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並不關注主播行業。
早幾年的時候,他雖然也看直播,但只看遊戲直播。
不過他本來就是幹互聯網這一行的,身邊也有很多朋友同事,轉到了這一行,所以經常會聽到一些內幕消息。
“然後呢?”何遠問。
“什麼然後?”唐朵朵道。
“當主播後,你要怎麼做?”
“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我怎麼知道你的。”何遠有些頭疼。
畢竟相差了那麼多歲數,有代溝。
何遠感覺自己好像是在跟外星人交流。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想不用怎麼努力,就可以掙到很多打錢。”
“這個容易,晚上睡覺的時候枕頭墊高點。”何遠道。
如果這麼容易做到,當初他也不用拼命幹活了。
“對了,你也不能總是這樣夜不歸宿吧。”
何遠點了一支菸,抽了一口,轉移話題。
他感覺繼續跟唐朵朵聊下去,他都快瘋了。
剛剛還有些興致的唐朵朵,一下子沉寂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才道:“他們離婚了。”
何遠手一抖,菸灰掉在褲子上。
“你呢,你準備怎麼辦。”何遠將褲子上的菸灰拍掉,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道。
“能怎麼辦,就這樣唄,反正他們誰都不想要我,我對他們來說就是個麻煩,沒有我的話他們能過的更好。”唐朵朵將腿縮了起來,拿起一旁的抱枕抱在懷裡。
“沒有你的話,他們沒有拖累,再婚也比較方便。現在再婚的人,都比較看重對方是不是有孩子,尤其是女人,如果沒有孩子的話結婚更容易點。你別這麼看我,我只是說實話。”
何遠話說到一半,一旁的唐朵朵舉起了抱枕。
“你會不會安慰人啊。”唐朵朵道。
“我安慰你,說他們不是不愛你,只是大人有大人的難處,你要學會體諒他們,要學會一個人獨立生活……這話你信嗎?”
“不信。”
“那有什麼意義。”何遠道。
唐朵朵翻了個白眼:“神經病。”
“你自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我安不安慰,都無所謂了。再說了,你這種情況,離婚不一定是最壞的結果,最壞的結果……對了,他們一個月給你多少生活費?”何遠問了一句。
“四百。”唐朵朵道。
“這麼少?”何遠有些意外。
“他們說我吃住都在親戚家,給多了也沒用。”唐朵朵道。
“那還真是不準備管你了。”何遠總結道。
見唐朵朵又舉起了抱枕,何遠揮揮手:“你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找個工作,掙點錢,然後搬出來住唄。”唐朵朵道。
“不準備讀書了?”
“不讀了,等書讀出來,我都要餓死了。”
“那你還想讀書嗎?”何遠問。
“你想幹什麼?”唐朵朵看向何遠的目光,變得警惕起來。
“其實吧,書,還是可以讀的,不多認識點人,你手機都沒地方賣。”何遠道。
唐朵朵放下手裡的抱枕,稍微提起了點興趣。
“你的意思是,我去學校裡做生意,把手機賣給老師同學?”
“人嘛,總是更相信身邊認識的人,這年頭那麼多微商代購之類的,很多不都是以前的同學嗎。”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幹什麼,讓我繼續讀書?”
“書,最好還是得讀,哪怕只是爲了多認識一些人。”何遠道。
何遠現在的表現,就像他小時候最討厭的那羣老古板一樣。
成天就是勸讀書,勸好好學習,好像這個世界上,除了讀書,就沒有其他出路了一樣。
尤其是何遠高考失敗的時候,身邊的人好像天都塌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何遠的人生已經沒有了希望,這輩子只能從事些低三下賤的工作,只能當一個沒車沒房的泥腿子。
“你要是想掙錢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何遠道,“雖然可能掙不了多少,但是一個月幾百塊錢的零花還是有的。”
“幾百塊,這麼少。”唐朵朵嘟囔道。
從一個月四五千,一下子降到一個月幾百塊,這個落差確實挺大的。
“那你要不要。”何遠慢悠悠道。
“要!”唐朵朵連忙挺直了身板。
“這樣的話,你可以住你爺爺那兒。現在農村也開通公交了,走幾分鐘就是公交站,你早起個半小時,可以直接坐公交去上學,也不耽誤你學習。”何遠道。
“還要去上學啊……”唐朵朵又泄氣了。
“難道你還想去賣手機?”何遠將菸頭摁滅。
“哦……”唐朵朵低低的應了一聲。
“行了,天比較晚了,你去洗澡吧,東西放在老位置,你直接去找就行了。你也不用答應的這麼快,今天晚上仔細想想,明天再給我回復。”何遠說着,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向臥室。
“對了,你爲什麼願意幫我啊,別跟我說是因爲我爺爺,我不信。”唐朵朵一臉警惕。
“爲什麼?”何遠歪歪頭,想了想,道,“可能因爲你長的比較好看吧。”
關上門後,何遠打開了檯燈,躺在牀上。
其實要帶唐朵朵掙錢,何遠有很多方法。
他混過的公司多,認識的朋友也多,想接活兒特別簡單。
但何遠並不覺得,唐朵朵這個情況,適合一下子接觸到很多錢。
起點太高了並不全是好事兒。
容易飄。
當然,如果唐朵朵的品性真的過得去的話,何遠也不介意拉她一把。
今天晚上何遠睡得很好,還做了個夢。
不是那些房子啊票子啊什麼的,而是一個很熟悉的夢。
他夢到自己回到上學那會兒,距離高考還有三個月了。
夢裡的何遠有些躁,馬上要考試了,一看書本全不會。
不過他也不是很急,還在那裡想辦法,怎麼把考點補上。
類似的夢,何遠以前也經常做。
最慘的一次,是夢到自己直接重生到高考考場裡。
一覺醒來,自己手上拿着文具袋,面前是一張試卷。
看了一眼卷子,上面寫的什麼鬼東西,一道題都看不懂。
哎媽呀,心裡那個急啊。
不過近幾年來,這種夢做的越來越少了,到最近兩年,何遠基本沒做過了。
後來何遠看了一些心理方面的書,上面說,夢境反應的是人潛意識的情況。也就是說何遠面臨了一些困難,而他並不知道如何破局,所以纔會以夢境的形式反映出來。
說白了,就是何遠迷茫,恐懼,內心慌得一逼。
對於這種反應,沒太好的辦法,努力掙錢就可以解決了。
也就是說,病因主要是因爲——窮。
何遠覺得,這個夢主要是告訴他,你該想辦法去掙錢了。
何遠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搖了搖頭,他從牀上起來,走到了客廳。
在客廳裡,他看到了唐朵朵。
何遠愣了一下,纔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帶了個未成年少女回來。
唐朵朵說自己讀幾年級?初三?
算一算的話,也就是說她才十五歲左右?
三年起步啊。
何遠覺得,自己越來越大膽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爲了注意影響,除了公事之外,連和女同事說話都不敢。
反倒是離職之後,何遠做事兒越來越隨意了。
搖了搖頭,何遠進了衛生間。
洗漱完後出來,看見唐朵朵已經擺好了餐具。
“我下樓買了早餐,然後在你的廚房找了碗,裝一下。碗已經洗過了,你可以把豆漿倒進去,直接拿着袋子喝也行。”唐朵朵道。
何遠看了一眼,唐朵朵買的是豆漿油條。
豆漿是那種塑料袋裝的豆漿,很長的一條袋子,插吸管就能喝。
何遠坐在椅子上,拿起油條咬了一口,道:“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了。”唐朵朵在他面前坐了下來,何遠注意到她的眼圈有點黑。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我就是想問問你,你覺得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唐朵朵看着何遠,有些不好意思,“其實要說掙錢的話,我還有其他一些活兒在做。收入還行吧,就是不太穩定,不過我就是感到很茫然,我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你還有其他收入啊。”何遠喝了口豆漿。
“嗯,我在接一些攝影,就是穿上特定服裝,擺拍的那種。收入吧,剛開始的時候給的比較多,後來就很少了,一次幾百。不過可以介紹人過去,拿提成,要是介紹成功的話,一次能拿好幾百呢。”唐朵朵道。
“約拍?cosplay?”何遠一愣,想起了手機上那幾張照片。
這麼說來,上次唐朵朵在公交上,也不是讓馬尾辮跟她去賣手機,而是想介紹馬尾辮去拍照片?以馬尾辮那個清純形象的話,倒是肯定有不少人感興趣。
何遠可以看出來,馬尾辮是沒有化妝的,那種素面朝天的樣子,給何遠一種心動的感覺。
是初戀的感覺。
“嗯,給我拍照的那個人說,我可以去當模特。不過我對那行不熟悉,而且聽說那個圈子特別亂,我不想進去。我就想問問,像我這種情況,以後該做什麼?”唐朵朵趴在桌上,看着何遠。
何遠看了一眼唐朵朵,說實話,唐朵朵的形象還是不錯的。
長得挺瘦,瘦胳膊細腿兒的,一張小臉看起來很清純。
不過何遠是看過唐朵朵的黑絲裝的,那個裝扮,對很多人來說,很有誘惑力。
雖然身高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但現在對模特兒的身高也沒太多要求,野模算不算模特兒?
“這要看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了,你想要穩定點的,還是跌宕起伏的。”何遠又咬了一口油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