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雲毀說話,我已經把畫筒的蓋拔了出來:“昨天我們已經講明白了,他說他不能再丟下阿阮不管,我也不想再這樣和他一直糾纏不清。所以,我們和平分手了。沒有吵架,也沒有怨恨彼此,就是那種很平和的分手。先生,你不是說,長痛不如短痛,我覺得很有道理。我和他分手也沒什麼不好。說到底,他是個鬼,我不可能像阿阮一樣陪他一輩子的。我媽說,誰年輕的時候都會幹些傻事,這沒什麼不好。吃一塹長一智。我呀,以後絕對不會再和鬼談戀愛了。我以後呢,就找個活的、正常的男人,談戀愛,結婚,這纔是對的。先生,你說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想這麼一直說下去。
雲毀默默不語,許久,他才說:“你覺得好就好。”
我重重地點頭:“我覺得……很好。”
“先生。”我深呼一口氣,“能不能借你肩膀用用?”
我轉身走到雲毀面前。一頭靠在了他的肩膀處:“就這一次,我就只在哭這一次。先生,對不起,我又懦弱了。”
雲毀拍拍我的頭:“先生今日允許你懦弱。”
我拽着他的衣服,嚎啕大哭起來。
我坐在沙發上,不斷地哽咽着。似乎這一哭,再也剎不住閘,紙巾被我哭溼了一團又一團,結果被我扔得滿地都是紙巾。
雲毀無言地陪着我坐在一邊,屋內寂靜萬分。
我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氣,鼻音很重地說:“先生,我沒事了。對了,張俊跟阿阮回去時,沒發生什麼事吧?”
我覺得張俊和我一樣都是“倒黴”體質,我們出現在哪兒,就會惹來一堆倒黴事。
“……無事。”雲毀道。
這時,傳來敲門聲。此時,纔剛剛七點,這麼早,會是誰呢?
我剛打開門,就傳來聞嘉興奮的聲音:“婁姐,歐巴,我來了!”
可她聲音就卡在了半空,看到我眼圈通紅,連忙詢問道:“婁姐,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我強擠出笑容:“我沒事,你是來看雲毀的吧?他就那在那邊。”
雲毀亦起身望着聞嘉。
聞嘉跑到雲毀身邊:“歐巴,婁姐到底怎麼了?難道是夜叔叔欺負了她?咦,夜叔叔不在嗎?”
雲毀略驚詫地看着聞嘉:“你能看到我?”
“嗯啊。”聞嘉應了一聲,“人家好久都沒見歐巴了呀,如果不能看見歐巴,聽見歐巴說話,那人家還爲什麼要來這裡呀?”
雲毀眉頭略皺。我知道他的擔心,像我這種有通靈體質的人看到鬼是正常中的正常,對身體沒什麼損害。但是通過符咒讓一個根本看不到鬼的人去看到鬼,這本身就是一個耗損陽氣的事情。所以即便是聞嘉多次哀求張俊多給她一些符咒,張俊最終也沒答應,也是出於這個原因。
“婁姐,是夜叔叔又欺負你了嗎?”聞嘉很是氣憤地問道,“夜叔叔真是太可恨了,婁姐,你已經對他百依百順,他還要怎樣哦?我就說對男人不能太百依百順,否則他就會認爲你對他的好是理所應當,是欠他的,他就不會再珍惜你了。”
“聞嘉,不要說了。”雲毀道。
我又揉揉眼睛:“聞嘉,我和夜澤分手了。”
聞嘉像是被塞進一個雞蛋一樣,捂着嘴道:“婁姐,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你跟夜叔叔……分手了?你們真的分了?”
我點頭:“真的。”
“爲什麼啊?”聞嘉追問道,“你們爲什麼要分手啊?你們不是一直挺好的嗎?難道是夜叔叔他劈腿了?”
“人鬼殊途,夜澤是鬼,小姿是人,人與鬼終究是有所不同。小姿與他分開,也是正常。”雲毀忽然如是說。
聞嘉神情一震,她回頭看着雲毀,目光閃爍。
不想我的事卻成了雲毀“教育”聞嘉的例子,我剛要說什麼,聞嘉卻已經轉身問我:“姐。是這樣嗎?你是因爲這個原因纔跟夜叔叔分手的?”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在向我尋求否定答案,我也想說“我和夜澤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不適合在一起”這樣的藉口來安慰自己,但我卻不想因此傷了聞嘉的心,便道:“我跟夜澤出了一些問題,並非他是鬼,我是人的緣故。”
“那……”聞嘉還想再問,我已經轉移了話題,拿過又被我擺在桌子上的畫筒說:“你們看這是什麼?”
聞嘉看了一眼雲毀,才又笑着和着我問:“對啊,婁姐,我剛纔就看到了。這裡面裝的是畫吧?整得還挺高檔的。”
“還記得紅夫人嗎?”
聞嘉一怔。
我吸了一口氣道:“這個就是紅夫人讓人轉交給我的,說是送給我的禮物。”
“什麼?!”聞嘉大吃一驚,“姐,你是說這是紅夫人給你的?姐,你認識紅夫人?”
我搖搖頭:“我怎麼可能認識那樣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那她怎麼會送給你東西啊?”聞嘉吃驚地問。
“紅夫人是誰?”雲毀聽得茫然,問道。
聞嘉便和他說了紅夫人的傳聞,雲毀聽得也是詫異:“這個東西是紅夫人給你的?既是小姿你不認識的人,她爲何要送這個給你?”
“她說跟我有緣,便讓人送了這個給我。我還一直沒看,現在正好看看。”我抽出畫來,是一幅保存相當好的卷軸畫。
“小姿,小心!”雲毀道,大概他也是想起了秋安給我做的那幅畫。
聞嘉好奇得要命:“婁姐,你快打開看看。”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畫卷,看到的,先是青色的屋檐廊宇,接着是如雪的白袍,袍帶紛飛,別具意境。聞嘉“哇”了一聲:“姐,這是個古代男人吧?難道這就是他們說的紅夫人想要展出的那幅美男圖?姐,你還愣着幹什麼,快打開啊!”
我看到這白袍的第一眼就看向了雲毀,此時他白衣勝雪,寬袍緩帶,一頭銀絲垂於身側,比這畫中更具妖冶與視覺衝擊力。我慢慢把畫全部展開,便見一如謫仙的男子站在飛檐之上,身後是暮雪千山,白鶴繚繞。這男子容顏俊朗無比,手執玉蕭,脣色嫣紅,眉眼溫潤如玉,似是上好的和田白玉一般。三千銀絲輕輕慢慢隨風微舞,似是讓人能感覺到他於幽靜空曠的地方吹來的娓娓動聽之音。
可是,那音,吹得我們卻是心絃崩裂。
我和聞嘉一看到到這個畫上的男人的臉。便都擡頭看向雲毀。雲毀神色倏地就是一變,他緊緊地盯着這幅畫,一瞬不瞬。
這幅畫上的人,竟是雲毀。
我無法說清此刻心中的震撼,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這幅畫,又看着雲毀,怎麼也不想到紅夫人送我的竟是這樣一份“禮物”,真的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歐巴?”聞嘉似是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喃喃道,“怎麼會是歐巴?”
“雲先生。”我喊道,但云毀沒反應,仍是盯着這幅畫。
換誰,誰都要吃驚。
更令我吃驚的是,紅夫人爲什麼會有云毀的畫像?雲毀,他根本就是鬼啊。
“先生……”我又喊了一聲,雲毀臉上的神情十分凝重,道:“小姿,這個紅夫人住在哪兒?”
“她……”我手忙腳亂地從包裡翻出紅夫人的名片來,上面並沒有地址,只有一個名字:紅夫人和一串手機號碼。
“我想見到這個人。”雲毀的目光又略到了畫上,目光變得深邃幽遠。
……
雖然聞嘉也想和我一起去,但對方說只想見我一個人,聞嘉也只能作罷。
我約了紅夫人第二天見面,正好是週六。
這一天。雲毀都顯得魂不守舍,他一直在盯着那幅畫看,似乎想要看出個洞來。我同時也好奇得要命,一堆問題縈繞腦海,卻都只是猜測,只有見了紅夫人才能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當然,我沒那麼傻,單純地認爲這只是個湊巧之事。明顯,紅夫人是有意送我這幅畫的。至於她的目的,我卻是摸不太透。而且,看到這幅畫,我心中升起了一個巨大的念頭。原本我因爲和夜澤分手而痛苦不堪,可是如今出現這件詭異至極的事,一下就將我失戀的痛苦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心和各種猜疑。還有那個冒出的念頭讓我輾轉反側,不得休息。
真不知道,我是不是該感謝在我人生最失意的時候,忽然冒出這件事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拉開門看到雲毀依舊坐在沙發邊,看着那幅畫。
“先生……”我小聲叫道。
“小姿,先生要麻煩你了。”雲毀望着畫幽幽道。
“先生曾經幫過我那麼多,現在我不過是幫個小忙,沒事的。”我安慰他道。“先生,你也先不要想太多,也許是這紅夫人曾經看到過你,讓人繪製了這幅畫,畢竟具有通靈體質的人並不在少數。”
“她卻把這幅畫送給了你,小姿,這絕不是什麼巧合。”
是的,這絕不是什麼巧合。
雖然畫作栩栩如生,顧盼生姿,但這幅畫的年頭看上去已經很久了。即使是從前有人見過雲毀,將其畫了下來,可是雲毀是鬼。他們根本不可能知道雲毀的下落。可是紅夫人卻將這幅畫送給了我,送給了認識雲毀的我,更確切地一步說,這個紅夫人是知道雲毀在我家的。我又開始琢磨起紅夫人的意圖來。
我背起放着櫻花盆景的揹包,又將這幅畫卷了起來,放到畫筒裡,便按着約定卻見紅夫人了。
出來的時候,狂風襲來,吹得人心都涼了。一陣大風颳過,本來就已經沒有多少葉子的大樹更加孤零零的。飄落的葉子隨風飄向很遠。我將吹亂的長髮別到耳後,望着蒼茫的天空。
初冬的腳步已經臨近。
當我下了出租車,望着那位於半山腰的豪華別墅時。有些許怔忪。別墅低處幽靜之所,遠離喧囂的市區,雖然如今周圍的樹木花草都禿了,有些許蕭索之意。但若是夏季,這裡定是個環境宜人的好地方。
門口有保安,說明來意後,等了一會兒,一個女僕裝扮的人出來:“婁小姐請跟我來。”
跟着女僕走進去,裡面環境優雅,依舊盛開的月季點綴於路旁,成片成片熱烈地開放,紅的、黃的、白的、粉的……若不是寒風陡峭,都讓我覺得現在是漫步在春天花朵盛開的花園裡。
女僕帶着我進了屋子,屋子裡卻佈置得古韻古香,別具味道。隨後我又被帶進了一個房間,房間裡也佈置得很是雅緻,一看便知道這家的主人品味很高。我坐在沙發上,有些緊張,亦有些忐忑,不住地打量着四周。女僕只給我上過一次熱茶,便沒有再來過。
想到就要見到這位傳聞中的女富豪,我就緊張得有些手足無措。
門外響起了有節奏的高跟鞋的聲音,接着門咔嚓一開,先是走進了六個又高又壯的男人。他們統一穿着黑西裝,帶着黑墨鏡。分列兩隊,嚴陣以待,活脫脫的電視劇裡黑幫老大出場的經典橋段。
我一看這陣仗,猛然就站了起來,着實是嚇得不輕。
門扉大開,一個披着黑色西裝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擲地有聲地走了進來。她容貌姣好,面容卻如帶着風雪一般的凌厲,微微上揚的眼角更是顯得此人冷若冰霜。她甫一走進來,就帶着強大的懾人氣場。
她走過來,抱着雙臂圍着我轉了一圈,細長的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揚揚下巴,很是不客氣地說道:“你……就是婁姿?”
如今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我就是耍橫也要先看看有木有條件啊。遂只能“識時務”道:“您好,我就是婁姿,請問您就是紅夫人嗎?”
紅夫人手一舉,立刻有黑衣人將一根萬寶路無比恭敬地放到了她伸出的兩根手指頭間,然後又打着打火機給點上,紅夫人將煙放在口中吸了一口,吐出的菸圈兒迎面而來。我在咳嗽中聽她道:“沒錯,我就是紅夫人。”
好吧,其實這個紅夫人與傳說的,還有和我想象的都太大相徑庭了。就像,別人給你描述一件美好的東西,你把它想象得無比美麗、引人注目,但當你看到它時,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這種心理落差其實還是挺讓人失望的。
這個紅夫人初初登場的時候給我的感覺氣場很足,但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就像鳳凰一下變成野雞一樣,讓人很難相信,眼前這個財大氣粗的像黑幫頭目一樣的女人,會是傳說中高貴、優雅、品味一流的女人。那些外界流傳的關於她的事難道都是騙人的?果然,傳言不能信啊。
我後退兩步,因爲我很討厭煙味兒。
紅夫人一轉身就坐在了沙發上,蹺着二郎腿,兩隻纖長的手指夾着煙,慢慢地吞雲吐霧:“前天我送給你的畫,你收到了,是吧?看了嗎?”
我將畫筒拿出來,放到桌子上:“不知您送我這幅畫是什麼意思?無功不受祿,紅夫人將這麼珍愛的畫作送給我一個不相識的人,這讓我實在擔當不起,所以這畫還是還給您吧。”
紅夫人吸了一口煙,露出嘲諷的笑容:“你知道我爲什麼要送給你這幅畫,現在還裝什麼傻衝什麼愣?我問你,這畫上的男人現在就在你家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盯着她道。
紅夫人冷嗤一聲:“你還真能給我裝啊!那我索性跟你挑明白了,這個男人叫雲毀,他不是人而是鬼,他現在就住在你家。我說得對不對?”
她的這番話讓我一點也不驚訝。但奇怪的是,那六個黑衣人聽到她的話,卻仍然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就像我和她說得是外語一樣。
她抽的煙已經燃了一大截,輕輕在菸灰缸上一彈,菸灰就落了下去。接着,她又開始吞雲吐霧,弄得整個屋子都是煙味兒,嗆得我只想推開窗戶去透氣。
雲毀出現在我身側,他面寒地盯着紅夫人,眉頭緊鎖。而後他伸出手按在了我肩膀上。
見此,我知道再否認下去也沒意義了。便道:“紅夫人您費了這麼大的力氣,通過這幅畫引我過來,就算我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紅夫人眼睛一亮,使了個眼色,一個黑衣人點了一下頭,立刻出去了,一會兒就提着四個大的黑箱子過來,氣勢磅礴地放到桌子上。
“打開。”紅夫人道。
黑衣人打開四個箱子,裡面竟然都是紅頭毛爺爺!
紅夫人將箱子推到我面前:“五百萬。”
我看着這滿箱子的錢,真的被震住了,因爲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多的錢!
“您這是什麼意思?”我沉穩地問。因爲我知道天上不會白掉餡餅的。
紅夫人拿出一大疊毛爺爺,抖得嘩啦啦作響:“五百萬,我跟你買下那隻鬼。”
雲毀的臉色頃刻就晦暗下來,我感覺屋內陰氣驟升。
我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錢,也許我打一輩子工也掙不了那麼多錢,只要把雲毀賣了……
我抿脣未語。紅夫人幽幽道:“一個鬼而已,五百萬,你還覺得不夠?這些錢都可以買下好幾個活人了!”
“是不夠。”我微微一笑,見她沉下臉,我又道,“你的這些錢根本連雲先生的名字都不配買!這五百萬,你還是拿去買活人吧!”
我站起身要走,那六個黑衣人就擋在了我面前。
“紅夫人,您這是要強買強賣嗎?”我轉身問。
紅夫人捏着煙,吞吐一口:“是呢,我就是這麼想的。婁小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爲了一隻鬼,就把自己搞死。我可不想婁小姐也變成鬼啊。你瞧,我家那片月季正缺肥料呢,婁小姐,不想變成護花的肥料吧?”
“紅夫人,果然是財大氣粗,這殺人放火的事都敢做。”
紅夫人嫣然一笑:“我這個人。但凡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定會得到。得不到的,便去毀掉。婁小姐,人生在世,有錢才能享樂,只要有錢,什麼得不到?男人、房子、車子、身份,都會對你趨之若鶩。你做什麼要跟錢這麼過不去?那個男人不過是個鬼,不能陪你吃、不能陪你睡、不能給你快感,你留着他有什麼意思?婁小姐,做人就是享樂,識時務。我可以給你再加五百萬。一千萬。跟你買只鬼,這真的是你家祖墳冒青煙都沒有的好事。我要是你,就答應了。一千萬,你想要什麼沒有?你不用再去做那個苦逼的沒有前途的小設計師,完全可以自己開一個公司玩玩兒。我可是知道你天天都被人戳着鼻子罵,他們就像對畜生一樣奴役你。你現在有了這些錢,完全可以炒他們的魷魚,踹翻他們的桌子,他們怎麼對你,你都可以加倍還回去。婁小姐,你就不想報復一下那些看輕你的人?”
我走到桌子前,抓了一把錢:“這錢確實很多,紅夫人你的話也挺有道理。不過,紅夫人,你是不是受過什麼精神刺激?或者被男人傷害過?纔會讓你說出這些腦殘的話?”
紅夫人的臉色登時一青。我繼續道:“沒人不愛錢,不愛享受。我呢,也不例外。但我更喜歡去花自己掙的錢,踏實、舒坦。我要是今天收了這些出賣朋友的錢,我花出去的時候都會覺得心抖、噁心。而且,你這些錢,我說了,連雲先生的名字都不配買,你竟還跟我說要買他這個人,紅夫人。你今天是不是忘記吃藥了?”
我身後的黑衣人漸漸迫近,我依舊慢慢地說道:“紅夫人,你也別把別人都當傻子。我來的時候已經跟我朋友交代好了,我要是中午12:00之前還沒出去,她就會報警,同時通知各大媒體,說您紅夫人拘禁無辜少女。紅夫人您可一直是各大媒體追逐的焦點,您要是這麼想曝光自己,現在就可以讓我給你的月季花去當肥料。”
雲毀忽然附在我身上,他一用力拍桌子,桌子的一角就被他拍斷了(可憐我的手啊!)。
聽得那六個大漢倒吸一口涼氣。
我轉身朝門走去,這種地方多留一分鐘,我都覺得噁心得不行。
身後傳來兩聲拍手聲,紅夫人道:“婁小姐果真是有情有義。那麼,雲毀的身體,這個條件夠不夠?”
我猛然停住了身子,雲毀此刻還附在我身上,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震驚。他慢慢轉身,我感覺自己的聲音剎那像是從深淵裡發出來的一樣:“你再說一遍。”
此刻,與紅夫人對話的是雲毀。
紅夫人又蹺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因爲主動權又回到她手裡了:“你果然對這個有興趣。怎麼,很意外嗎?這有什麼可意外的?他既然是鬼,當然會有身體。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她用手指直接將煙掐滅,神色莊重。
雲毀不動聲色地望着她:“你想做什麼交易?”
“我可以告訴你他的身體在哪兒。不過,他找到身體後,必須和我結婚。”紅夫人一字一頓地道。
我愕然了,不明白這個紅夫人到底想要幹什麼!先是想要用錢買下雲毀,現在又說想要跟雲毀結婚!
雲毀的神色依舊巋然不動:“我要是不答應你呢?”
紅夫人靠在沙發上:“那你們永遠別想找到他的身體了。他的身體在哪兒,這個秘密只有我知道。”她懶懶散散地蕩着腿,又道,“這個交易,你們可一點也不吃虧。我的身份、我的美貌,都足以與他相配,一點兒也不會虧待他。而且,他和我結婚以後,就可以擁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怎麼樣,這個條件,要不要接受呢?”
事情的反轉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雲毀的身體竟然在這個世界上!那麼,他根本就不是死魂,而是離體的生魂?!雲毀是身穿到這個世界上的?!但是,爲什麼他會離魂千年?甚至在他沒有失憶的時候,似乎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一個生魂!
可是,如今知道雲毀身體在哪兒的,卻只有紅夫人。如果雲毀想要找回身體,就必須答應和紅夫人結婚!這個紅夫人到底在搞什麼鬼!我第一個就是想到了聞嘉,若是雲毀真答應了,那聞嘉又該怎麼辦?可是,雲毀至今也沒說過自己喜歡聞嘉啊……
雲毀並未及時回覆,也許他也有所顧忌。僵持之下,我則替雲毀開了口:“好,這個條件我接受。”
相比聞嘉對雲毀的感情來,雲毀能重新得回身體才最重要。
有黑衣人在紅夫人耳邊叨叨了幾句,紅夫人依舊坐着未動,慢慢說道:“婁小姐倒是痛快。不過,你能全權代表他嗎?你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我是否就可以這樣認爲?他雖然是個鬼,但也有自己的思想吧?若只是我和你達成協定,最後他卻不遵守,我豈不是雞飛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