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吃完飯,閒着無事,我又進入蔣姐的佛牌店,發現了那條阿贊隆的成功佛。頁面上有高清圖片,我反覆和手機中方剛發來的圖片對比,幾乎是一模一樣,顯然都是真貨,標價三千五百塊錢。我很奇怪,蔣姐網店的佛牌,爲什麼會比方剛找到的還便宜五百?
略加思索,我已經明白了這裡的貓膩。這種行爲其實和現在某些手機APP的燒錢方式一樣,先用低價策略拉攏客戶,等形成規模,擴大了市場佔有率,客戶已經習慣找蔣姐請牌,她再慢慢推銷利潤高的佛牌。
我想把這情況報告給方剛,可這老哥肯定會猜出我正在從別處找貨。但我又不想直接從蔣姐的淘寶店裡拍下,想了想,還是打電話給蔣姐。
我把意圖一說,蔣姐笑了:“我在泰國這幾個月請了不少佛牌,但有些覺得不太喜歡,就運到成都,掛在淘寶店裡賣,成交的話直接讓我表弟出貨。你要是覺得能賣就拍下吧,保證質量。”
我問同行能不能優惠,蔣姐哼了聲:“同行的錢比顧客的錢更值錢嗎?價格已經很便宜了,少一分錢都不賣。”我正猶豫着,蔣姐說:“你是就要正陰牌?我這裡有一條泰北某白衣阿讚的虎眉心皮塔固,能強力吸財,迅速改善生意。淘寶店裡還沒來得及掛,你直接在網上找我表弟要圖片和報價。”
掛斷電話,我在旺旺上找蔣姐的表弟,他發給我兩張圖片,是一條兩端有金屬封的玻璃管,中央是幾根擰成麻花狀的經線,裡面夾着一小塊帶幾十黑色毛髮的皮肉,說是泰北深山中吃過人的野生老虎眉心處的皮肉,浸泡在人緣油裡。價格更便宜,才兩千五百塊錢,配有心咒。
我找遍淘寶全網,也沒發現有這種虎眉心皮的塔固,心想難道是某白衣阿贊新制作出爐的?深山裡吃過人的老虎可不好找,也許被那位阿贊在什麼地方遇到的獵人,於是就把材料收集起來了呢,這也有可能。
我把圖片介紹發給費先生,報價五千元人民幣,稱這是泰國白衣阿贊最新加持的正陰供佛牌,限量僅此一條。
費先生在QQ語音中問:“老虎眉心的皮肉也能當佛牌材料?真是太狠了!”我笑着說東南亞供奉物的特點就在這裡,不光人的,動物也一樣。
幾經商量,費先生決定相信我一次,我上傳了新商品的資料和價格,讓費先生拍下,然後我再拍下蔣姐店裡的這條塔固,讓她表弟儘快發貨給我。
三天後快遞到瀋陽,我打開包裹,看到這條猛虎眉心皮肉的塔固。不知道爲何,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那幾十根雜亂的毛髮呈灰黑色,不是很長,看起來就不舒服。用五毒油項鍊一試,顏色幾近全黑,看來陰氣不弱。虎本是極陽之獸,但被阿贊師父製成佛牌,連屬性都改變了。我重新打包,叫快遞發到北京費先生的攝影工作室,兩天後費先生說貨已收到,正準備在工作室裡按照紙上提供的心咒開始供奉和佩戴。我讓他在午夜十二點再念,那樣效果更好。
凌晨不到一點鐘,我剛睡着,手機短信響了,是費先生髮來的,內容是:“田先生,我剛剛把塔固夾在手裡,唸誦了三遍心咒,爲什麼覺得手指發麻,渾身發冷?”
我回復:“這是正常現象,說明陰牌的力量能被你感應到,好事。”第二天,費先生確認收貨,我也在蔣姐的淘寶店裡確認收貨,這樁生意居然賺了兩千五,讓我很高興。
過了幾天,費先生給我打電話:“田先生,我好像開始夢遊了。”
我問爲什麼這麼說,費先生說:“有一天早晨起來,昨晚放在工作室辦公桌上的相機不見了,找來找去,發現放在陽臺的地上。打開相機,看到裡面多了幾張照片,似乎是隨意拍的幾張,有廚房,有衛生間。這幾張照片都沒開燈,可我是自己一個人住,那是不是隻能解釋爲夢遊?”
我思索片刻,給費先生吃定心丸,告訴他可能是你壓力過大,或者請了陰牌之後,陰物對你多多少少也會有些影響,不要擔心,慢慢看效果。
七八天後,費先生給我的QQ上發了幾張照片,告訴我看完之後就刪掉,不要備份。這是一組某成熟女人的藝術照,和其他藝術照有很大不同,並不是那種常規的類似樹林、大橋、別墅、海邊等場景,而都是比較特殊和另類的。有一張是在衛生間裡,女人穿酒紅色吊帶睡裙,站在浴室鏡前,面無表情,頭歪着,燈光昏暗而曖昧。角度採用45度,鏡子裡只有女人的正面,但照片能體現女人的背影,很有幾分香港豔情鬼片劇照的感覺。這女人長得漂亮,身材也性感,所以看起來相當吸引人。
我問:“這組照片不錯,爲什麼發給我看?”
費先生說:“這是我前幾天新接的活,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冒出一種靈感,就想弄一組帶點兒鬼氣的照片。拍的時候顧客高興,說這能好看嗎?我告訴她出來效果不好看,我不收半分錢,她勉強同意了。沒想到,樣片衝出來之後,顧客和她的朋友都特別滿意,簡直全都看傻了,還說肯定會介紹朋友們再來!”
“恭喜你啊,終於找到感覺了。”我很高興。費先生說,他也終於相信泰國佛牌的神奇,這種靈感在以前從沒有過,他也會把我的佛牌店介紹給他的親朋好友。
又過了幾天,費先生把一張圖片發到我的QQ上,內容仍然是衛生間的浴室鏡。我問怎麼了,費先生在QQ上說:“昨晚睡覺前,我把相機放在辦公桌的抽屜裡,今天又找不到了,後來居然發現在衛生間的洗手池上。我愛相機如命,絕對不會放在潮溼處,打開相機一看屏幕,多了一張照片,時間顯示是凌晨兩點左右,角度正對着洗手池上方的大鏡子,而且從照片來看,衛生間當時開着燈,可我昨晚並沒起來上過廁所。”
我回復:“也許是你昨晚拍完之後,自己忘了?”
費先生的聲音有幾分驚慌:“當然不是,最奇怪的還不是這些,而是那張照片是正對着大鏡子拍的,可鏡子裡……什麼也沒有,那到底是誰在拿着相機拍照?”
這也提醒了我,仔細看了看這張圖片,對啊,角度正對着鏡子,可鏡子裡又沒映出人影,那是誰拍的?就算有人單手持相機去拍也會看到手,就算用三角架,也得能看到架子啊。這麼詭異的事,我根本無法解釋,以前從沒遇到過,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用個什麼解釋去勸他。
我問費先生的工作室是否有那種帶延長線的微型攝像頭,他說:“有倒是有,很隱蔽的那種,主要是爲了代替相機無法放置的地方去拍照,但我沒記得自己用過啊!”
我終於找到了安慰的藉口,說可能是因爲他工作太忙,把自己做過的事都給忘了。費先生顯然不太認同,但也說可能是吧。
就這樣,在近兩個月的時間內,我一直在關注費先生的QQ空間和他的博客,發現他的工作室越來越火,連網站也有對他的採訪新聞,還給了他“北京攝影鬼手”的稱號。他放在博客和空間中的樣照,確實都是妖裡鬼氣的,男女都有,有鬼新娘、男吸血鬼、靈異醫院、鬧鬼校園等題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