寧家先祖居然就是血無衣。她就說,這個世界的人怎麼會有製作乾屍的技巧,原來也是血無衣所爲。還有那熟悉的迷魂香!
難怪,這人身上有好幾甲子內功,竟是這樣一世一世疊加而來。
原來這所有一切,不過是因果循環罷了。
金藍想了想,突然問道:“你每次尋我六十年後,應該就是老死的吧?沒有做什麼其他奇怪的事情吧?”
血無衣笑得幾分暢快:“怎麼會老死?你知道我每到一個世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
金藍眼角不自覺跳了幾下。
只聽血無衣又道:“是製作炸藥。六十年後,我會以同樣的手法自殺。就像當年秋山別墅裡一樣,情景一致。如此,時間就像回到那個時候。然後,就能再穿越到平行世界,繼續尋你。”
金藍捂臉:她就知道,這人的心思,絕對與常人不同。他以爲只要製造出同樣的場景,製造出同樣的死狀,就能混淆老天試聽,讓他重新穿越嗎?
想了想,又問:“萬一你沒有穿越到這個世界,死了直接就被無常勾去了地府怎麼辦?”
血無衣擡起臉來,對金藍綻放出一抹詭笑,在清凌凌的月光映襯下,更顯幾分詭異:“那更好辦。直接投胎,繼續找你。”
金藍痛苦扭頭:“您這是有多痛恨我,才如此鍥而不捨得自殺一回又一回,找了我一世又一世啊。要說上輩子,我也沒怎麼欠着你啊。就算我臥底你身邊兩年,那也是我職責所在。最後,還不是把命都賠給你了?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啊!”
她怎麼能不痛苦?
這人行爲向來惡劣,睚眥必報,心眼更是小得比針縫還細。平日裡,她未得罪他,他就能把她整得只剩半條命。
這回,他知她那二年在他身邊竟是虎臥身側,不把她拆吃入腹纔怪。
她當真是對這位的所作所爲心有餘悸啊
。
再聽他這三世經歷,雖然只是三言兩語、輕描淡寫,但是金藍能夠想象到,要在一個完全不熟悉的異世建立起那般作爲,是要有多麼困難哪!更加需要多麼強大的決心跟毅力啊!
這般變態般的執着,金藍一想起來,就是寒毛倒豎。
被這樣一個人糾纏着,想想以後會被十倍百倍的折磨,當真是生不如死啊!
血無衣卻是嗓音輕快:“金藍啊,你怎知我不是愛你愛到天崩地裂都想追隨你而去呢?你瞧,老天都在成全我們。讓我們就跟牛郎織女一般,相會在七月初七那般美麗的日子裡。”
金藍面無表情得轉過臉來:“首先,我不覺得被你愛上跟被你恨上會有什麼區別。其次,今天是鬼節,證明老天正在奉勸你人鬼殊途,當迷途知返啊。”
血無衣一本正經點頭:“不要自卑,即使你是鬼,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金藍抱起枕頭砸頭。果然,不要妄想跟這個變態溝通啊!
點點星空背景下,緋衣少年脣角微耷,心中嘆氣:金藍,你確實不懂我的心。
憂傷一瞬而逝,繼而又換上他一如既往的張揚模樣:沒有關係,我還有很長時間讓你明白。這一輩子不行,那還有下輩子。只要你沒變,還是那個心軟卻情淡的金藍就好……
122紅樓禁足
“紅樓”,是江湖上兩年前興起的新秀殺手組織。沒人知道這位樓主何門何派,從哪裡來。只知道這位以雷霆之勢,網羅天下零散黑道,迅速在江湖上崛起。
其中殺手,有綠林草寇,有朝廷要犯,總之盡是在白道上不得露面的人物,其人自是各個兇狠。
江湖人揣度不出,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物,才能鎮得住這些不要命的寇犯,令這些人俯首稱臣。
就如同朝廷有帝王,江湖有盟主一般,這黑道上,也有它自己的霸主。
而“紅樓”樓主,毫無疑問,便是其間霸王。
自萬寶大會,紅樓少主曇花一現,並且展示了其驚人的功力後,這位從傳說中現身的神秘少主更是名聲大噪。
至於這位破壞萬寶大會,當着衆位豪傑的面,公然搶走一包子臉青年之事,自然是在江湖上引起軒然大波。
江湖小道傳說版本更是紛紜。
傳說一:包子臉青年是紅樓少主女扮男裝的愛人,小倆口鬧了彆扭,那人便離家出走。紅樓少主現身萬寶大會,是來尋回逃妻的。——金藍聽說後,望天道:“臺言劇情。另一位窮搖阿姨即將誕生。”
傳說二:包子臉青年還是紅樓少主女扮男裝的愛人,經不住誘惑,於是紅杏出牆,跟一黑臉青年私奔了
。少主一怒之下追出紅樓,殺姦夫,斬淫婦。——金藍評價:“金瓶梅劇情。好好整理一下,又是一部古代名著。”
傳說三:包子臉青年依舊是紅樓少主的愛人,只是這種斷袖之情不容於世,再加上誤會深深,昔日的戀人變成今日的相愛相殺。——金藍嘴角抽搐,只問了一個問題:“爲什麼傳聞我是女的,是你愛人;傳聞我是男的,還是你愛人?”
血無衣倚着涼亭欄杆,撫摸手底下一動都不敢動的小老虎,臉上表情極是愉悅:“因爲你是我愛人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至於故事的延伸,就但憑各位的豐富聯想了。
金藍一腦門的黑線:原來謠傳的源頭在你這裡。
再瞧瞧吸着鼻子,滿眼眶淚珠子的始皇小老虎,金藍萬分同情。
難怪血無衣肯花千兩黃金買下小老虎——當然,有沒有真付錢我們這裡不討論,重點是小老虎千年前就是血無衣豢養的了。也不知道那變態給小老虎吃了什麼藥做過什麼實驗,竟令小老虎活了千年,並且永遠停留在小虎階段,總讓人誤會這是隻小貓。
想當初,小老虎醒過來的時候,還是很活潑的。對於沒經過自己同意,便被陌生人帶回家還是很痛恨的。
於是,到處撒潑打滾,把紅樓上上下下攪得那叫一個雞犬不寧。
當時,血無衣只是寵溺一笑:“千年不見,倒是越發乖巧了,很好,很好。”
一個“乖巧”,叫金藍渾身哆嗦了幾下。
於是,當天小老虎飯食後,整整拉了一天一夜。走起路來,都是搖搖晃晃的了。
金藍甚至覺得,小老虎那肥胖的身子一下子縮小了一圈。
大約是喚醒了久遠的可怕記憶,幾次整治過後,小老虎再見血無衣時,當真是乖得不得了。叫它往東,它不敢往西。
調教小老虎,倒也分了血無衣幾分心思。金藍纔不用一直對着那張笑得瞧不出心思的臉,難得能喘幾口氣。
此時,小老虎偷眼瞧金藍,分明是在放出求救信號。
金藍扭臉,裝作沒看到。心裡默默爲小老虎致哀:小黃同志你辛苦了,人民羣衆會記住你的!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一月有餘。
其間,金藍在“紅樓”也算是上賓的待遇。
金藍在紅樓門內行走,任何人不得阻攔;金藍在紅樓內一切吩咐,等同於樓主口諭,均要服從。
當然,前提是不得出紅樓大門一步。
金藍也曾試圖離開,看門守衛自是攔不住她。
只不過,由於對此地地形不熟,不到一刻鐘工夫,她就被血無衣給捉了回來
。
血無衣更是當着她的面,鞭抽了那倆守衛。再放言,金藍若第二次走出紅樓,就挑斷那倆人腳筋;若第三次,就砍掉他們的手足。
雖然金藍與這些人不算認識,而且這些人手上多多少少都沾過血腥,算不得好人。但要別人爲自己受過,金藍還是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況且,這變態沒說第四、第五次的懲罰。
但金藍從血無衣那半眯的眸子裡,能清楚看到她熟悉的狠厲。
她不懷疑,她若逃出第四、第五次,那麼被挑斷腳筋,砍去手足的將是她自己。
因爲血無衣就是這樣的人,他寧願負盡天下人,也不肯有一人負他。
再說,這紅樓建在山巔,周圍山路曲折,外面還有五行石陣機關,她一個完全不熟識地形的人,想要逃出去,簡直比登天還難。
想通後,金藍也不急了。該吃飯時便吃,該睡覺時便睡,順便養養傷,尋找合適時機,再行逃離,務必一次成功。
紅樓衆人自然知道這位貴賓身份不同凡響,不能得罪。看樓主的態度,這位很有可能會是他們以後的樓主夫人,於是對金藍,更是客氣有禮。
當然,也有人不知道的。譬如兩次任務失敗,於是被血無衣派到關外去建立分舵的殺手張同志。
說到這位殺手張同志,全名張衝,當年靠一手馴獸本領,也算是前朝軍伍中一名好手,曾經也官至御林軍統領。可惜那時政庭腐敗,官僚各自爲政,好多人都成了政黨之爭的犧牲品。這張衝,便是其中一人。
他在被誣陷叛亂後、押解流放途中,越想越氣,於是反上綠林,從此佔山爲王。
而後不久,前朝滅亡,新朝建立。他亦不可能平反,本以爲這日子就會在鬱郁不得志中結束。沒想到兩年前,他在半山腰撿到的一個快要餓死的小男孩改變了他的後半生。
那個男孩,就是今日的紅樓樓主,血無衣。
血無衣大刀闊斧,改革了他的山寨,其名紅樓,更是在江湖中迅速佔有了一席之位。
張衝,自然就是紅樓的元老,也算得是血無衣的左右手。因此,就算這位任務幾次三番失誤,血無衣還是一再得容忍了他。
但是,這位自己卻是耿耿於懷,總想着有一天,要奪回從那兩位殺神手中失去的面子。
因此,日日在腦中臨摹金藍兩人的樣子,時時提醒自己有大仇要報。
這一日,張衝例行回到紅樓,向血無衣彙報分舵建立進展。
剛跨進院子,就見空地上一白衣少女正在練拳。
紅樓向來都是男人,從來沒有女子進入其中
。於是,他便奇怪得再仔細看幾眼。
這一看,不得了。雖然換了女裝,但那張臉,他怎麼可能忘記?不正是他心心念念要復仇的對象之一麼?
這人,怎麼會出現在紅樓內?
紅樓,在張衝心裡有着極其重要的分量。不僅算是自己參與一手建立,更算得自己的家園。他怎麼能容忍仇人打上門來?
這位腦子一熱,也未曾多想,爲何這人能夠光明正大在院子裡練武卻沒人來管,只當這人膽大包天,竟能偷渡紅樓之內。頓時火冒三丈:當他紅樓無人了麼?當真是欺負人到家了!今天定要讓這白麪小兒來得,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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