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惠帝,在圍城的七日裡,青書由最初的漫不經心,漸漸的也有了點點敬意。
這位蒙古皇帝雖然並不怎麼英明,但至少算不上昏庸,如果是太平之世或許能當一個好皇帝,但近年來天災不斷,奸官禍國,流民四竄,已然是板蕩亂世了。
圍城的第六日,想是城中糧草稀缺,士氣不振,張無忌麾下彭和尚領軍攻打的北門險些告破,惠帝爲求激勵士氣親自登上城頭,揮劍殺敵,身中數刀而退。
僅此一點,也是值得敬佩的。
第七日上,元惠帝登南門,喝令強弓硬弩相攻,竟是頗有法度。青書手握兵書,坐鎮中軍,眯着眼睛靜悄悄的打量着這末世皇帝。
自起兵到現在,已有七年時光了,與師弟張無忌攜手,打下大片的江山,在這一刻終於達到巔峰。
可是,他心裡卻沒有多大的興奮之情。
所謂的真正快樂到底是什麼?
摸了摸頷下微須,他心裡如是想道。
這些年豪情快意,馳騁天下,卻並沒有真正的快樂過多久,唯一值得欣慰的,或許是家中父母安康,三位紅顏善解人意吧。
望着城頭上聲嘶力竭的元惠帝,北靖軍的主帥輕輕嘆了口氣,那捲兵書被他置放一旁,輕裝上陣的他伸足在車駕木板上一點,緩緩騰空。
武當地梯雲縱輕功。妙就妙在能凌空換氣轉折。每一轉都能騰兩丈之高。氣盡時候足有十餘丈高。
武當派有這份功力。並不在少數。宋遠橋一口內氣能六轉至十二丈之高。卻不敢動用。何也?
血肉之軀從那等高度筆直墮下。想活不想?
但宋青書今天這樣做了。
大都城門高達十數丈。不可不謂之城堅炮利。高峻險拔。但以宋青書之能。一口氣用到盡頭。恰恰登上。
身旁流矢不斷。但卻無一根能傷着宋青書分毫。反被他連連借力。凌空數轉之後。他身子一旋。覷準機會以足踏箭。如登浮雲。蜻蜓點水一般踩到城頭。委實迅捷無倫。他周身罡氣涌出。伸指虛點數下。便倒下七八個弓弩手。
惠帝大驚失色,他渾料不到世上竟還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輕功,直視堅城高牆於無物。護衛兩旁地禁衛大喝道:“護駕!”一挺長戟便往青書攻去。
青書輕嘆一聲,揚手揮出三道勁氣,點倒幾名禁衛。身形一晃便到了惠帝身前,右手拿住元帝脊上大椎穴,緩緩吐氣開聲:“爾君在我之手。投降不殺!”聲如雷霆陣陣,幾乎覆蓋整個城池,天上風氣翻涌,黑雲壓城,鉛凝似鐵。
大都守衛軍備都是左搖右晃的站立不住,離得近的當場便被震暈了過去。城外的北靖軍見主帥神威勇悍,士氣大振,當即一舉而破城門。
惠帝被青書生擒,提得老高,原本還存一絲希望,此刻見城門打破,一涌而入黑壓壓的人羣,不由得面如死灰,神色瞬間枯槁。
大都城告破。
在安撫百姓。四派軍隊掃蕩餘孽之時。宋青書仍是花了一番時間安頓好尋死覓活的惠帝。
在這個世界裡,他看得起的人不多。司馬彌卿算是一個。他的遺願,青書無論如何都會盡量滿足。
次日,改大都爲北平。
過得兩日,崇明王張無忌請命領兵北上掃蕩,北靖王坐鎮北平。
青書登上長城,俯視山河如畫,心中竟是生不出半點感慨。
劉伯溫一襲緇衣,手搖羽扇,輕飄飄的登上長城,瀟瀟灑灑地躬身行禮:“參見王爺。”
青書身穿鑲金邊的玄色衣衫,背對着劉基苦笑道:“先生真要和我拘禮麼?”
劉伯溫正色道:“王爺此言差矣,今時不同往日,掌天下兵者兩人,屬下不和您拘禮,莫非還要向崇明王屈膝麼?”
青書嘆道:“我與無忌同出一門……”
劉伯溫打斷他道:“王爺心慈,人家未必手軟,抉擇之時,望您切莫糊塗。”
青書默然不語。劉伯溫沉吟許久,欲言又止。半晌,青書問道:“高郵此行,有何斬獲?”
劉伯溫低眉答道:“施子安一怒殺妻,更剮了張士義,隨後打出高郵,不知所蹤。”
宋青書臉上一派雲淡風輕,聞言笑道:“他不願來投也就罷了,我也懶得找他。先生倒是沒必要扯謊。”
劉伯溫一驚,隨即苦笑道:“因我之故,令他如斯痛苦,何必再去煩他?”
青書點點頭,伸手搭在被歲月磨出不知多少滄桑痕跡的巨大石塊上,目光悠遠,望向北方。麼?”趙敏把張無忌扯到帳篷裡,醞釀許久,問道。
張無忌全身甲冑,聞言一愕,拉着趙敏滑嫩的小手,笑道:“敏敏你說什麼,天下還未定呢,再說了,宇內皆知北靖王爲正,崇明王輔之,要做皇帝,也輪不到我。”
趙敏咬了咬嘴脣,輕輕道:“宇內皆知……怕只怕宋師兄不知。”
張無忌怔忡一會兒,他是個極聰明的人,如何聽不出妻子的言外之意?臉登時便黑了下來,沉聲道:“當年我身中玄冥神掌,是宋師兄送我到少室山取少林九陽功救命。可以說我姓張地一條命有半條是他救得。何況,以他的武功要殺我簡直易如反掌。敏敏,你切莫亂說話。”
說到這裡,他又神秘一笑:“我同你說個秘密,前天晚上我以令人連夜送信與宋師兄,更遣人往光明頂頒佈聖火令喻,以擁他登基爲帝。哈哈,宋師兄一定驚訝的緊!”
趙敏白皙的臉龐上涌起一陣紅暈,似乎有些急,她拉過丈夫,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張無忌聞言臉色又沉,黑着臉又要呵斥,可趙敏卻豎起手掌,一字一句的大聲道:“我以特穆爾家族起誓,剛纔我所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分杜撰。無忌哥哥,你要證實也十分簡單,以你的武功,偷偷去見那人一面,一切也就水落石出!”
張無忌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急促的喘了幾口氣,好容易才平復下心情。