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落將我和肖艾約在了南藝附近的一個酒吧,但卻是他隻身一人,楊曲並沒有跟着來。賈落見我和肖艾進了酒吧,老遠就起身相迎,然後稱呼我爲江橋哥,但卻沒有叫肖艾師姐,而是很親切的喊了一聲“嫂子”。
我和肖艾在他的對面坐下,他給我們各自倒了一杯啤酒,然後向我問道:“江橋哥,楊曲把剛剛發生的事情都和我說了……我真的感覺挺不可思議的,也特別同情她……她好像承受的太多了!”
我點了點頭,心中也意識到自己有點操之過急,我對賈落說道:“最近家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把這些告訴她,本意是希望她能在逆境中趕緊成長起來……我知道,這種陣痛一定會有的,但是卻太低估了她和楊宗懷的感情,也因此讓她恨上了我媽和我……總之,這件事情我的確做的有點不太妥當。”
賈落搖了搖頭,回道:“江橋哥,我不這麼認爲。我覺得楊曲是一個很好的姑娘,是能夠患難見真情的那種……我不太好評價你們之間這些複雜的親情關係,但是等她冷靜下來,她會想明白的……”
說到這裡,賈落欲言又止。
肖艾比我心細,先察覺的她,開口對賈落說道:“楊曲能把這麼*的事情告訴你,證明她是非常信任你的,我們也自然把你當成是自己人,所以你有什麼想法可以儘管和我們說。”
賈落又看了看我和肖艾,這才說道:“我認爲在當年那種局面下,阿姨做的選擇,本身並沒有錯。至少站在我們旁觀者的角度是能理解她的,而且楊曲的養父也確實在這段婚姻中獲得了不少的政治籌碼……所以,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讓楊曲恨上阿姨。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如果那時候,他真的是因爲愛情接受了阿姨和還在肚子裡的楊曲,那更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因爲愛情是一個特別偉大的東西,就算至始至終都沒有得到過阿姨的愛,也應該各自安好,纔對……畢竟他愛過!”
我和肖艾對視了一眼,我們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讚賞,因爲賈落這個小夥子在這件事情上,甚至要比我們看的更明白,這對於我和楊曲而言,絕對是一件好事情。於是,我開口對他說道:“我是當事人之一,楊曲的心裡對我也有很多成見,我的話,她現在心裡肯定聽不進去……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的看法說給她聽,希望她不要因爲上一輩之間的恩怨而恨上任何一個人……恨這種東西,一旦上了心,真的會特別痛苦,這點我最有體會!”
賈落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對我說道:“對了,江橋哥,阿姨是準備在南京治療嗎?”
“嗯。”
“我媽有個特別好的朋友,就在腫瘤醫院做主任,說不定能幫上忙。你要是覺得有必要的話,明天我就帶你去他們的醫院和她見個面,請她想想辦法……我知道腫瘤醫院的牀位非常難弄,很多人在外面的小旅館等了一個月還沒有能進去!”
這時,肖艾接過了話,回道:“我們在見你之前,就去找到了那邊的一個蔣主任,所以牀位的事情已經搞定了,放心吧。”
賈落鬆了一口氣,然後帶着些失落感慨道:“是我多操心了,以阿姨家的背景,別說是南京,就算是去國外最好的醫院也不會爲牀位這樣的事情犯愁的……在這之前,我真的不知道楊麴生在這樣一個官商結合的家庭……現在知道了,心裡卻更加迷茫,因爲我不確定,以後我們之間會變成什麼樣子。”
肖艾以開玩笑的語氣安慰道:“我覺得你完全沒有必要想那麼多,因爲你現在遇到的問題,我也面對着。”
賈落也帶着一些玩笑的成分,回道:“我倆能一樣嘛,我就是一般的家庭出身,但你可是金鼎置業的大小姐,這事兒咱們整個南藝都知道。”
肖艾笑了笑,也已經能夠坦然的面對自己的身份,然後又面色嚴肅的對賈落說道:“我也和你說幾句真心話。感情這種東西,你對它有多堅定,它就會給你什麼樣的回報。這些年來,我和江橋走過的路,你們都看到了,希望對你們而言,能有借鑑的意義……另外,我也並不是什麼千金小姐。這幾年來,我是真真正正落魄過的,但是我現在做了對的選擇。至於,未來變成什麼樣子,誰都沒有能力去主宰,也許還會有很多波折,但我的心已經安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賈落看着肖艾,許久之後才點了點頭。他是個聰明的小夥子,我也相信他會聽懂的。
快要走的時候,我又向他叮囑道:“這幾天楊曲就麻煩你多費神……等她想明白了,你就告訴我,我接她去我那邊住,我有時間好給她做做飯什麼的。聽她自己說,最近接了一部戲,工作強度估計不會小,她自理能力又差,所以她一個人在外面我挺不放心的。”
賈落有點尷尬的看着我,半晌纔回道:“江橋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楊曲送回到你那兒的,我不是那種趁虛而入的人,我對她是認真的,她也是個特別明白的姑娘,所以我們之間還是非常純潔的男女朋友關係。”
我應了一聲,然後想了想,又向他問道:“說真的,你反對楊曲去拍戲嗎?……你自己也是學藝術的,你應該比我更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圈子。”
賈落憂心忡忡的看了我一眼,一臉快哭的表情。
我拍了拍他的肩,說道:“其實你最大的挑戰,不是我們家怎麼樣、怎麼樣。而是楊曲對事業的選擇……你假設一下,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大紅大紫了,你們是不是還能保持像現在這樣的關係?……如果,你對自己,或者對她都沒有特別大的信心,你就真的得好好想辦法了。”
賈落苦着臉,回道:“一想到這個事情,我心裡就特別發顫……江橋哥,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我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
離開酒吧,我和肖艾開着車往鬱金香路上駛去。她對我說道:“江橋,我發現你真夠可以的啊,嘴上說着尊重楊曲去接戲的決定,可是背後又攛弄着賈落,你這不是在他們兩個人之間製造恐怖氣氛嘛!”
我回道:“我是尊重她的決定,但尊重和支持還是有區別的……說真的,我心裡並不希望她進這個圈子,但是不管她進不進,對我這個做哥哥的而言,影響都不大……可對賈落來說,就是真的危機了。我之所以和他說這些,是因爲我在心裡認可他,我希望楊曲的這一生在他的人生中是乾淨的……這無論對男人和女人,都是特別重要的事情。”
肖艾看着我,半晌之後,直言不諱的問道:“所以,這纔是你沒有和陳藝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我有點愕然,然後下意識將車停在了路邊,我好像在不經意間向肖艾傳達了某一種觀念,但又好像被她給曲解了,或者說是誇大了……
這時,肖艾又拉着我的手臂笑了笑,然後做了一番自我檢討,說是不應該再和我提過去的事情。而這個對我們而言極其忙碌的夜晚,就這麼在她的檢討聲中結束了。可是,我卻忘了問一問她,今天的媒體發佈會做的怎麼樣,金鼎置業有沒有因爲她的突然介入而產生變化。
……
兩天後,楊瑾遵守了之前對我們的承諾,她隻身在傍晚的時候來到了南京。是我和肖艾去機場接了她,可遺憾的是,楊曲並沒有跟過來。我爲此問了賈落,他說楊曲這兩天的心情比之前要好多了,而且她已經進了劇組,並在秦淮區的一個酒店住了下來。
對此,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和肖艾在夜晚快要來臨之前,將楊瑾送到了“鬱金香酒店”,然後又去超市買了一些生活用品。明天,楊瑾就將住進醫院,她還要做一次全面的檢查,之後便會確定治療方案,而這些生活上的用品就是爲她準備的。
這個夜晚,我回到住處,一陣左思右想之後,還是決定再去主動找一找楊曲,因爲我希望楊瑾明天去醫院的時候,能有她陪着……也希望一家人,能夠在這個時候消除嫌隙。
去的路上,我接到了喬野的電話。電話中,他的語氣非常痛苦,說是想和我聊一聊。我問他是什麼事情非要把我約出去,他只說了和蘇菡以及有路有關。而我也沒有再追問,但我的心裡已經隱隱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這種感覺並不是憑空產生的,因爲我之前已經接受到了類似的暗示,而現在這種暗示則可能會變成現實。
……
我和喬野約定的地方,是在丹鳳街一個比較偏僻的茶館裡,在我到的時候,喬野已經到了。他面前的菸灰缸裡塞滿了菸頭,這已經證實了他的心情到底有多糟糕,甚至不能用糟糕來形容……他看上去特別六神無主,讓人根本無法去相信,他就是江建集團能獨當一面的掌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