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黑衣使者和斷了一臂的紅衣教士見了老怪,駭異之情難以言表,半晌,一個黑衣使者才說出話來,只是蘇晴和唐巧都沒有聽清他說得是什麼。
“現在我們二人才是尊者了,還不下跪?”唐巧嘻嘻笑道。
一個黑衣使者突然欺身上來,剛到唐巧面前就撲倒在地,臉色發黑。
唐巧道:“我在老怪藥房裡找到的玉樓春,在漢末,這種毒被稱作天下第一奇毒。我唐門都沒有呢。不過我給它取了個新名字,叫做六親不認,因爲中此毒者,幻覺叢生,痛不欲生,失心病狂,見了最親近的人也要殺的。歹毒無比,我唐門都怕它呢。”
“你何時用的毒?”蘇晴也沒有看出來。
“我唐門用毒的手法有一百多種,我自己都忘了剛纔是怎麼用的了?我只是見他甚是兇惡,自然而然地就把毒發了出去?待我想想,我是用衣袖隔空發毒呢,還是用指甲彈的,莫非••••••對了,我好像用的是借物因人之法,就是借這位傷殘的紅衣大叔之身發出去的,你看,他滴的血都是淡綠的了。咦,這位大叔,你今天爲何如此之倒黴,出門沒看黃曆啊?又是刀傷,又是中毒,怪可憐的。”
果然,那紅衣教士不知何時也被唐巧下了毒了。此時與那黑衣使者強自撐着,不過誰都看得出來,實在痛苦難當。這幾個老怪手下的得力干將,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手,一生經歷惡戰無數,這時卻在兩個小姑娘說笑間被玩弄於股掌之中。
唐巧道:“見識了我的手段,要不要見識一下這位教主的厲害?”
其餘幾個黑衣使者撲通跪下,道:“見過教主。”
蘇晴搖頭道:“我可沒有什麼手段。”
唐巧這時衣袖揮過,給那二人解了毒。黑衣使者忙跪着磕頭道謝,紅衣教士猶豫一下,也跪下了。
這時鎖在石壁上的老怪說話了,他的語氣很淡,“唉,老夫敗在輕敵,也是咎由自取,二位果然是狠角色。只是蘇姑娘,你想過沒有,鏡影刀只有一把。這個問題,只怕唐姑娘倒是想過。老夫閱人多矣,蘇姑娘爲人忠厚,唐姑娘爲人也不錯,只是野心太大,如此一來,便有問題了,蘇姑娘,我已是你們俎上魚肉,本不必在此聒噪,只是我畢生心血所創的沙上劍法,還指望你來發揚,所以提醒提醒你。”
蘇晴笑道:“巧兒,你說這老怪現在還有什麼計策可用?”
“離間計。”
說罷二人大笑。也不理老怪。這時唐巧談笑間已將這幾個老怪手下的高手收拾的服服帖帖,這纔將他們帶到青蚨閣,蘇晴和唐巧分頭詢問,唐巧暗中將鏡影刀交給蘇晴拿着,蘇晴知道唐巧自己有老怪的多種毒物防身。
兩人分頭問過,將他們說的話加以比對,並無出入,看來是實話了。
蘇晴和唐巧二人問的第一個問題都是如今人間是哪年那月,算起來二人進地宮已是兩年,唐巧還要多三個月。二人唏噓一番,也就說道正事上了。
原來紅衣教士是來地宮取解藥的。老怪手下各黑店店主都被老怪手下的十二紅衣教士或威逼或利誘或欺瞞,以種種手段下了毒,而各黑店店主爲了控制自己的下屬,也是如此。而這十二紅衣教士早就被老怪下了毒的。這些毒便要用老怪用七眼劍草配製的解藥才能解毒,且每隔兩月左右就要服用解藥一次。
黑衣使者則是聯絡天下黑店,發佈老怪的號令,這次幾個黑衣使者來就是向老怪報告江湖中的種種情況,再請老怪定奪。
蘇唐二人這才知道,這兩年中,九大門派又組織過一次會戰,只是規模大不如以前,在湖南紅楓渡一敗塗地,自此九大門派已經瓦解,整個武林在五大執事的帶領下成爲一個鬆散的秘密組織,而桃花黑店不僅與地方官府勾結,便是朝廷中也找到了靠山,江湖的規則和秩序已經全由桃花黑店制定維持,如今之江湖已是桃花黑店一家之江湖了。
“晴妹,你相信天意嗎?”
“原來半信,現在全信。真是人在做,天在看。我就在想,自然造化自有它的法則,又偏偏要孕育了那不知幾千年的靈獸,申公子也說得有道理,這就壞了天地之法,所以又要以雷電之氣來打它,反倒借它的千年精血煉成這鏡影刀。然後陰差陽錯讓我二人等到,老怪卻一生打那巨猿的主意,你說可笑不可笑?若非如此,老怪也不會功敗垂成。江湖怕是從此成血雨腥風之地了。”
唐巧道:“江湖殘局只能由我們收拾了。”
“希望快快結束,我只想心無掛礙的大睡三天。”
“你屬豬的麼?”
“你屬青蛙。”
“爲什麼?”
“因爲廢話多。”
“那就廢話少說,我們該出手了,這幾個什麼使者的,晴妹,你以爲能否信任?”
“小事可以,大事萬萬不能,畢竟我們不能走錯一步。”
唐巧道:“正是美人所見略同。”
蘇晴笑着拍了一下唐巧。
唐巧笑着接到:“所以晴妹要親自出馬了,這事比起我們在地宮的種種,倒也不算什麼。你帶着解藥,去找商先生他們,我們有了解藥,自然就抓住了桃花黑店的命脈。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唐巧抿着嘴,神秘一笑,拿出一粒藥丸來。
“什麼寶貝?不就是那種解藥麼?”
“正是解藥,不過這種解藥可以讓人服用後,身上的毒終身不再復發。”
“你找到了?”蘇晴跳了起來。
“南藥王就能爲老怪做這種解藥,只是他還不告訴我,昨天我去藥房查看他們的丹藥,見了這種解藥,我唐門就是製毒的世家,我看不出這種藥丸和其它解藥的不同麼?”
“我卻看不出來。”蘇晴道。
“那層藥衣紅中泛青,就不是綠蚖皮配成的。我將藥丸磨細了,仔細辨別,就懷疑是一種更好的解藥,我又再三追問,那南藥王知道瞞不過,才老實說了。只是這藥丸一共只有十粒,老怪當時本來就不想多做,如今要做出許多來,沒有一個月的功夫怕是不能的。”
蘇晴笑道:“有這幾粒也夠了,只要給那黑店的幾個人吃了,便全天下黑店的妖人也就知道了。適才那起使者說了,如今黑店妖人見江湖已被他們攻下,最想的就是能解了他們的毒,以免終日惶恐。他們知道我們有這解藥,那時,還不來求我們?”
“所以我們就計出於此。只是黑店遍佈天下,一處一處地去降服,不僅繁瑣,又恐生變,你卻要和商先生他們商量一個法子,將他們聚齊了,再拿這解藥做文章,所謂一勞永逸。”
“這個好辦。只要有這解藥。”
唐巧又道:“事不宜遲,地宮中要料理的事體也差不多了,你這幾日就動身。我卻還不能走。”
“你還要在這裡運籌帷幄呢,你是大帥,我是先鋒。只是這不見天日的日子,還要辛苦你過上幾個月。”蘇晴笑道。
“我在這裡當教主倒好,你出去卻更辛苦,江湖險惡。”
“再險惡,也沒這地宮兇險,就說地牢的日子,我現在都儘量不去想它。”
沉默了片刻,唐巧又道:“你出地宮,至遲兩月,當能找到商先生他們,且讓那起妖人知道我們有解藥。那時我才放了紅衣教士,他在桃花黑店中身份極高,就讓他把老怪被囚,地宮被我們攻陷的消息傳遍江湖,那時黑店妖人的毒發之期也要到了,他們自然心慌,那時你們辦起事來就順利多了。”
蘇晴點頭道:“正是,如果地宮換了天的消息過早外傳,反倒不好,你想,那起黑店妖人,只怕得不到解藥了,那還不更加喪心病狂了。只怕我還沒找到商先生,江湖局面就全亂了。”
“只能大致如此了,江湖的事,永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我制好解藥,並將那些活屍毀掉後,便來江湖找你,那時我們好好痛飲一場。”
“唐教主此言差矣。”申於賢說着進來了,引他來的宮婦行過禮告退。蘇晴皺眉道:“我們又不是什麼真的教主,不用行禮了,以後給你們徹底解了毒,此間事情也完了,就放你們去過自由日子了。”
唐巧笑道:“大小事情得有規矩,是我要她們行禮的。”
蘇晴也就不說什麼了。
這時唐巧回過頭來看着申於賢,申於賢忙道:“你們那些天下武學秘籍的總目已經謄抄完畢。請二位教主過目。”
“你剛纔說我那句話說錯了?”唐巧問道。
“你說‘我們好好痛飲一場’,此話大有語病,‘痛飲’便是‘好好飲’,這不是囉嗦重複麼?因此,這句話當去掉‘好好’二字。”
“書呆子。”蘇晴和唐巧道。
“此言又差了,學武之人,劍式但求簡約,學文之人,說話當求簡潔,如何是書呆子呢?”
蘇晴皺眉道:“偏生說話最囉嗦的人,來教別人說話簡潔。”也不理他,回過頭來對唐巧道:“你在這地宮中還有一件事,就是把病養好。”
“你說話也囉嗦呢,”唐巧道,“每天要說幾次,剛纔我已能用毒了,病自然是好了,那老怪和南藥王那裡的丸藥,雖然比不上我們唐門的,也是江湖中一等一的,最好笑的是藥房裡有一個御醫,他做的藥,還要講究味道呢,須是吃起來香甜可口,這地宮中又沒有蜂蜜什麼的,可難爲他了。原來以前他給皇宮中的貴妃什麼的開藥,就要兼備藥性和口味呢,倒好像是吃糖一般。”蘇晴聽了也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