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洞庭水域,空空曠曠,朦朦朧朧。
白髮的妖異男子負手立在舟上,兩名美貌侍女運力划槳,緩緩前行。
天才矇矇亮,陣陣水霧騰起,幾乎看不清前方情景。
不知劃了幾許時光,一縷陽光破開霧氣,耀的人睜不開眼來,兩名侍女都是伸手遮住美目。
“葵花向日,我這一生,究竟也不會錯的。”白髮男子輕聲呢喃,嘴角淺笑,風華絕代。
岸邊樹木鬱鬱蔥蔥,白髮男子足穿白靴,纖塵不染,輕輕一點木筏,登時晃悠悠的飄開數丈,靴子又在碧綠清澈的湖水上一頓,整個身子再度升起,勢道盡時,恰恰便落在岸邊溼滑鬆軟的泥土上邊。
“衛奴,聖上旨意欲殺何人?”白髮男子伸出修長的手指,把玩似的望着長長的指甲。
一名美婢恭恭敬敬的道:“回您的話,聖上要您殺三人。第一人是崑崙山光明頂的謝遜,第二人是建康府起兵的宋青書,第三人……”
白髮男子瞥了她一眼,雲淡風輕,漠然道:“說。()”
那名被稱作“衛奴”的美婢顫聲道:“汝陽王!”
白髮男子一怔,驀地苦笑兩聲:“前兩人倒也無妨,這第三人……”
衛奴輕聲道:“聖上令奴婢專程從大都趕來,怕就怕您不肯殺這第三人,所以定要先請你出府,再傳旨意……”
白髮男子嘆道:“我司馬彌卿三十年來從未變過,自來只聽他一人之語,衛奴,你回去稟報皇上,給我三月時光,我定提此三人人頭去見他。”
衛奴身軀微微顫抖,半晌鎮定下來,恭聲應命。
司馬彌卿大袖一展,白髮塵,頃刻間便不見蹤影。
@旁邊青衫男子微笑不語,只翻弄着一本小小書冊,四個古篆字在破舊的封皮上若隱若現。
“陽教主其實姓楊,木易楊,是麼?”謝遜沉吟着飲了一口清茗,終於開口道。
宋青書輕嘆一聲:“大九天式,誠然便是黯然**掌。如今物歸原主,有所窺測之處,還望謝教主海涵。”
謝遜手中的屠龍刀稍稍一斜,鋒芒畢露,但青書只端坐席上,身子稍稍一晃,便將對方凌人盛氣皆盡化去。謝遜不由氣勢一泄,嘆道:“宋少俠功力是遠勝我這糟老頭子了。罷了,罷了。”
青書笑笑:“咱們合作倒也愉快,大敗汝陽王於盧龍。無忌師弟悍勇,謝教主有子如此,卻是福氣不減謝遜淡淡道:“哪裡,我那無忌孩兒,顯然不及尊駕多矣。”
青書道:“貴教前陽教主,乃是拙荊汐晴的大伯,咱們兩方倒有幾分親戚,無忌師弟又是謝教主義子,更是淵源深厚,如今大半江山已在我等之手,只消再取長安、洛陽,定下北方基業,便不怕他蒙人還能翻出什麼大浪來。”
謝遜“哦”了一聲,瞭然笑道:“想來宋少俠早便知曉,陽教主乃是古墓傳人了。”
青書似笑非笑:“我只不明白閣下是如何知曉的。”
謝遜嘆道:“昔年楊逍兄弟來投時,陽教主那般待他,三年之內連升數級,後來更是讓他做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光明左使,其遇不可謂不厚。謝某胸襟不闊,曾暗中查訪楊逍來路,終從範右使身上查到蛛絲馬跡,只是那時還不知道古墓二字。後來教主失蹤,我便懷疑與楊逍兄弟有關,只是沒過多久,成昆殺我全家,謝某尋遍天下,漸漸的從一些人嘴裡聽到古墓二字,更數訪終南山,終在山外數裡遭遇成昆,其時我武功未成,還鬥不過他,百招過後,終被他打翻在地。呵,不過現在想來,若單打獨鬥,只怕我還是打不過他的。”
青書心頭一動,問道:“那時……謝教主被成昆打倒了?”
謝遜笑笑:“宋少俠或許想問了,那時謝某是否見到什麼,聽到什麼,是麼?”
青書笑道:“宋某好奇心起,望謝教主解答一二。”
謝遜道:“當時我迷迷糊糊,只模糊聽到一人怒斥:我大哥怎麼了?我救你性命,你卻……,我甚覺奇怪,要凝神仔細去聽,兩人似乎打了起來,要想再聽,卻被一陣如雷大吼震暈了。”
青書道:“哦?那謝教主如何確定,陽教主是姓木易楊而非金陽之陽呢?”
謝遜道:“謝某也是今日聽尊駕談起大九天式,又見閣下施展三招古墓秘傳黯然**掌,憶往昔思今時,方纔疑思昔年威震天下的神鵰大俠,會否是本教前教主之祖?而後出言相詢,閣下便代謝某確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